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唐墨白还是决定要冒这个险。
出门前言无真说：“其实你也可以试试联络哨塔公会，哨塔公会大当家不是说欠你一个人情吗？”
“他不是给我们提供了安全屋吗？”唐墨白反问, “虽然我感觉找他借积分应该也行……但总感觉借完积分, 这个人情就消耗殆尽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
“现在我们的情况大概很危险，盯上我们的不仅仅是翠玉公会吧, 炼金师这个身份，其他公会不可能没兴趣, ”唐墨白敛下睫毛，“在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情况下，一个潜在的盟友是很重要的，而盟友最重要的是有来有往，而非一味索取。”
言无真倒是无所谓：“随你的便，反正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去, 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唐墨白点了点头，又去看赛特。
赛特歪了下头, 眼神闪躲了一下：“其实你可以直接命令我。”
唐墨白：“我不想命令你啊, 如果赛特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还是去吧，我们不是队友吗？”赛特像是受不了唐墨白的眼神似的，率先走出房门, “而且我修理自己也需要积分。”
“咦, 你不是修好了吗？”唐墨白上下打量了下赛特, 之前回到安全屋的时候, 他分明注意到赛特已经不复之前复活赛破破烂烂的感觉了。
“只是表面而已, ”赛特摇头，“内里很多装置，包括武器系统都要重新装，花费的积分不少。”
“噢噢。”唐墨白不是很懂机械改造人。
“还聊？你们还走不走？”言无真不耐烦地快走出老长一截，莫名有点烦躁，这种轻松聊天的氛围，你们是在哪里郊游的中学生吗？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就来就来了！”
*
魔鬼赌场位于饥饿地狱右侧，同时也是饥饿地狱中的黄.赌.毒一条街。唐墨白刚走进这里就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了下眼睛。
街边还有灯光昏暗，看板图案暧昧的那种店，店门口站着穿着暴露的男人女人在揽客，那就算了，居然还有兽耳娘、外星人，还有恐龙！
等等，恐龙？？？
唐墨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停在一面海报前，海报上的生物看起来有点像是蓝星早就灭绝的霸王龙，只不过身材更修长，脚下踩着红色到膝皮靴，狰狞的龙面鬼迷日眼，依靠着钢管，冲来来往往的人抛媚眼。
海报上几个大字：恐龙娘钢管舞，表演时间：00：00
唐墨白：坏了，真的很想去看！
“你的xp倾向于这样？”言无真见身后半天没人跟来，凑过来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该走了！”
唐墨白跟在言无真后面胡言乱语：“这可是恐龙给我跳舞！等等……这是真的恐龙吗？”
“不是，整的吧，失乐园内部的整容业很发达，是著名销金窟之一，你想要换什么样都可以，”言无真随意道，“你可以今天是男人，明天就是女人，或者去当海报上的恐龙，什么都行。”
“整容的人很多吗？”
“一般都是走色.欲命途的多一点，还有暴食。”
唐墨白停下脚步：“暴食？”
“是啊，不过应该是这一层走暴食命途的人多吧，除此之外暴食也是赌场常客。”
言无真停下脚步：“现在你看到的就是销金窟之二。”
金碧辉煌的三层高楼伫立于整条街最中央，不用言无真介绍，唐墨白也知道，眼前这栋建筑就是魔鬼赌场。
唐墨白注意到很多表情狂热的人在赌场进进出出，也目睹了后门处有人近乎什么都没穿，输到裤子都赔掉被赶出来。
“……你干嘛站那么远？”言无真眼神流露出无语。
“一点点的习惯使然。”唐墨白的眼神不住在赌场周围好奇地乱瞄，但脚步却很诚实地恨不得绕着这些危险地方走。
“别在那里跟个傻子一样驻在原地了，快进来！”
言无真拖着唐墨白的衣领走进魔鬼赌场，赛特不远不近跟在后面，他们刚一进来，唐墨白的视线就不受控制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了。
各色的赌桌汇聚不同的赌徒，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大喜又或者是大悲，剧烈的情绪波动近乎在这个空间的上空搅起翻涌的黑色漩涡，要把每一个围观者沉进无边的深海里。
唐墨白还看见了赌场上空架设的四面八方的屏幕，上面全部都是各式各样复活赛的实况转播，除了已经关闭整顿的恶魔角斗场，还有类似恐怖游轮，大逃杀，还有天堂屠夫餐厅之类的复活赛场，每当里面的复活赛成员有人死去或者失败，场内都会响起一阵叫骂声，很显然是开设了相关的赌局。
当时他们也是别人眼中的‘赌局内容’吗……
这时一位戴着面具的使者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三人身后，朝警惕的三人微微鞠躬：“恭迎三位贵客，经理已经在vip包厢等着各位了。”
“魔鬼赌场的眼线名不虚传。”
言无真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唐墨白：“那就带我们去看看吧。”
三人被带到二楼的vip包厢，这里比一楼要安静许多，一路上唐墨白看见不少背后有公会标志的人来来往往，在看到三人明显散人的装扮后多看了几眼，好几次唐墨白都握紧了武器，差点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但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走到包厢。
“三位贵客可以放轻松，哪怕在这里被发现身份，他们也不敢在魔鬼赌场闹事，”一身燕尾服的使者礼貌又不失倨傲，“这里又不是跳蚤市场，我们不会给翠玉会这个面子。”
唐墨白忍不住看向言无真，眼神示意他解说下情报，魔鬼赌场背后的人很牛吗？但言无真根本没有看向他的意思，或者说从刚侍者出现后，他的神态就一直紧绷，脸上带着面具般的笑，显然是进入了情报贩子的营业时间。
vip室内同样不输一楼的金碧辉煌，但更吸引唐墨白目光的无疑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男兔人？？
没错，这人的头整个就是兔子，新雪般的绒毛，一双红色的兔子眼睛，却端庄地穿上了人类的黑色西服，兔人在门一打开后就积极迎了上来：
“这就是三位突破复活赛的俊才了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然都是恶魔个中翘楚，鄙人是饥饿地狱魔鬼赌场分场的负责人，你们也可以叫我兔经理。”
唐墨白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他一边介绍还一边轻微活动着的兔子耳朵上：“这是装饰品？”
“不，是真的哦，唐先生要不要试试摸一下？”兔经理配合地低下头。
言无真无情打断了唐墨白蠢蠢欲动的手，微笑道：“兔经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进入正题吧，请问我们可以领取那笔赏金了吗？”
“好吧，蜘蛛你还是那么没有情调。”兔经理无奈地抬起头，“我知道三位来的目的，当然，我们赌场是不可能贪下这笔赏金的，请各位放心，信誉是我们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王牌，区区十万积分还不足挂齿。”
言无真保持着虚伪的商业互吹式微笑：“当然，我对魔鬼赌场的信誉有信心，所以什么时候到账？”
“现在，随时都可以，不过还有一点点小问题，”兔经理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点点距离，“根据直播录像，这笔十万积分的奖金我认为应该给你们三个人分，但问题是应该均分呢？还是应该按照多劳多得的传统……”
“这就不必劳您费心，您直接把积分打进一张卡后，然后我们自会协商。”
“好吧好吧，看来蜘蛛是完全不信任我这个兔子朋友了，”兔经理深深地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拿出一张黑金卡，“拿去吧，这就是十万积分。”
就这样得手了？感觉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不过既然我们做不成朋友了，那亲爱的客人，我们只能按照规矩章程办事了。”兔经理接着说道，“按照赌场规定，拿走了目前所有赌局中最高赏金的人，会通告全地狱……而且是实时。”
正在被各个公会追杀的三人：……
“是真的，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去查赌场的章程，我绝对没有坑害各位的意思，只是上面的要求，我们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非假，兔经理还调来了赌场细则，言无真还真就一字一句仔细看了，脸色顷刻间变得难看起来。
见鬼，还真有这个规定。
他们在复活赛里干出来的事直播间都知道，一旦领取这个赏金，就和昭告天下他们在这里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虽然唐墨白用积分买断了今天的位置，但是赌场内一定有潜伏的翠玉会或者其他公会的人，通告一旦出来，他们大概率会被围猎。
言无真又看向了兔经理，他之前说过没有允许翠玉会无法在这里造作，换句话说如果有他的允许就不一样了。
“咳咳，我们当然是朋友，怎么会不是朋友呢，之前我们打了那么多次交道。”言无真立刻变了一张脸，“所以面对朋友的状况，您有什么建议？”
“建议不敢说，确实在下有一点小小的提议，我看既然你们还没有决定分配比例，不如就通过一场游戏来分出胜负？”兔经理微笑道。
“游戏？还是赌局？”唐墨白突然开口。
“既是游戏，也是赌局，毕竟我们这里可是赌场，但是各位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饥饿地狱特色小游戏，”兔经理说，“三位应该听说过饥饿游戏吧？”
经过兔经理的讲解，唐墨白大致听明白了游戏规则，简单来说与现实中的真心话大冒险很相似，只不过大冒险的部分换成了如果不想说真心话，就必须吃下指定的食物，这看似简单了很多，但食物却是特制的，非但不会产生饱腹感，相反，还会加重饥饿地狱的规则。
在饥饿地狱中，两三天没吃饭就会被饥饿感逼疯，而在饥饿游戏里，这个过程缩减到了三顿。
越吃越饿，越饿也想吃，食物堆积在胃部，却会被饥饿感逼疯到不停吃、不停地吃，直到胃部被生生撑破，直到死亡才会停下。
这种后果莫名让唐墨白脑海中浮现了‘暴食症’这个心理疾病。
“当然，游戏的胜负也很简单，只要一个人认输，游戏结束，如何？”兔经理动了动三瓣嘴，“当然我也会参加游戏，既然是赌局，就要有所赌注，如果最后只有我认输，这一次的赏金翻倍，二十万积分无条件打入你们的账户。
如果你们有一个人认输，其余两人就立刻获得全部赏金，认输的人也没有任何惩罚，我不参与你们的赏金分配。
如果最后你们三人都认输，只有我赢了，各位的奖金恐怕就得没收，不过这是极小概率才会发生。”
“只要最后不是我赢，都会额外赠送一项延时播报服务，等你们彻底离开赌场才会公布赏金已经被人领走的消息，并且绝对不会用任何手段通知翠玉会你们的下落。”
言无真飞快开动脑筋，确实这个条件乍一听对他们非常优惠，甚至是有手就能赢的游戏，只要开局就让唐墨白或者赛特认输，他们最差也能获得10万积分和延时播报。
但兔经理真的那么好心？
“认输的人就没有奖金了吗？”唐墨白问。
“那是自然，赏金平分给除了我以外的胜利者，至于输掉的那个，如果你们愿意跟他平分赏金，那自然是你们的私事，赌场不干涉。不过注意，四次提问机会为一轮，要认输只能在一轮游戏结束后。”
赛特：“你如何保证我们都会说真话？”
兔经理取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契约书：“当然是每个人通过契约约束。”
三人接过契约，仔细查看上面的条例，契约书内容如下：
1、在接下来游戏里无法说假话。
2、游戏进行过程中不允许商量问题。
3、禁止使用道具，禁止任何能力干涉游戏公平。
4、双方必定拥有游戏的胜率。
5、一旦发现作弊，作弊者将成为游戏唯一输家，如果是唐墨白一边，就必须赔偿双倍赏金。赔偿不起则需要加入魔鬼赌场还债。
言无真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查看每一条条例的唐墨白，心下了然，兔经理的真正目的恐怕是收集他的情报。
要知道唐墨白背后大佬到底是谁，到底是何方势力，可是所有人都好奇的真相。
难道说言无真就不好奇吗？怎么可能，作为情报贩子的本性，他恐怕是全场最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的人，只有‘情报’能让他安心，唐墨白一天没有告诉他答案，神秘与未知就持续萦绕在唐墨白周身，让言无真整颗心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脑袋挖出来自行翻找答案。
很快，言无真反应过来，看向了兔经理，但回应他的只有一双平静的红色眼睛和弯弯的三瓣嘴。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有趣和诱|惑的地方，真心话意味着这是收集情报的绝佳时机。
“哦对了，你们三个人都签署才能开始游戏哦。”
言无真看向其他人，准确来说是看向唐墨白：“你怎么说？”
唐墨白拿着契约书，表情有点奇怪：“嗯……我们也只有接受这个选择了吧？”
对，在这里接受确实是最佳的选择，只要他们三人有人认输，剩下两个随时都可以胜出，所以他是要赌第一轮不会被抽到，或者以最少的代价获得赏金吗？
言无真若有所思，这场游戏确实有风险，但反正手上握着赛特命令权的他们某种意义上立于不败之地，冒这点风险值得。
“但是我需要加一个条件，”唐墨白说，“同一个类别的问题无论是否回答得上，都不允许从其他角度再度提问。比如询问我的弱点，我不回答，就不允许再度询问我害怕什么。”
言无真回过神，确实，如果不禁止这类文字游戏，那很容易就会分出胜负。
“没问题，这条也加上。”兔经理打了个响指，所有人面前的契约书自动浮现一条墨迹，同一类问题只能问一遍。
三人都签下协定，兔经理同样在契约书上留下鲜红的兔兔爪印：
“那么，游戏开始。”
vip室内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个四四方方的台桌升起，上面有黑白红蓝区域的组成的扇形，分别指向四个座位，最中间则是类似时钟的一长一短的指针。
“拉动发条指针就会旋转，公平起见，所有人都轮流拉，并且我全程手脚都不会碰到台桌，这下各位应该放心了吧。”兔经理把双手背在身后，“被长指针指到的人就是提问者，短指针指到的就是回答者，指针重叠不作数，没问题吧？”
三人同时在契约书下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唐墨白默默打开了个人页面感受了下，果然，暴徒的能力对这类契约书同样能发挥功效。
也就是说四人当中，只有唐墨白可以说谎，不过碍于他自身的说谎水平，不想被发现作弊，就只能在一类问题上说谎。
第一轮游戏已经开始，首先是言无真拉动发条，长短指针开始转动，最后长指针指向兔经理，短指针指向唐墨白。
第一轮就是唐墨白？
言无真和赛特同时看向了他，兔经理微笑：“这可真是巧，那么作为开场，就问一个饥饿地狱的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吧。”
“唐先生，你背后的恋人，来自第几层地狱？”
一上来就是直击重心的问题啊。
唐墨白目光忍不住偏移了一下，耳朵微微染上一点红晕，在契约书的规则制约下，没有人怀疑这是无比明显的说谎反应。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
契约书没有反应。
言无真眯了下眼，就连唐墨白本人也不知道吗，瞒得可真好，而且回答不清楚，意味着唐墨白虽然有大佬支持，但是对于大佬更具体详细的情报并不知情，之后问他身后势力相关的问题，估计也只能得到含糊不清的回答。
兔经理，大概是想要趁这个时机收集唐墨白的情报吧，但看样子他的打算是落空了，也是，既然谨慎到都不打算出手，就更不可能让人从唐墨白身上找到突破口。
“原来是这样吗，”兔经理可惜的叹了口气，三瓣嘴动了动，“也是，不清楚同样是真心话的范围，不过没想到，原本以为唐先生是守口如瓶，实际上确实根本不知情啊，在复活赛的时候你身后的大佬不是都愿意为了你公开炼金术的情报吗，大家都认为你们是真爱呢。”
闻言赛特也看向了唐墨白，但唐墨白脸上丝毫没有伤心，反而认真点头：“我们确实是真爱，至于ta不告诉我，应该是以我目前的实力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吧，我相信ta。”
兔经理：“……”
刚刚签下了协议，也就是说到游戏结束为止，他们必定说的都是真心话。
但这？这是什么品种的恋爱脑？
兔经理实在是没忍住去看言无真，这就是你们挑选的队长？
言无真默默移开了视线，别看我，人家自带背景和资源进组。
唐墨白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兔经理：不是，你在骄傲什么？
“游戏继续。”开门红失败，兔经理面无表情道，按照顺序，轮到赛特拉动发条，然而这一次长指针依旧指向了兔经理，而短指针在略过唐墨白，略过赛特，略过兔经理自己后，缓慢停滞在了言无真面前。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言无真开玩笑似的道：“又是你提问，不会真的有什么黑幕吧？”
“当然没有，我可以用魔鬼赌场的声誉做担保，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兔经理微微鞠躬，示意自己的手臂从头到尾背在后面。
“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言无真。”
言无真已经准备好了会被问到个人情报的准备，却不曾想兔经理问的却是：
“你从内心深处认为唐墨白、赛特够资格和你平分赏金吗？”
这一题他不能够不回答，不是害怕吃下饥饿食物，而是这一题不回答也等同于了回答。
这只兔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游戏开始以后，对于唐墨白他们来说最赚的方式，就是在游戏第一轮后直接有一人退出，这样只有一人不能领取赏金，其余两人分别获得5万积分，并获得兔经理的掩盖，但前提是，有人愿意主动放弃自己的利益，相信其他人会给他平分。
不，等等，什么时候说到的平分？
言无真突然额头渗出了冷汗，有关于赏金的分配，其实他们来到这里之前就达成过大致协议，但是在就这么一会功夫，节奏已经完全被兔经理带着走，分配方式也变成了‘平分’。
但从内心底，唐墨白就算了，言无真认可赛特的贡献足以平分赏金吗？
言无真面无表情，咬牙切齿般挤出一句：“不够。”
唐墨白和赛特顿时看了过来，赛特面无表情，在这个时候言无真却深知不能做出任何解释或者补充说明，因为他确实从内心深处不觉得赛特能和他们平分！
但若是说出口，就等于从内部分裂……不，这才是兔经理的目的？！
言无真猛地看向兔经理，兔经理依旧是那张看不出表情的兔子脸，可爱的三瓣嘴丝毫看不出内地里的黑心。
但言无真已经看明白，他的目的绝对是挑拨离间，或者说是阻止下一轮开始前有人认输。
他故意问言无真这种平分的问题，不就是展示给其他两人看，他言无真并不发自内心认可这种所谓的平分方式，而在说出这番话后，他也明白了言无真绝对不可能主动认输。
所以他接下来的火力应该会瞄准……
言无真立刻看向了赛特，并用眼神示意唐墨白，下一轮开始前一定要命令赛特认输。
他的眼神都那么直白了，唐墨白应该能懂吧？
唐墨白不明所以看着言无真眼角抽搐，注意到言无真的眼神在他和赛特之间徘徊，噢，他懂了！最好由他提问赛特对吧？！
正好轮到唐墨白上发条，他手气爆棚，这一轮居然真的是他长指针，赛特短指针，唐墨白想了想，随口问道：“赛特，你为什么总是不太敢看我啊？人类对你来说很难看吗？”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两个问题，但是赛特温顺地回答了：“不难看，不敢看你是你太可爱了，我会忍不住。”
啊？
在场其余三人不由得看了过来，唐墨白大感震撼：“忍不住？忍不住什么？”
我以为你把我当朋友，结果你其实是想睡我？
言无真这下是真的惊了，看向唐墨白的眼神都变了，还说你不是色|欲命途的？你怎么能连个机器人都不放过？
“忍不住摸摸你，”赛特看了一眼，又撇开一眼，喉咙滚动，放在台面上的手臂抓住桌面，似乎真的在忍耐，“实在是太可爱了。”
唐墨白：？
言无真：？
说是性|欲吧，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时兔经理终于忍不住说：“打断一下，赛特先生眼中的可爱是哪一种可爱？情|人之间的那种，还是亲朋好友的那种？”
“都不是，”赛特有点不好意思，“是，人类看小动物那种可爱。”
唐墨白和言无真忍不住面露茫然，这个回答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兔经理倒是有点理解了，毛茸茸的手摸着下巴：“我听说赛特先生的故乡已经实现了人工智能自动化，大部分人都从生产这个活动中解放出来，社会上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都交给了像你这样的机器人来完成。”
百分之九十？唐墨白瞪大了眼睛：“就像科幻电影里一样？那不会引起什么骚乱吗？”
兔经理又补充：“我听说赛特故乡的智能生命之父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给所有诞生出心智的机器人都添加上了一道底层算法，为了防止他们反攻人类。”
言无真听到这里皱起眉头，而唐墨白还没反应过来：“底层算法？就是赛特刚才说的……？”
兔经理朝唐墨白说：“没错，机器人看人类，就像人类看某些小动物，会发自内心觉得可爱吧。”
这下唐墨白终于反应过来了，看向赛特的眼神里满是震撼，我以为你把我当主人，结果是当宠物？？
这个机器人底层算法的创作者是什么设计鬼才？这也行？
等等，好像真的可以。
按照赛特所说，他们的社会里人类应该基本脱离了生产活动，大部分工作由机器人进行，这样的话机器人的造价应该没有那么昂贵，已经进入了人类家庭中，为人类工作，照顾人类的日常生活……
转换一下，不就是人类养宠物，忙碌一天回家还要伺候他们，给它们好吃好喝，有时候自己都舍不得买的进口口粮，还要时刻关注小动物的健康，注意它们的心情，小动物们心情好的时候给你摸摸都是莫大的奖励。
完全对上了！而且机器人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人类也没指望过猫猫狗狗替他们去打工养家吧？！
好家伙，我以为我成了你的主人，结果你看我是看待宠物？？
那也就是说之前复活赛里，唐墨白他们都以为赛特是不忍心看到人类受伤或者底层程序要求他救人类，但在赛特的视角，其实是一群毛茸茸受伤了所以不忍心不救助？
那他看言无真……
唐墨白若有所思盯着言无真看，懂了，恶劣猫猫。
“收起你的眼神，我很讨厌有人这么看我，”言无真脸上挂着假笑，“我总算知道赛特那种恶心的视线是从哪里来的了，有没有搞错？设计这个程序的人有病吧？工具视自己为主人？我从没听说过那么滑稽的事，那人类命令你自毁或者拿你挡灾的时候，你还能戴着你那愚蠢的滤镜吗？”
“不是视自己为主人，只是单纯的觉得人类很可爱，愿意照顾他们而已，至于你说的，那是你们人类的三观，不要带入机器人，”赛特说，“哪怕是被人类销毁，只要数据还在就能无限度重生，疼痛对机器人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欲望也是同样。”
“人类自认为机器人想要统治世界，可是世界对机器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们的世界是网络，每个机器人的智能ai都活在没有限制、没有疼痛、无所不能的世界里，人类制作的躯壳就相当于我们操作的游戏角色。”
“你们会对游戏里的世界真情实感吗？”
还真会。在场的三个人类默默吐槽。
“但是这是正常机器人的情况吧，”兔经理说，“赛特先生的情况似乎更加复杂，啊，正好又轮到我了呢。”
趁在场人刚才还在讨论的时候，兔经理已经完成了拉发条，长短指针在所有人面前旋转，最后长的那节停留在了兔经理这里，短的再度指向赛特。
“诶呀，没想到又是赛特先生幸运中奖，那么正好我有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想要问赛特先生。”兔经理顶着在场所有人戒备的目光，三瓣嘴里露出洁白的兔牙，“请问你有怨恨过命令你的人吗？”
在全场注目下，赛特沉默良久，回答：“有。”
完了。言无真几欲要在心中叹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