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人被送回寝殿时,小脸惨白惨白的,湿漉漉的身子抖如糠筛。
寝殿内,司医正在为吴美人把脉,随即替她针灸。
处理好后,他恭敬向曾贤妃回禀:
“臣已行针灸驱寒解表,再开个方子给吴美人驱寒,只是,吴美人体弱,晚些恐会发热,还是得多加留意……”
如今已是深秋,吴美人本就体弱多病,再这么一坠湖,身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遭殃呢。
确认吴美人已无大碍,曾贤妃这才得空询问,吴美人坠入湖中一事。
她与甄昭媛已经派人禀报萧曜与皇后,皇后尚未出坐褥之期,萧曜在前朝忙,传消息过来让她们先处理此事。
桑知扑通跪在曾贤妃面前,哭诉道:
“求贤妃娘娘,昭媛娘娘替我家主子做主,是谢美人推我家主子入水的。”
没等桑知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谢玥反驳道:“你家主子自个掉下湖的,与我何干?”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根本就没推吴美人下去。
“就是您,您抢不到东西,才推我主子下去泄愤的。”
“抢东西?”曾贤妃的话让桑知与谢玥惊得脸色微变。
桑知懊恼地轻咬唇瓣,完了,光顾着攀咬谢美人,祸从口出了。
“你们在抢什么东西?事情来龙去脉到底如何?”曾贤妃目光上下打量着两人,问道。
“回贤妃娘娘的话,妾身在御花园遗落了颗玉珠子,被吴美人捡到,吴美人非说那是她的,不肯还给妾身,妾身才与她抢起来。”
桑知被谢玥的话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怎么敢?怎么敢提起玉珠子?
吴美人与谢美人不对付的事儿,曾贤妃也有所耳闻,也没细究吴美人为何要抢她的玉珠子,曾贤妃挑了重点来问:
“除了你们主仆四人,可有其他人看见此事,可以替你作证?”
话音坠地,吴美人被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曾贤妃赶忙让人过去扶她,语气担忧地说她:“你说你还病着,又扭伤了脚,非跑出来一趟做甚?”
“妾身出来是想跟贤妃娘娘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妾身也无甚大碍,便不追究此事,免得伤了妾身与谢美人的情分。”
说罢,她扯出一抹苦笑,似乎是无奈之举。
曾贤妃闻言,心底升起一股子烦躁。
她若是真的不想追究,就直白地说此事与谢美人无关即可。
她又是撑着脚伤跑出来,又是阴阳怪气地说话,她不仅是想沽名钓誉,还想让自个来做坏人!
吴美人既想博得好名声,又想坐实谢玥推她下水,谢玥哪里会如她所愿,反正两人已经撕破了脸 。
“娘娘,妾身有人证,事发之时,丽昭仪与她的宫人在对面的凉亭中,他们皆能证明妾身没有推吴美人下水。”
吴美人诧异地扭头,与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闻静檀。
姜淑妃率先开始煽风点火起来:“怎么又这般凑巧,吴美人每次有事儿,皆让丽昭仪给遇上了。”
她是在提醒吴美人上次御花园受辱一事。
闻静檀懒得理会姜淑妃,对上谢玥眼中的哀求之意,她神色淡淡地开口:
“吴美人不是谢美人推下去的,是她自个崴到脚,自个掉入湖中的。”
“奴婢们也能作证。”观南等人见闻静檀都作证了,只能如实回答。
“丽昭仪离得这么远,确定能看得清么?”吴美人冷着脸质问她。
怎么又是她?!
怎么哪哪儿都有她?!
“看不看得清,贤妃娘娘派人去情景重现便能一清二楚了。”
慧昭容突然开口,接过话:“所谓的情景重现,不过是丽昭仪与吴美人各执一词罢了,有意义吗?”
“谁不知道丽昭仪与谢美人关系匪浅,丽昭仪自然是处处维护谢美人了。”
“什么关系匪浅?”姜淑妃微微挑眉,完全一副看热闹的神态。
慧昭容轻笑道:
“妾身昨日去御前时,可是亲眼看见丽昭仪与谢美人兄长谢大人相遇,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闻、谢两家是世交吧?”
她昨日从御前出来后,问了小福子一句,便知晓了谢钰的身份。
禧贵妃昨日已命人去打探谢钰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有大收获。
“惠昭容想说什么?”闻静檀倒想知道,慧昭容到底要如何攀咬她?
慧昭容还没开口,席婕妤抢过话道:
“谁不知道吴美人与谢美人向来不对付,丽昭仪上晌刚见过谢大人,吴美人下晌便出事,还是丽昭仪替谢美人作证,怎么就这般凑巧呢?”
席婕妤最是看不惯闻静檀小人得志,只要有机会踩闻静檀,她必要踩上一脚。
“席婕妤,惠昭容,此事自有贤妃娘娘与昭媛娘娘查证,您二位怎能借机诬陷上位?”吕宝林带着几分怯意的声音响起。
慧昭容本因击鞠场被禧贵妃迁怒一事记恨闻静檀,想着找机会还回去,眼下见姜淑妃、席婕妤都出手了,她狠狠瞪了一眼强出头的吕宝林,脱口而出道:
“我瞧着不是凑巧,是蓄谋已久吧?丽昭仪可曾与谢美人兄长订下婚约,差些就成一家人了。”
她就差明说,吴美人被推入水中,是闻静檀指使、策划的。
闻静檀脸色微变,她是没想到,慧昭容竟翻出此等旧事来对付她:
“放肆!慧昭容你一而再再而三满口胡诌,肆意诬陷本宫——”
姜淑妃厉声打断她的话:“丽昭仪如此恼羞成怒作甚,慧昭容说的不过是事实——”
“淑妃怎知这是事实?”男人威严的声音从门口递了进来。
殿内的硝烟瞬间消散干净,众人站起身行礼请安,“妾身请陛下安,陛下龙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