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他们上一次的新婚期, 本就不熟，领完证他就飞去了北城忙工作。
而这次，他空出很长的时间陪她, 整个新婚期都腻歪的不行, 再加上沈思柠同意生宝宝, 他卖力地实现她说的话, 仿佛孩子一天没来就是他不够努力。
早起，沈思柠摸着酸痛的腰，心里想着，他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三十岁的老男人，欲望这么强，正常吗？
她又不是不给他, 怎么次次都折腾这么久。
进入三月，天气渐暖, 沈思柠如今接案子着重看质量，不会像刚执业那会儿有什么接什么。
当然，也是因为她的专业技能和知名度足够的高，在家事这一领域名声斐然, 可以由她来挑选客户。
目前最大的客户就是温夏。
去年四月份, 温夏向她咨询离婚的事，签好委托代理合同后, 温夏不知道因为发生什么事，让她暂且搁置离婚的事, 而最近又重新提了起来。
沈思柠按照她的要求写好离婚协议, 却接到顾衍南的警告电话——
家事律师这行是真的危险, 警告信, 威胁恐吓电话，甚至遇到徐志那种神经病还要有生命危险。
不止是她，许静前段时间也被对方当事人堵在家门口，还是她的男朋友出面才解决。
俨然是一份高危职业。
顾衍南倒不会找人撞她，而是打电话来让她不要插手，他打这电话时，温夏恰好在会议室还没走，听到后语气温淡：“顾衍南，你别闹了行吗？”
沈思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温夏，她穿的是纯白色的毛衣，黑长直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很传统的古典美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沈思柠的脑子里就蹦出四个字——
美人如画。
沈思柠从裴时礼那里打听到温夏和顾衍南的婚姻。
这早已不是秘密，上流社会早就传开了，只是沈思柠甚少关注这些八卦不知道而已。
传言中，温氏濒临破产，温家大小姐温夏为了挽救家族企业，使用不光彩的手段给顾衍南下药，第二天喊来了顾老爷子和记者，嗯......逼婚。
以此换来顾家五十亿的注资，让奄奄一息的温氏起死回生。
温夏和沈思柠不一样，沈思柠从小被家人宠着，表面修炼的不管多端庄，骨子里仍是有几分骄纵任性。
而温夏不同，她从小就按照豪门千金、豪门太太的规范培养。
如果说世家千金有模版，大概就是温夏这样的——
高颜值高学历高智商，懂事大度，端庄优雅，有手段有分寸。
据说婚前婚后，顾衍南身上绯闻不断，今天和这个影后共同出入宴会，明天和那个千金小姐坐同一辆车，俨然就是渣男一枚。
温夏嫁给他当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顾家的投资。如今温氏起死回生，她哥哥从监狱出来，她便着手甩掉渣男。
听到温夏的话，电话那头的顾衍南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嗓音清淡地只是在陈述最基本的事实。
“温夏，你真以为你借着沈思柠和裴时礼，就能跟我离婚？”
沈思柠眼眸一动。
“沈律师，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一个客户，让你的丈夫多一个敌人，对吗？”
温夏手指蜷了蜷，对着沈思柠道：“沈律师，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会儿，可以吗？”
沈思柠：“你随意。”
温夏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声音冰冷：“顾衍南，你非要跟我硬碰硬吗？”
顾衍南轻嗤出声：“你哪来的自信，你有资本跟我硬碰硬？”
温夏的瞳眸骤然缩了下。
“你靠的是谁？你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哥哥？还是你自身难保的大学学长？你真以为你半年内让温氏起死回生靠的是从未接触过商科的你自己？”他大概在吸烟，声音被烟烧到暗哑，“当初我给你五十亿，代表我把你买断了，包括你的自由，除非你能让裴时礼为了你跟我敌对，不然你当初怎么拿走的五十亿，我会让温氏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也许是天气太冷，温夏的周身缠绕着看不见的寒意。
挂断电话，温夏把手机还给了沈思柠，微笑着说：“沈律师，麻烦你帮我准备诉讼离婚的手续。”
沈思柠没多意外：“好。”
温夏离开时，沈思柠看着她波澜无痕的表情，以及被指甲攥到出血的手心。
回到家，她把这事说给裴时礼听，“我要继续接这个案子吗？”
如果代价太大，她也不会无知无畏到，为了不熟的客户，和顾衍南硬碰硬。
裴时礼略略挑眉：“有钱为什么不赚？”
“我怕顾衍南跟你敌对。”
裴时礼啧了声，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柠檬味沐浴乳的清香，刘海垂在眉眼上，嗓音有种说不出的狂妄：“他吓唬温夏的，他还没蠢到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沈思柠眨了眨眼。
“他家老爷子还活着呢，老爷子不会看着他犯浑，据我所知，他从小是老爷子养大的，对老爷子应该挺孝顺，”裴时礼摸着她的长发，“不然也不会拿老爷子的话当借口娶了温夏。”
沈思柠不明所以：“借口？”
裴时礼嘲讽地扯了扯唇：“不然你以为，他会因为睡了一觉就娶了温夏。”
“他不愿意，谁都逼不了他。”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温夏？”
裴时礼嗓音淡淡：“可能是前段时间出车祸，把脑子撞坏了。”
沈思柠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还想再问，裴时礼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呼吸粗重，似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做，老公给你顶着。”
沈思柠看着他俊美的眉眼，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她的影子，出神怔了几秒，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肩带滑落下去。
看在他帮了她的份上，沈思柠抛去羞耻心，紧紧抱住他，声音细若蚊咛：“谢谢老公。”
裴时礼身体一僵，眼睛眯起来，“喊我什么？”
沈思柠红着脸，不甘示弱地看着他：“你不是我户口本上的丈夫吗，我喊你一句老公，难道很稀奇？”
裴时礼轻轻捏了她一把，语气中带着几分指责的意味：“确实很稀奇。”
她很少这么腻歪的叫他，大多是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
沈思柠：“……”
裴时礼压了下来，堵住她的唇：“所以以后要多喊老公，这样我才会习惯。”
“……”
-
有了裴时礼这句话，沈思柠放手去做，温夏和顾衍南诉讼离婚排上日程。
他们的蜜月在三月末，飞到莫斯科是当地下午六点多，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金色的光线洒在雪地上，美轮美奂。
一如四年前。
沈思柠托腮看着窗外的美景，想起他们第一次来莫斯科度假，也有夕阳和暴雪，一切仿佛都没变。
室外温度太低，于是他们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在酒店，许静前两天得知沈思柠要去度蜜月，给她推荐好几部适合情侣看的爱情片，沈思柠原以为是爱情题材的片子，没想到是爱情动作片。
开头看着还挺正常，突然，男主角和女主角在游艇的甲板上做了起来，沈思柠心里怒骂许静，裴时礼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游艇确实不错，我也要买一个。”
漫无边际的大海，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很适合过二人世界。
沈思柠被他亲的痒得直缩脖子，屏幕中的男女主角已经运动了起来，这么大的尺度，沈思柠严重怀疑，这到底是怎么过得审核！又不是涩情片，一个爱情片居然拍得这么大的尺度.....
屋内气温渐渐变热，吊灯和屏幕晃了起来，沈思柠跪在厚厚的地毯上，手撑在落地窗上，玻璃窗上留下清晰是五指印。
最后关头，裴时礼紧紧抱着她，他的手心烫得让她身体发颤，贴在她的腹部，手按着她的肚子，继续往下压。
沈思柠剧烈地喘息着，蝴蝶骨弓起来，抓着他的手，“别按。”
他在她唇上安抚地亲了亲，轻轻地给她揉着小腹，平坦的腹部微微凸起一块，裴时礼轻轻摸着，贴在她耳边问：“柠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沈思柠一顿，回头看他，“你呢？”
“你生的，我都喜欢。”
“……”沈思柠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女儿。”
她一直以为他会是女儿奴。
裴时礼嗓音淡哑：“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因为是她生的，是她和他的宝宝。
是他新的家人。
蜜月的最后一天，他们手牵手在街上闲逛，看到“爱之桥”上的锁紧紧缠在一起，最后去了街角的那家咖啡店，没想到客流量这么少的一家店，居然还没倒闭。
第一次来这家店，是因为沈思柠从橱窗外看到一个精致的栗子蛋糕，于是他们便养成了每年来这家店吃栗子蛋糕的习惯。
店内是复古风的装修，很安静的一家咖啡店，店内除了他们俩只有一个抱着电脑工作的女生，留声机传来清浅的纯音乐。
老板娘是华人，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迎了上来：“我还在想你们今年来不来呢，你们这就来了，还是一杯美式一杯拿铁，两块栗子蛋糕？”
沈思柠笑着点了点头：“嗯。”
老板娘去准备蛋糕的间隙，沈思柠看向对面的裴时礼，“老板娘记得我们呢。”
裴时礼挑了挑眉：“异国他乡来的华人本就少，还次次都点同样的饮品，我们俩又不是大众脸，不是很容易被记住？”
沈思柠：“……”
说的也是。
他这张脸，相信见过一次，很难会被忘记。
事实就是如此，别说是异国他乡，就算是国内见到他们俩这么养眼的小情侣，也很难让人忘记。
老板娘将咖啡和蛋糕端到桌面，笑盈盈地看着两人，“你们俩是约好，每年都来这里吗？”
裴时礼嗯了声：“我们每年都会来。”
这是她和他的约定。
窗外雪花纷纷。
-
转眼快到了五月，春意盎然，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沈思柠偏爱冬季，因为可以看雪，但身体上更爱春秋，她体质偏寒，冬天很容易会冷。
五一假期，律所内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旅游景点，沈思柠却在头疼温夏的离婚案，到现在一点儿进度都没有。
一打法院的电话就是没人接，换个手机打就是敷衍挂断，想也不用想是谁的手笔。
为此，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思柠严肃地言语攻击顾衍南，然后想起了裴时礼当时也是这样拿权势压她不准离婚，气的晚上没有亲他就睡了。
裴时礼无奈地揉了揉眉骨，从背后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温声哄着：“我明天就去帮你骂他，好不好？”
沈思柠用力地翻了个身，笑眯眯地看他，“你难道不会觉得感同身受吗？”
裴时礼：“……”
按照他以前的思维，当然理解顾衍南，其他什么的都是浮云，人在身边才是关键。
沈思柠是因为爱他，爱他这么多年，才会再给他机会，而温夏对顾衍南，显然就是当成提款机，钱到账就把人踹了。
要是真离了，大概率不会再有复合的可能。
裴时礼搂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脑袋，“我怎么会和他一样想，那么想容易没老婆的。”
沈思柠哼了哼，意识到自己迁怒了他，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瓮声瓮气地道：“睡吧睡吧，不想不开心的事。”
不开心的事。
她因为这件事烦心。
裴时礼在拍卖会上遇见顾衍南时，想到这句话，不冷不热地嘲讽了句：“你拍的再多也没用，不是收谁的礼物都会开心，讨厌的人送再多的礼物也是垃圾。一边硬逼着温夏不准离婚，一边送她钻石，你人格分裂？”
顾衍南冷冷地嘲讽回去：“你晚饭吃多了？”
这是在说他吃饱了撑得多管闲事。
裴时礼眯起眼睛，轻描淡写道：“我没工夫管你的破事，你也别耽误我老婆赚钱。”
“你现在已经穷到，要你老婆养家糊口的地步？”
“比不上你，给出去的钱，还要抢回去。”
“……”
顾衍南面无表情地看他，他还记得容溪和傅斯言婚礼时，那时候裴时礼和沈思柠离了婚，沈思柠俨然是把他当成空气，如今却把人追了回来，一副就差在他面前称师的洋洋得意模样。
他抿了抿唇，默了几秒，问：“难道我该放手？”
裴时礼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拍卖牌，看着拍卖台上精致的珍珠胸针，沈思柠戴上一定很好看。
他语调寡淡地道：“你还有别的选择？”
-
这场慈善拍卖晚会是周家举办的，裴时礼象征性地拍了几个沈思柠可能会喜欢的，结束后和周秉深说了几句话，便驱车离开。
副驾驶上，新提上来的助理沈源再给他汇报工作。
江哲远前段时间闪婚，裴时礼给他放了长假，临走前，江哲远推荐的这位沈源办事利落，效率也高，用起来挺顺手。
裴时礼坐在后车座，听着沈源的回报，时不时地嗯声，遇到有问题的地方提出意见。
过了十几分钟，正事处理完，裴时礼拿出私人手机，一只手按压太阳穴，另一只手去翻沈思柠的聊天框。
空空如也。
最后一句话还是他发的：【今晚有应酬，不用等我吃晚饭。】
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现在已经过了九点半了，他如果九点半不回家，她会给他发短信的。
黑色宾利在马路上飞驰，裴时礼眯起眼睛，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是因为顾衍南和温夏的事，让她想起过去不开心的事？
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人？
一股压不住的恐慌浮了上来，裴时礼握着手机，给沈思柠打了个视频电话。
视频被挂断了，沈思柠回他：【我和颜落在外面逛街呢。】
看着她不是冷冰冰地陈述，裴时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勾了勾唇，打字：【宝贝，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经常回来给她带礼物，沈思柠不意外，回他：【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裴时礼唇角的笑意更深，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总会有顾不到他的时候，而她居然会因为她短暂的冷落心慌。
她并没有任何的错。
是他的问题。
裴时礼：【什么礼物？】
沈思柠：【秘密，回家告诉你。】
裴时礼挑了挑眉，吩咐杨叔开快点。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南岸别墅。
沈思柠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什么秘密？”
沈思柠：“……”
裴时礼“啪”得将灯打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是那种把她夹在腋下的姿势抱到沙发，俯身压在她身上。
“到底是什么秘密？”裴时礼亲了亲她的红唇，“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思柠不满地睨他，“你满脑子都是什么黄色垃圾。”
“我满脑子都是你。”
话音落下，裴时礼又亲了上去，撬开唇齿，她的唇间还有橘子汽水的酸甜。
她很爱吃甜的，蛋糕甜品，喝的水也是甜的，裴时礼很爱她唇间的酸甜味道。
呼吸渐渐急促，他习惯性地去撩她的衬衫衣摆，沈思柠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裴时礼眼底是浓郁的欲念，声音沙哑：“怎么了宝贝？”
沈思柠抓着他的手，像幼稚园的老师一样，把他的两只手放到大腿上，盘腿坐在他面前，严肃道：“不行。”
裴时礼皱了皱眉：“为什么？你生理期不是......”
他原本想说，她生理期不是月中么，突然意识到，这个月中她的生理期没来，他当时在外地出差，她说会和朋友去看中医。
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脸上浅浅的笑容，脑海里募地蹦出一个念头，他喉咙发紧，顿了几秒才问出口——
“你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