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
大宝在廖家门口看到爸爸妈妈往北去, 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问廖大弟去不去海边。
廖乐乐看一下小小的二宝,摇头:“去沟边抓鱼?”
大宝摇头:“沟里的鱼不好吃。我们放风筝?妈妈不叫我放, 说我不会。”
“可是我家没风筝。你家有啊?”
大宝:“没有。我小时候放过。”
廖大弟心想,你小时候肯定三四岁, 甭说叶姨, 我也不敢叫你放:“我问问我姐, 她最近学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不定会做。”
廖苗苗会做风筝。等叶烦和耿致晔到家,她已经做好一个。耿大宝拉着线,叫廖大弟把风筝放上去。
叶烦在自家门口看到这一幕:“耿大宝真会使唤人。”
耿致晔:“你儿子聪明。”
阴阳怪气的口吻让叶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今儿不忙?”
耿致晔摇头:“在这里就这点好, 我不开会没人叫我开会。我们只有巡防任务。整编文职人员也轮不到我们。”
叶烦:“又裁军啊?”
耿致晔点头:“之前不是叫人养猪种菜吗,一个个还不乐意。再次整编的事传过来, 一个比一个老实。这个时候退伍回去只能在家啃老。”
叶烦:“不可以进公安局?”
耿致晔:“没上过战场,也没当过侦察兵,到部队几年身体素质只比普通片警好一点, 还没有人家的经验。”想起那些人这些天乖巧的样子, 他就想笑, “百废待兴之际,各行各业都有变动, 就是家里有关系也不好活动。”
“帮我种花吧。苗苗分给我很多菊花, 还给我很多种子。山西大队社员也给我几包种子。感觉可以从苗苗家门口种到山西大队。”
耿致晔:“要不要浇水?”
叶烦摇头:“后天清明,肯定下雨。”
耿致晔拿着铁锹:“我先过去挖坑。”
庄秋月在院里看到耿致晔不禁问:“耿团长, 挖什么?”
耿致晔胡扯:“烦烦说今年申城服装厂的人可能过来。他们到的时候路边花开, 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以后缺鸭毛鹅毛, 肯定第一时间想到咱们。”
庄秋月很怀疑:“有用吗?”
耿致晔:“岛上没什么吸引人的就只能自己造。再说了, 不用浇水也不费事。”
叶烦先种菊花,再种她剪掉的蔷薇,最后种种子。种到山西大队路口,碰到两个社员,问叶烦种什么,叶烦说沿路种花,种到烈士墓。
前些天部队天天修墓,还用水泥修台阶,看起来非常重视,社员信以为真,就说谁家谁家还有种子,问叶烦要不要。同行的社员嫌他没眼力见,叫他回家拿两把铁锹,帮耿团长一起挖。
俩人再次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有人拿着铁锹,有人拿着几株苗,还有人拿一把种子问叶烦野花行不行。
叶烦说只要是花都可以,又拜托社员别在这边放羊。
社员哈哈笑着说不会。有的社员比较刁钻,说种带刺的花。
叶烦没敢答应,担心羊受伤大队长找她理论。
刚种下去坑坑洼洼不好看。清明过后发芽,光秃秃的石子路两边有了绿色,社员走在这条路上心情好,忍不住跟家人感叹,叶会计会生活。
叶烦有几个“仇人”,担心往菜市场种被“仇人”拔了,剩下的种子交给苏远航和菜市场主任。他们又找一些种子,又从山上挖许多野花,从万思芹家门口种到食品厂。
阳历五月,地面的满天星、牡丹,树上的槐花、石榴花等等争相绽放,叶烦家门口蝴蝶蜜蜂随处可见,一次山西大队社员赶海回来给叶烦送小海鲜,叶烦问他有没有养蜜蜂——这么多花不养蜂可惜。
养蜜蜂就像养鸡养鸭,养多少生产队都没意见,前提别耽误队里的活,别糟蹋庄稼。这位社员就想,蜂蜜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留着老人小孩吃。养蜂不需要粮食,自己搞个箱子就行,算是无本买卖。
他自己不敢碰蜜蜂,就把这事告诉别人。
大概叶烦总能把大家弄的东西卖出去,会养蜂的人听说这事不敢迟疑,立刻找木匠做蜂箱找土蜂。六月初,烈士墓前多了一个蜂箱。
蜜蜂蜇人很厉害,懒汉不敢偷蜜,调皮孩子不敢靠近,无需看顾。半个月后打开看一下,蜜极少,但是蜂多了一倍,也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养蜂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分箱,又找木匠做几个蜂箱。
就这一天,服装厂的人到食品厂。捎他们进岛的渔民见食品厂没人,就说:“在这里歇一会,我去找叶会计。”
服装厂的人跟他一起去,因为俩人到通往食品厂的路口就看到很多花。原本以为只有几株,到路边看到半条路两边都有花,俩人十分好奇。其中一人问:“去年我来还没有。什么时候种的?”
渔民脚步一顿,心说耿团长果然没骗我们,去年这俩人来了就走,除了食品厂的人谁都不搭理,今年竟然主动找他说话:“前些天种的。到秋收了种子,这些路两边都种上。我们看着就喜欢,还可以养蜜蜂。”
问话的人又问:“你们还卖蜂蜜?”
渔民摇头:“今年没有。今年主要分箱养蜂。箱子里的蜜得留着蜂过冬。明年这个时候可能有。”
两人相视一眼,问话的人又问:“卖吗?”
渔民:“肯定卖。蜂蜜那么好的东西,我们可不舍得吃。”想到私下买卖有可能连累食品厂关门大吉,“不过要问叶会计。我们不懂。我们听叶会计的。”
服装厂出纳不禁说:“听她的没错——”不远处有个女人往左右看看,往前看看,心说她看什么呢。女人往花上剁两脚,若无其事地走人。出纳大怒:“站住!那位女同志,你站住!你怎么踩花?”
背对着三人的女同志下意识停下。
三人立刻跑过去。
出纳指着被糟蹋的花:“这些花怎么着你了?”
“原本是路——”
渔民指着往南三步路口:“那不是路?多走几步能累死你?”
女人:“没见我拎着水桶拿着扁担?你干惯粗活多挑几步不嫌累,我能跟你比?”
渔民气得头疼:“你不是我们大队的?叫什么名字?我一定告诉政委!”
女人白了他一眼就去挑水。
渔民气得跳脚,忍不住追上去。
服装厂两位同志拦住:“正事当紧!”
渔民停下,看到有人过来,等片刻,等人走近他就问:“这位同志,你认识刚才那位同志吗?”
来人:“你们是谁?”
服装厂出纳想说话,渔民抢先说:“来找政委的。她是不是政委爱人?”
“不是。找错了。那个是高营长爱人柳晴。”
渔民不禁问:“她就是柳晴?这娘们,果然不是好人。”
来人很不高兴:“柳晴怎么得罪你了?”
渔民指着地上:“自己看!”
“不就几朵花吗?”
渔民气得脸通红。服装厂同志担心渔民没跟柳晴打起来,跟这位女同志打起来:“同志,先找叶会计。”
女同志:“不是找廖政委?”
三人当她是空气,直奔叶烦家。
叶会计关上篱笆门准备去食品厂,看到来人已经到隔壁万思芹家门口,不由得停下:“不是说到秋吗?”
服装厂同志笑着说:“您没记错。这个时候运到厂里可以晾晒清洗,到秋就可以用。否则要放到明年。”
叶烦对陪他们的渔民说,“你去找大队长,再请你们大队长通知各大队。请有手扶拖拉机的大队辛苦半天帮社员运过来。”最后对两位同志说:“我们去食品厂?”
俩人点着头边走边说他们希望天黑前装车。
叶烦:“您二位检查好就直接过秤上船?不过到岸上——”
管钱的出纳说:“我们找了几辆运输车。”
叶烦心说,这么积极看来去年要价低了:“那车费?”
俩人知道食品厂不赚钱,叶烦就是好心帮社员填补家用:“我们给。对了,我们说下午四点在码头等着。”
叶烦点头:“现在不到两点?来得及。”
俩人觉着有点强人所难,可他们不想在岛上过夜,也跟驾驶员敲定好时间,就把不好意思压下去。然而他们到食品厂屁股没坐热,就听到有人喊:“叶会计,收鸭毛鹅毛的又来了?”
两人震惊,这么快吗。
叶烦笑着问:“出去看看?”
俩人先一步出去,门外已经来了好几个,每个人都拎着麻袋提着布袋。俩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神询问叶烦。
叶烦不慌不忙地说:“排队,别慌,别乱。跟去年一样,一分钱一分货!”
去年很多人给叶烦个面子留着鸭毛鹅毛,没指望卖钱。有渔民上岸送货顺便找人打听,打听到以前有走街串巷的小贩用鸡毛鸭毛鹅毛换糖。渔民寻思着能换两把糖也好,便继续收集鸭毛鹅毛。
结果刘桂花半袋鸭毛和半袋鹅毛卖了八十块钱,八十块钱在五六十年代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现在够给两个儿子修房娶媳妇——全岛震惊。以至于今年没有不干净的毛。
服装厂俩人去年反复提到一分钱一分货,料到今年的毛好,就多带一些钱。所有鸭毛鹅毛上船,他们跟叶烦算总账,带来的钱将将够。
服装厂出纳问:“岛上多少人?怎么这么多鸭子和鹅?”
叶烦:“岛上山多水多,无论养多少都不用社员操心。要说怎么半年就存这么多,岸上工人工作忙,没空处理鸭子鹅,渔民为了把鸭子鹅卖出去帮他们收拾,没想到鸭毛鹅毛能卖出去。早知道以前的鸭毛鹅毛不扔,我们一个岛上的毛就够贵厂用三年。”
出纳问:“叶会计怎么想到鸭毛鹅毛能卖钱?”
叶烦:“不能是别人?”
出纳笑着说:“要是别人,不可能前年下半年才联系我们。”
叶烦点头:“听说的。你们厂不是帮登山队试做了羽绒服吗?成功的话肯定需要羽绒。没成功,我们留着也不占地方。”
一旁的苏远航诧异,他怎么没听说过帮登山队做羽绒服啊。
苏远航把两人送上船,回来就问叶烦听谁说的。叶烦把属于食品厂的提成分出来:“报纸上看的。”
“报纸?”苏远航朝菜市场主任办公室看去。
叶烦点头:“不是专门报道。报导登山队的文章里提到一句。”
苏远航难以置信:“一句您就记住了?”
叶烦:“很多消息就是这么来的。有人赚钱靠胆大天赋,我赚钱靠消息灵通。好了,出去让社员排队,你收纸条说价钱,我数钱。”
苏远航到门边:“大家排好队,拿到钱立即回家,别堵在门口。”
“小苏厂长,我的。”刘桂花第一个。
苏远航收走他自己写的纸条:“十八?今年很少啊。”
“都知道鸭毛和鹅毛可以卖钱,谁舍得给我啊。”刘桂花其实很满意,未来几个月买油买盐的钱出来了。
叶烦把钱给她:“别再给我买鱼。”
刘桂花摇头:“不买。”
本月大潮那天跟庄秋月赶海,弄的小海鲜给叶烦一半。不过这是后话。
大宝二宝放学到家看到房门锁着,就去食品厂。叶烦把钥匙给大宝,兄妹俩乖乖回家。路上碰到小孩掐花编花环,他俩都没凑热闹。就怕妈妈累得心情不好,看到他俩调皮,给他俩两巴掌。
耿致晔到家看到闺女儿子看书写作业,不禁到门外朝西边看一眼:“快期末考试了还写作业?”
大宝淡淡地瞥一眼他爸,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合上本子:“二宝,还饿吗?”
二宝吃了瓜喝了水:“不饿。”
大宝把她面前的连环画收起来:“我们玩儿去。爸爸,做饭!”
耿致晔朝他脑袋上拍一下:“你妈呢?”
大宝:“卖鸭毛鹅毛。”
耿致晔点头:“难怪六点多还没回来。挨个发钱得忙到天黑啊。”
大宝很不明白:“妈妈不可以把钱给大队长吗?”
耿致晔:“鸭毛鹅毛是额外收入,大队不分钱。社员卖鸭毛鹅毛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大队一个大队卖。你妈要把钱给大队长,首先要把十个大队社员分出来,再算出每个大队总账。比挨个发还麻烦。”
“妈,柳晴的鸭毛鹅毛怎么没卖?”
廖苗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耿致晔给儿子使个眼色,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大宝无奈地瞥他一眼,到屋檐下喊:“苗苗姐,庄阿姨。”
已经到自家门口的母女俩过来。庄秋月到叶烦家院里就说:“你妈还要一会儿。大宝,晚上去我们家吃吧?”
叶烦家这半年吃的鸭和鹅的毛都给庄秋月了。有一次庄秋月帮叶烦拔鹅毛,万思芹来压水,庄秋月问她要不要,要的话两家平分。万思芹要面子不好意思,庄秋月好意思,就自己收着。
叶烦发钱看到庄秋月也提醒她别买鱼。庄秋月拿到钱不好意思,来的路上还想回头买点糖,叫大宝二宝去她家吃糖。
耿致晔从屋里出来:“不用。我一会做饭。嫂子,柳晴怎么回事?我家叶烦烦没那么小心眼。”
庄秋月又无语又想笑:“谁说叶会计小心眼。不清楚。她都没去里面,到食品厂门口路上就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会计在里面。可是她可以把鸭毛鹅毛给别人,让别人帮她卖啊。顺手的事。看在高营长的面上,她找我我也会搭把手。”
耿致晔:“她不傻。您能想到她肯定也能想到。兴许觉着太少,存多了再卖。”
庄秋月摇头:“那她精过头了。咱们在岛上出入不便,人家在申城,从申城到甬城中间那么多地方可选,就算明年比今年生意好,人家也不一定来。”
耿致晔也想不明白:“她没见到叶烦,应该不会怪叶烦。”
不是叶烦闲着无事种花,苏远航和菜市场主任也想不起来在路边种花。路边没花,柳晴不去踩花,就不会被服装厂收货的两位同志碰个正着。
所以都他妈怪叶烦!
柳晴回到家就骂叶烦。
跟柳晴关系好的人问她卖了多少钱。柳晴说她不想看到叶烦。她狐朋狗友就说,可以给她,她帮柳晴卖。柳晴如梦初醒,就说“被叶烦气糊涂了。”
都怪叶烦!
害她少卖十几块钱!
叶烦耳朵发烫。天黑到家一个耳朵通红。耿致晔摸摸她的耳朵:“蜜蜂蜇的?”
“盼着我点好吧。”叶烦拨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吃什么?”
大宝把他的小碗移到妈妈面前:“妈妈,喝汤!”
耿致晔给他放回去:“要你献殷勤?我不会帮你妈盛?”瞪一眼儿子,“二宝,吃点菜。”
二宝皱眉:“爸爸,吃饭呢,可不可以不说话?”
耿致晔噎了一下:“——不该给你俩做饭!”
叶烦拉着他坐下:“先吃饭。俩人加一起未成年,跟他们计较有意思吗?”
大宝点头:“爸爸,有意思吗?”
叶烦瞪儿子:“没说你是吧?”
大宝埋头喝汤。
耿致晔忍着笑给叶烦盛一碗鱼头豆腐汤,给二宝夹一块黄瓜。
二宝很嫌弃:“爸爸,黄瓜生的。”
叶烦:“不想吃还给爸爸。”
耿致晔:“吃点蔬菜营养均衡。”
二宝听到这话又不敢夹回去。叶烦夹了塞自己嘴里:“他俩天天瓜果不断,维生素早够了。”问耿致晔,“忘了?”
耿致晔想说瓜果能跟蔬菜一样吗。忽然意识到一样,因为俩孩子的瓜果包括黄瓜和番茄。在外面玩渴了或累了,摘了番茄黄瓜,在压水井边洗洗就啃。
大宝摇头叹气:“爸爸,你还是好好练兵守岛吧。”
二宝想点头,看到爸爸抬手给哥哥脑门一下,她夹一块鱼:“妈妈,吃肉。”
耿致晔下意识看过去,二宝抓个“六月黄”孝敬爸爸。叶烦见状不禁问:“不是海蟹?”
耿致晔摇头:“上午清理河道挖淤泥弄出很多螃蟹。我从那边经过给我绑一串。”
叶烦想知道是不是用淤泥种地。周末,大宝二宝跟一群孩子去山边乘凉,叶烦边跟过去歇一会,不动声色地绕到地头河边。河变窄了,但河水变清了。
给大队放羊的女同志问:“叶会计,看什么呢?”
叶烦:“这水多深?我担心小孩掉进去。”
女同志想说没事,可每年夏天都出事:“有一个我这么深。改天我跟大队长说一声,弄点藤条拦一下。”
叶烦:“种吧。防止水土流失。对了,这河边可以种红薯啊。秋天收的那种。”
女同志年龄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像是没听说过,十分困惑地问:“不用晾干再种?”
叶烦摇头:“不用。”
前世今生都没种过地,来到横山岛之前叶烦也不懂。这两年听苏远航说过几次:“不是有人趁着地湿剪红薯藤种下去,太阳出来就种活了?现在还不晚。这一圈河岸,到秋能收两千斤。”
小同志惊呼:“这么多?叶会计,您帮我看一下,我就找大队长。”
叶烦“好”字还没说出来,小同志就跑了。
翌日,叶烦跟苏远航说起这事,苏远航说五星大队在糊里挖出许多淤泥,有的堆在河边,有的堆在河里。今天他从那边过好像都没种庄稼。
叶烦:“红薯藤除了喂猪还能干嘛?”
苏远航:“做菜。不过这个时节菜多,没人吃红薯藤。”
叶烦:“猪羊可以喂菜叶子。红薯藤不剪晒干了也是喂牲口。回头跟五星大队队长说一声,在河岸边试试。都吃够了红薯,种在岸边也没人偷。”
苏远航点头:“红薯比鱼还不管饱。除了小孩子挖几个烤红薯,秋收时也没人偷。你看看我的申请报告。上面批的话,过几天请耿团长炸山,我带人平地。过了三伏天就可以建厂房。”
叶烦大概看一遍:“不行!别提自己别提我,只说为岛民考虑。只提修厂房的钱。烘箱,还有做罐头的机器,咱们可以用旧的。对了,卖鸭毛鹅毛的时候没要咱们付车费,剩点钱,我一分为二,一半留食品厂应急,一半交上去。”
几十块钱苏远航还亲自跑一趟,看起来认真又可怜。市领导不好意思敷衍他。市领导没指望食品厂赚钱,可这两年食品厂还赚不少。要是有了自己厂房,岂不赚更多。
苏远航当天就拿到批文和修厂房的钱。
岛上有个专家以前是某大型国营厂顾问。苏远航请他画规划图。不过先修几间办公室仓库,再修几间标准车间。因为叶烦提醒苏远航,跟上面打交道要有分寸,毛得一点点薅,一把薅秃了谁都受不了。
六月底,天热食品厂不出货,苏远航在五星大队带领临时工平地,叶烦闲下来,正好大宝二宝放假,便领着他们去山边乘凉。
听到在山脚下编竹筐的社员说前几天种的红薯活了,以后不能去河边放羊,得去山上。可是一不留神羊就踩到烈士坟,必须时刻盯着,太麻烦什么呢。叶烦忍不住笑了。
几个聊天的社员慌忙解释,他们不是怪耿团长修烈士坟。
叶烦:“我笑你们啊。看你们年龄都是建国前出生的?为了保护你们而死,还能故意吓唬你们?说不定很乐意看到你们天天打扰他们。说明他们的牺牲很值得。不用因为烈士坟是耿致晔带兵修的就这不敢那不敢。”
几人想了又想,可不是吗。再说了,有没有鬼还两说呢。
一个社员把编好的小竹篓给叶烦:“叶会计,栓两根绳就可以用。”
叶烦:“你们放在胸前采茶用的吧?留着自己用吧。”
社员解释家里还有。叶烦接过来,冲远处招招手。二宝跑过来:“妈妈!”
叶烦给她:“摘花装果子。回头妈妈给你系两根绳子,你挎着。”
小竹篓拎在手上很轻,可以装不少东西,二宝很高兴:“谢谢妈妈!”
叶烦:“几位伯伯姨姨做的。”
二宝扭头面向几人:“谢谢伯伯姨姨。”说完就朝她哥跑去:“大宝——”大宝扭头瞪她,小丫头立刻改口:“哥哥,妈妈给我的小篮子。你没有!”
大宝白她一眼,嘀咕道:“幼稚!”
二宝不跟不懂欣赏的笨哥哥置气,她蹲在路边,拔掉一把花放小竹篓里。有红的黄的白的,有大有小有高有矮,还有绿叶陪衬。别说,还挺好看。
二宝送给妈妈,叶烦说声“谢谢”又说:“拿回家挂廊檐下,你天天看?”
二宝又往社员身上瞄。社员刚编好一个,问:“要不要?”
“妈妈,要不要?”
叶烦:“可以。你要说什么?”
“谢谢姨姨。”二宝说完才伸手接。
回到家,叶烦指着菜地:“二宝,下午摘点瓜果蔬菜给伯伯姨姨送去。”
二宝点头:“可是我拿不动。妈妈不和我一起吗?”
叶烦:“一起。屋里热。我们吃过饭就出去。”
大宝趁着妈妈不注意,对着压水井喝两口凉水才压水洗脸:“妈妈,什么时候回首都?”
“这个时候首都比岛上热。跟去年一样八月中旬回去。不用担心临时有变,你爸安排好了。”
家里大小事,大宝不信任他爸。要说部队,大宝绝对相信他爸,因为连他大徒弟牛大勇同志都佩服耿团长。
殊不知这个时候牛副团长就和耿致晔在一起。以前牛团长跟营长连长切磋靠力气和经验。最近活动筋骨感觉他变灵巧了。
牛副团长能干到副团靠的不只是不怕死。人家也会总结经验。然后他找耿致晔建议每日加练二十分钟太极拳。
虽说耿致晔有很大自主权,可是全团加练以前没有的他还是有点担忧。耿致晔叫牛副团长找政委——参谋长休假回老家了。
廖政委反对,说牛副团长没事找事。
牛副团长说他书呆子,犯懒。
廖政委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可不呆,就反唇相讥。
耿致晔头疼:“停一下。可以!”
廖政委大声惊叫:“团长!”
耿致晔在心里补一句——你糊涂啊。耿致晔叹了口气:“我还没说完。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国家体委编了一套太极拳?就用那套。老牛,找人打听打听,和你跟大宝学的一样不一样。”
廖政委一听国家承认的,勉强点头:“先试试。到年底没什么效果就取消。”
等到年底对别人而言也就手脚灵活点,对廖政委而言,他不晕船。牛团长要跟他分开。耿致晔感觉牛团长火气没以前大,不会一碰到秃子的舰艇就直接开干,就说先让廖政委适应适应,过了春节再分开巡逻。
话说回来,耿致晔本人也没闲着。傍晚到家他就问叶烦的太极跟谁学的。
叶烦愣了愣,仔细回想:“我家后面有个体育老师,说建国前学过武。跟他学的。怎么了?”
耿致晔:“跟国家编的一样吗?”
叶烦摇头:“不清楚。”
耿致晔:“给我丈母娘写封信问问。说你想教二宝,又怕这套太极只适合你练。别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否则晚回去一天,我丈母娘又得唠叨个没完。”
二宝爬到她爸腿上,指着茶几上花篮:“爸爸,我的,好看吗?”
耿致晔敷衍地点点头。
二宝气得下来:“哥哥,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