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檀盥漱梳妆完毕后,随意用了些吃食便赶去景寿宫。
时下孩童弥月都要有剪发礼,剪发仪就是剔去大部分胎毛,剪出“男角女羁”的发式,以祈求孩子能健康成长。
因为大公主被太后抱去景寿宫,所以剪发礼也在景寿宫举行。
除了闻静檀,后宫一众嫔妃也赶往景寿宫观礼,当然,萧曜也得抽空去。
礼毕后,众嫔妃各自散去,太后留下萧曜、皇后、闻静檀三人一道用午膳。
闻静檀用完午膳,从景寿宫回来时,崔婕妤已经在青鸾殿等她了。
今日是大公主的大喜之日,崔婕妤再为家人担忧,也是要出席大公主的弥月宴的。
闻静檀见她情致不高,把萧曜昨日的话转述给她听,“你再耐心等等,明儿我再替你问问陛下。”
“嗯嗯,劳妹妹记挂了。”崔婕妤点点头,强颜欢笑转移话题,“对了,瞒儿可是今晚就会送回来?”
“是,太后一早说好的,我早上还去看了瞒儿,太后说她在景寿宫可乖了,吃了睡睡了吃,都不怎么哭闹的……”
瞒儿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可活泼可闹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产,身体羸弱的缘故,出生后都不怎么活泼。
两人聊了一会儿大公主,眼看要到申时正了,两人赶忙前往宣明殿。
今日的宴会不分男女席,两人抵达宣明殿时,殿内已经来了许多人,各宫嫔妃也到了大半,就连禧贵妃也比她们早一刻钟来。
两人给三位妃子一一行礼请安,禧贵妃神情睥睨上下打量闻静檀一番。
闻静檀今日梳着盘桓髻,身着一袭流彩云锦宫装,披帛轻挽,许是刚出坐褥之期,身材略显丰腴,这样反倒让她更添几分别样韵味。
禧贵妃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丽昭仪不愧是大公主生母,这架子可真大,来得比本宫还晚,可让本宫好等。”
“禧贵妃可别只说丽昭仪,崔婕妤不也让我等好等么。”姜淑妃轻摇手中的团扇,神态慵懒地接过话。
不等崔婕妤开口,慧昭容轻飘飘道:“宫中谁人不知丽昭仪与崔婕妤感情深笃同进同出。”
“不过话说回来,丽昭仪可真是菩萨心肠,崔家人心思歹毒造谣大公主,你还能跟没事儿似的与她姐妹情深,我自问是做不到了。”
闻静檀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
“谁是真心待我,谁是利用我,我还是能分得出来的,慧昭容身边没有真心待你的好姐妹,不懂姐妹情谊也很正常。”
话落,姜淑妃掩唇笑了笑,话题又回到造谣一事上,“或许别人说的是真话呢,是真话又如何能计较呢?”
闻静檀方才护了崔婕妤,她眼下听闻姜淑妃如此污蔑刚满月的大公主,直接呛了回去:
“淑妃娘娘是不是忘了您也曾为人母?”
二皇子是姜淑妃的逆鳞,此话一出,她脸色阴沉得可怕,“啪”的一掌拍在木案上,厉声道:“崔婕妤,你竟敢忤逆犯上?”
闻静檀一把拉过崔婕妤,冷着脸回怼道:
“邪祟一事,三司尚在追查中,淑妃娘娘若不是比三司更清楚内情,还是慎言的好,免得引火上身。”
姜淑妃脸上酝出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怒色,须臾,她冷笑道:“丽昭仪想用对付闻美人的招数来对付本宫?”
案子交由三司审查,除了散播谣言的幕后之人,还有谁比三司更清楚内情?
她想当众给自个套上诋毁皇嗣的罪名?
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自个可不是闻氏那般好欺负!
“妾身言尽于此,淑妃娘娘听不听得进是您的事儿。”
曾贤妃见姜淑妃还想较劲,只得打圆场:
“好了,好了,今日是大公主的大喜之日,大家都少说一句,免得伤了和气。”
禧贵妃睨了一眼曾贤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
就她惯会装模作样……
闻静檀与崔婕妤互相宽慰两句,便各自入座。
不多时,殿外传来内监的高唱声:“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赶忙起身行礼恭迎圣驾,待陛下免礼,众人谢恩入座。
萧曜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后,太后给惠然姑姑递了个眼神,惠然姑姑亲自抱着大公主送回给闻静檀。
待闻静檀稳稳抱好女儿,中书令李大人捧着一卷娟黄圣旨出列,字正腔圆唱道:“大公主接旨——”
闻静檀抱着女儿走到殿中央,朝端坐在上首的萧曜跪了下来。
“门下:
自昔帝女,必建封邑 ,今日封长女为永昌公主,实食封一千户,主者施行。”
“妾身替公主谢陛下隆恩。”闻静檀恭敬应声,中书令李大人将圣旨放在永昌公主怀中。
萧曜威严的声音徐徐响起:
“日前,有人借灾异之名诋毁永昌公主,三司已将造谣者缉拿归案,不日裁定。”
“今天下灾异迭见,先蝗灾而地动,百姓损失惨重,流离失所,死亡无数,国以人为本,朕为君父当亟救之,今日朕便借永昌公主弥月之喜,大赦天下,免除淮南道扬州、光州、安州等地与关内道华州三年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