闻静檀思绪繁杂间,仪仗已经停在太和殿前。
远远瞧见她的仪仗,小福子早已颠颠儿地迎上来请安,“丽主子,您来啦?”
闻静檀笑着点点头,“陛下可得空见我?”
“奴婢给您进去通传一声,丽主子稍候片刻。”小福子嘿嘿一笑,转身进了殿内。
“主子,主子,汤来了。”小蝉子提着食盒,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不多时,小福子出来请她入内。
殿内,萧曜听到动静放下狼毫,“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见这几日天气愈发寒冷,妾身上晌给您炖了热汤,眼下炖好了便拿来给您补补身子。”
闻静檀说罢,从观南手里接了碗热汤递过去。
萧曜淡淡瞥了一眼,纹丝不动,没有要喝的意思。
闻静檀尴尬地怵那儿,“陛,陛下,您是不是生妾身气了?”
“丽昭仪订过婚?你为何从未向朕提起过?”男人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萧曜只让林德查了闻静檀在宫中的底细,幼年时的底细并未细查,他还真不知道她曾与青梅竹马订过婚约。
萧曜方才在清心殿外骤然听闻时,心里莫名腾升起烦躁之意。
她在他面前总是很乖巧、温顺,满眼满心都是他。
他方才莫名在想,她年幼时与青梅竹马的相处是怎么样的?
也如在他面前一般,软糯乖巧,满心满眼都是那人吗?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他总觉得心里哪哪都不舒服,好似,有人碰了他的专属物。
闻静檀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她双膝跪地,白皙的小脸上一派惶然无措,“妾,妾身想不起来——”
女子惴惴不安地望着他,瘪着嘴抽泣,哭腔里带着明显的恨意:
“父亲获罪,妾身恨死了落井下石的谢家人,发誓这一辈都不要原谅他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妾身仍旧无法释怀他们对闻家的所作所为,陛下,妾身不是有意隐瞒您的。”
她的言下之意:她都恨死了谢家人,怎么可能还自揭伤疤告诉他。
“您别生妾身的气好不好?”
“陛下,妾身往后什么都与您说,您别生妾身的气,呜呜呜……”
闻静檀哭腔中溢满惊惶,往昔娇媚的面容上布满泪痕,可怜又无助极了。
女子的眼泪,终究彻底抚平了他心中萦绕不退的烦躁。
“朕没生你的气,朕不过是问问罢了,你哭甚?”萧曜轻叹一声,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抱入怀中。
闻静檀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继续哭着解释:“妾身与谢大人真的只是凑巧遇到的,他厚颜无耻地让妾身庇护谢美人,妾身骂了他的。”
“妾,妾身替谢美人作证,也是不忍宫中姐妹与妾身一样,遭受不白之冤……呜呜呜……”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不问了好不好?”萧曜怜惜地替女子擦掉眼泪,轻声哄她。
“那陛下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了……”萧曜眼下只想着哄好这磨人的小哭包,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劳什子订婚的事儿。
傍晚时分,传来常宁宫侍寝,一众嫔妃咬碎牙龈,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姜淑妃本人。
吴美人落水原本没丽昭仪什么事儿,她们非得往丽昭仪身上泼脏水,泼又泼不成功,现下好了,丽昭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陛下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她呢!
当然,最气的不是别人,是吴美人。
她意外落水,不仅没能让谢玥付出任何代价,没得到陛下的怜惜,还被闻静檀踩着她争宠!
寒气入体加上生气导致的肝火旺盛,她当夜直接发起高热。
清心殿派人去常宁宫请陛下,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死活不走,在门口大声嚷嚷。
侍卫无奈,只得让宫人去通知林德。
“林公公,主子高热陷入昏迷,求您通报陛下一声——”
林德没好气地骂了回去:
“主子发高热你们不会去药尚局请人,跑来常宁宫喧闹做甚?难不成陛下还会看病不成?”
清心殿的人是疯了不成?
今日陛下虽说是维护了吴美人,可没有留下来陪伴吴美人,很明显就不满吴美人诬陷谢美人的做法,他们竟然还敢跑来常宁宫请人!
他们真以为丽昭仪是个什么软脾气的主儿?
“不是,林公公,奴婢们请不来奉御大人,还请林公公通报一声。”
“陛下已经就寝,你们去千秋宫求皇后娘娘罢。”说罢,命人将小宫人拉走。
小福子有些担忧道:“这,吴美人甚是得宠,她如今正高热昏迷呢。”
“那你进去禀报?”林德瞥了他一眼,见小福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婢要进去,丽主子不得恨死奴婢。”
“你也知道啊!”林德抬脚给了他一脚,心里骂他不当人。
吴美人毕竟还没失宠,自然是得禀报的,只是,眼下禀报也是禀报,明儿待陛下醒了也是禀报……
陛下接下来一连三日翻了常宁宫的牌子,吴美人高热是退了,可还是反反复复起低烧,萧曜倒是去了一趟,还让奉御好好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