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德妃就在隔壁截宠,青鸾殿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曜进入主殿后,无言就赶紧来禀告闻静檀,“陛下都要往咱们这边来了,偏偏就被主殿给截走了。”
“主子,德妃娘娘为何要这样截宠呀,您可是站在她那边的。”
无言也是受族人牵连获罪,籍没入掖庭宫的。
虽然她入宫的时间比闻静檀早几年,但她一直在掖庭宫干着粗使活儿,这两年在鸳鸾殿伺候无宠的嫔妃,根本就没有机会,近距离了解到后妃们争斗的残酷。
今儿闻静檀已经把自个的处境跟她交底了,她才有这么一问。
都是站在同一战队,俞德妃膝下有皇子,又不缺恩宠,又想她主子忠心,却还要截她主子的宠,哪有这样的。
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还抢粮!
“站不站队的还另说。”
闻静檀笑容淡淡的回应道:“谁会嫌恩宠多呢?”
她出自常宁宫,如今又住在常宁宫,早就被视为俞德妃的人。
比起依附有皇嗣的妃子,她更希望有朝一日,自个是被人依附的那个。
无言扁着个嘴,替她感到委屈不甘。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你赶紧摆膳,我用完膳今晚早点歇息,明儿我还要早起请安呢。”
今儿虽然忙碌了一日,闻静檀也没忘记重要的事儿。
临睡前,她给了无言一袋金子,把她在宫中的人脉告知无言,让无言利用她们两人手里的人脉去查一下,昨夜酉时末,有无可疑的太监,在御花园东北角甬道上出没。
……
昨儿经历大起大落,她很是疲惫,昨夜早睡补足了精神,闻静檀今儿的脸色好了许多。
她起来吃了点吃食,梳妆打扮过后,卯时末便领着宫人先去主殿向俞德妃请安,待俞德妃收拾妥当,俞德妃这才领着她与宋才人一道去千秋宫请安。
俞德妃有仪仗,她与宋才人没有,只能步行过去,还得紧跟俞德妃仪仗的速度,走到千秋宫门口时,她身上已经出了层薄汗。
“德妃娘娘驾到——”
“丽才人到——”
正殿珠帘掀开,闻静檀、宋才人跟着俞德妃身后走进来,殿内的后妃们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薄薄的金光照在少女白皙宛若凝脂的肌肤上,少女眉目艳绝,水润的眸子清清透透,似是懵懵懂懂的小鹿。
本该是纯真无邪的,一朵鸢尾花绽于眉心,上挑的眼妆,抹了红脂饱满的菱唇,却让她多添了几分妩媚。
恍如是从哪里出来的妖精,美得张扬,媚得动人。
直到她宛如雪蜜般娇柔的声音响起,还有些妃嫔没缓过神来。
“妾身请贤妃娘娘安,请淑妃娘娘安……”
一一行礼请安后,闻静檀刚坐下,就有人阴阳怪气地开口: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多久没见,我差些都认不出丽才人了,也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吃到丽才人做的点心,几日没吃,我可是想念得紧呢。”
女子长得娇憨明艳,闻静檀认得她,她是席婕妤,出自河东节度使席家,两年前及笄之时,礼聘入宫。
她平日很敬重皇后娘娘,与贤妃、皇后一党走得很近,尤其喜爱往曾贤妃的玉华宫跑。
“席婕妤谬赞了,妾身的厨艺哪里比得上尚膳房的厨子,往昔是贤妃娘娘怜悯妾身年幼,这才收留妾身在小厨房帮忙。”
不是拿她低贱的宫婢身份说事吗,闻静檀偏要告诉众人,她不在意那段为奴为婢的过往。
三年前她父兄、族中男丁被判流放三千里,她从受尽宠爱的宣勇侯嫡女,沦落成宫中人人可欺的贱奴,被人欺凌、母亲、族中妇孺一一病故。
种种磨难她都熬过来,如今还怕被人嘲讽几句吗?
她是父亲的女儿,既享受了父亲带来的宠爱、尊荣,父亲遭遇苦难,她也理应共同分担,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席婕妤被她的话给噎住了,她愣是没想到闻静檀竟如此不要脸面。
莫说宫婢册封妃嫔后,不愿别人再提起为奴为婢的过去,是个人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个不堪的过去,她倒好,她还拿此事来捧曾贤妃一把。
姜淑妃轻笑一声,接过话:“丽妹妹今非昔比,哪能再做这种低贱的活计,瞧瞧,你今儿气色多明艳动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儿是你侍寝呢。”
陛下前日宿在御花园的蔷薇苑,别人不知道,不代表高位妃的妃子们没有渠道知道此事。
陛下前日回宫都没时间去过常宁宫,俞德妃接驾时并没有将闻静檀带在身边,陛下总不能是宴会上,独独留意到闻静檀,一见钟情吧?
陛下回宫第一日,俞德妃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献人,还不是在自个宫里,而是在蔷薇苑?
这么一想下来,大概就能猜到,是有人叛主,自个爬床了。
陛下昨日摆驾常宁宫,宿在主殿,姜淑妃倒不知道截宠的事儿,但也不妨碍她挑拨两人的关系。
闻静檀态度恭顺地回道:
“回淑妃娘娘的话,妾身昨儿是身子不舒坦,歇得早,今儿又上了妆,这气色才瞧着没那么苍白罢了。”
“到底是年轻,丽妹妹仿若含苞吐蕊的花骨朵儿,明艳动人得紧,丽妹妹不说,本宫都不知道你上了妆。”俞德妃嫣然一笑,满脸真诚地夸奖她。
想挑拨离间?
没门儿!
俞德妃这是在嘲讽姜淑妃老,姜淑妃今年虽然才二十一岁,但闻静檀才刚及笄,人家确实要比她更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