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文你怎么好意思张嘴的?你男人一把年纪,卖了都不值一两银子。”
“他自己愿意来的,哪有要工钱的道理?”
“两个月之前我就看见他偷偷来帮忙,远德家的明摆着是装傻充愣占便宜,不过也不能张嘴就四十文,在码头扛包的也不过赚这个数。”
吃瓜群众有两种观点,一种觉得不该要工钱,不然以后都先偷摸干活儿再要工钱,那不乱套了?
另一种觉得天天有人帮着干活儿,主家肯定知道,既然没拒绝就该给工钱。
德婶急得直跺脚:“听说过几天看要下雨,我怕来不及收毁了收成,他说来帮忙我便没拒绝,以前我真不知道。”
但是没人信。
两个月地收拾得板板正正的,怎么可能不起疑?
李大龙出面说道:“各位可以到我家地里看看,我爷为了她家的活儿把自家的庄稼全都耽误了。”
“这是真的,我估计一亩地最少要少收二十斤。”。
“麦粒还特别瘪,磨成面粉少得更厉害。 ”
知道情况的人帮李大龙作证。
李大龙继续道:“我知道你家日子不容易,大家还沾着点亲戚关系,我也不为难你,只要把我家欠收的庄稼补上这事儿就过去了。”
“呸!我只是跟他说了两次话,我家的地一直是我自己打理的,凭什么让我补你家的缺?”
德婶梗着脖子不认,她家只有五亩地,交了税后只勉强够一家吃喝,粮食绝不能往外给。
老李头板着脸对大孙子说道:“我说话你不听吗?不许再为难她了。”
“你个老糊涂,听你的家里日子不过了?这钱她愿意拿就罢了,不拿我就搬麦子抵!”李老太十分强势。
“够了!”老李头觉得丢了面子,脸色十分难看。
“我觉得他要是真的天天来干活儿,应该会被很多人看到吧。”有人提出质疑。
德婶眼睛一亮,她之前确实有两次感觉到异常。
比如某块地方杂草很少,比如某块地方土稍微一挖就能看到湿土,但范围都很小,她一直没当回事。
所以绝不是别人以为的老李头儿包圆了她家地里的活儿。
有了底气她的声音瞬间拔高:“要我给钱可以,但给之前你得把话说清楚,你来干了几天活儿,一共干了多少活儿,你让在场这么多人说个个合理的价钱,我一文都不赖!”
老李头没有正面回答,眼里心虚闪动。
德婶追问道:“你倒是说啊,不然我这条命都要交代在你手里了!”
“我…你…”老李头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名堂。
德婶干脆拿了把镰刀横在脖子上,老李头急忙说道:“大概干了七八回,基本都是一两个时辰。”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要替她遮掩!你要是来这儿来得勤,咱家地里能长那么多草吗?”李老太第一个反驳。
人群中有人说道:“其实我见过李叔干活儿,锄两下喝口水,锄两下再去抽根烟,有时候干脆找个地方一躺半天。”
“你们还没看明白吗?这男人又懒又怂,自家地里的活儿没干,交代不过去就说帮远德家干了,实际也没干多少,你看两个女人吵得凶,他只想赶紧回去。”
这个观点很合理,被大部分人接受。
“听着有点吓人,实际加起来都没到两天的量。”
“你先别闹了,还是先整治下自家男人吧,哪家男人做成他这样的。”
李老太本打算闹大了好从李远德家讨回点损失,眼瞅着计划落空还丢了好大的脸,口突然传来一阵绞痛。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回去再跟你算账!”
回家后老李头再三保证自己和四娘清清白白,至于懒,他没多解释,都大半辈子的夫妻了,谁都清楚对方的德行。
“真的?”
李老头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要是和她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就让我天打雷劈!”
没等到原谅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
自从过了七十,他对女人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李老太脸色缓和一些,但心口还是不舒服,她不禁想到了苏云起给她吃的救命仙丹。
“不想听你说没用的,你找云婆要几颗药丸。
老李头点点头,他从不管束儿媳,因此跟云婆没结梁子,当即亲自去了趟官田。
听他说明来意苏云起回道:“哪有什么救命仙丹,上次给她吃的是妙手堂孙郎中研制的救心丸。”
“你还有没有?”
“孙郎中只给我两颗试药,都给娘吃了,妙手堂还有卖的,三两一瓶。 ”
“三两啊。”老李头捋捋胡子,“有没有替代的方法?”
苏云起点点头:“让郎中开些中药调理心脉也一样,就是煎药熬药麻烦一点。”
老李头回家说给李老太请个郎中看看,一瓶三两的药不是他们这种条件能承担的。
“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你给别家女人出钱出力怎么没舍不得,到我这儿我想用点好药都不行,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赶紧死了,好让你重新娶个填房?”
李老太立即闹开了。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娶什么劳什子填房?咱儿子几个月没往回拿钱,小辈赚点银子不容易,还要应付家里花销,你体谅体谅他们。”老李头苦口婆心地劝道。
李老太啐了一口:“我体谅他们,谁体谅我?我没几年活头了,想吃口好药怎么了?你要是舍不得现在就把我掐死吧!可怜我辛辛苦苦…”
老李头咬咬牙,三两就三两吧,全当花钱买清静。
看出他想松口刘丽赶紧说道:“阿奶,大家手头确实都紧,要不先请郎中看看,等缓缓再买那药。”
“缓到我死了你们烧给我?”李老太火气更大了。
说好缓缓就买的银簪紧金镯她一个都没见着,那些死物就罢了,救命的药居然也用这套来骗她,安的是什么心!
“三两的药就不是卖给咱泥腿子的。”周杏直挺挺地说道。
总说她们丫鬟身子,她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