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起神情淡淡,秦婆是县城里有名的媒婆。
她嘴里的好事应该和她家情况格格不入。
秦婆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说道:“我是来给咱这儿的地主钱家说媒的,他家独苗儿子的媳妇儿去年没了,你要不要考虑下。”
“不考虑。”苏云起直截了当地拒绝。
钱家祖上曾出过举人,攒下了上百亩地,可子孙不甚出彩,短短两三代后只剩五十亩,但一家子眼光却高得很,经常说别人是穷鬼破落户之类的,不是良配。
秦婆谄媚地笑道:“十里八村没有比钱家条件更好的人家了,钱家那后生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还愿意让素娘把孩子带去, 这样的好人家打着灯笼难寻,素娘是再嫁,你别太挑了,别看你现在是郎中,可家底跟钱家还差了一大截呢。”
“就算你能说出花儿我不可能和钱家结亲。”苏云起严肃地说道。
秦婆变了脸色,钱家说要是能成会给她一大笔报酬,她不能让到嘴边的肉飞了。
她拔高声音说道:“钱家你都看不上,难道还想让素娘去大户人家当少奶奶吗?我看你就是不想她改嫁,可她才二十出头,你让她一直给你儿子守着是不是太自私了?守寡是什么滋味你应该知道的啊?你捱了半辈子不够,还要儿媳也跟着遭罪吗?”
云婆最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多拉几个人肯定能让她就范。
也正如她所愿她的大嗓门吸引到不少人。
但大部分人都站在云婆那边。
“素娘家俩小的还喝着奶呢,改哪门子嫁?知道你想赚喜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吧。 ”
“愿不愿意是人家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不愿意你就到处嚷嚷,是打算逼婚吗?”
秦婆稳了稳心神:“我给她家说的是钱家,嫁过去就吃香的喝辣的,而且钱家后生还没儿子,以后家产都给素娘生的孩子,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亲事,错过就可惜了!”
“云婆把素娘当亲闺女待,何苦去看地主婆的脸色?”
“钱家怎么了?云婆家七十多亩地,她还能采药接生,人也不多,日子比他家差什么?”
“钱家小子成亲好些年都没有后嗣,我估计是看上素娘好生养才求娶的。”
秦婆咬咬嘴唇,眼看一计不成心里又生一计。
“你们都是做婆婆的,哪会真的为儿媳考虑,我去问素娘。”秦婆拔腿就走。
素娘年纪轻,应该比云婆好忽悠。
正好她一进村出打听到了她家的位置。
秦婆的话才说一半素娘抄起扫帚就往她身上打:“滚开,四牛才走你来我家胡说八道什么?我这辈子除了四牛别的哪个都不要,你再敢来我家,我打断你的腿!”
“你怎么不识好歹?我好心给你做媒,钱家有钱有田,让你去享福不好吗?”秦婆边躲边劝。
“呸,享福你怎么不自己去?怎么不让你儿媳改嫁去享福!”
秦婆啐了一口:“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我是真心为你打算!”
“你是什么玩意儿?用得着你来给我打算?还是你听不懂人话,不知道不嫁的意思?赶紧滚,滚!”
素娘打得更卖力,硬是把秦婆逼出了家门。
她恨恨地说道:“你们别后悔,想嫁给钱家的人能排到灵寿县!”
“有人嫁你还死皮赖脸磨我们干什么?麻烦你转告钱家一声,别用歪门邪道的主意来骗我家的药苗,我卖都不会卖给他家。”苏云起凉凉地说道。
她考虑到药苗数量有限,也为了防止有人倒卖糟践药苗,最终放出的消息是每户最多提供五十棵药苗,多出的部分掏钱买,药材收获后买苗儿的钱全部退回。
钱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媒婆来打听,肯定是冲苗儿来。
“听不懂你说什么!”秦婆落荒而逃。
素娘还是气不过,在院子里生闷气。
“一些无耻小人罢了,别气坏了身子。”苏云起安慰道。
“娘,我真的不想改嫁,你别赶我好不好?”素娘眼圈泛红,她不止生气,还因为婆婆不阻止而感到委屈。
苏云起忙说道:“我怎么可能赶你走?钱家不是好去处,他家小子更配不上你,我已经拒绝了,是秦婆不死心非要来问你。”
“真的吗?”
苏云起点点头:“当然了,这里是你的家。”
屋里突然传出铁崽和两小只的哭声,婆媳俩赶紧进屋查看。
“怎么了?”
“你们看弟弟他把我才写好的字尿湿了!”铁崽脸上挂着两行委屈的泪,而两小只是被哥哥的声音吓的。
素娘拍了下脑袋:“怪我,刚刚我急着赶人没来及给圆崽包尿布,我看看尿得多不多。”
可谁能想到躺在床上的圆崽能那么精准地铁崽的小桌上呢?
素娘本想拿起纸张,却不小心把纸扯成了两半,铁崽哭得更大声了。
他写了好久才写好的五张大字,全毁了!
苏云起赶紧把两辈子的伤心事想了一遍,这才压住上扬的嘴角。
“没事儿,明天我去跟夫子说一声就好了,我正好要上山,你跟我一起去转转,换个好心情。”
说到上山铁崽顿时收了哭声,打着哭嗝点点头。
他很久没掏树洞了。
出门前苏云起叮嘱素娘在家好好教训圆崽,这句话成功打消了铁崽心里最后一点委屈,他又补充了一下:“你别真打,他还小,不是故意的。”
“好,你们早去早回。”素娘眉眼弯弯。
养孩子这方面真得看婆婆的,什么情况她都处理得很完美。
到山上后铁崽循着记忆找到树洞的位置,挨个儿掏过去,虽然只收获了一些坚果,心里却无比高兴,学习中的烦恼和压力仿佛被一扫而空。
苏云起在陷阱里收获了两只野鸡,正好一只自家吃,一只给元浩轩他们。
元浩轩能下地后就搬去和下属一起住了,他们为了不节外生枝,每天老老实实打理田地,很用心也很辛苦,也因为有他们,她几乎不用操心地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