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凌走出自己的房间，沈嘉树随即也从隔壁走了出来。
与昨天一样，为了等李子凌，他的门一直开着。
“早！”沈嘉树的尾音微微上扬，透着清澈和愉悦。
“早！”李子凌神色清淡，抬手把手里的委托书递给了沈嘉树。
两人照例一起去餐厅。
沈嘉树一边走，一边翻了翻委托书，看到李子凌已经在上面签了字。
“没有需要改的吧？”沈嘉树纯属是客套，他和律师左强已经字斟句酌过了数遍，不相信她还能找出什么纰漏。
“没什么的。谢谢。”李子凌刻意与他拉开点儿距离，垂眸道。
沈嘉树已经习惯了李子凌的疏离，翻着委托书，没话找话：“你这签名……”
“怎么？”李子凌马上抬起头，眼神闪动不已。
沈嘉树被她的紧张吓了一跳，怔了怔：“没怎么啊？就是字体有些男性化，笔锋很有力道。”
李子凌未置可否，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回头我找李荣耀，让他也签个字，省得他找后账。”沈嘉树若有所思道。
“我……”李子凌刚刚开口，就被沈嘉树一票否决了：“你甭管了。”
李子凌似乎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苍白，听了他的话，眉眼立即皱出了棱角。
沈嘉树选择无视，一进餐厅就满眼欣喜，指了指窗口，道：“看，咱们的专属座位空着呢。”
一对老夫妇正在一旁选餐，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沈嘉树也回以微笑，像是在为自己女朋友的冷若冰霜抱歉。
“对了，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根据处理事故的需要，我是以你老公的身份出面的。”沈嘉树对李子凌的冷脸似乎有天然的免疫力。
“啊？”李子凌满眼错愕。
“啊什么啊，你指望李荣耀来搞定这件事？我担保他一定会丢人现眼带砸锅。”沈嘉树说着，给李子凌的盘子里夹了三个圣女果：“咖啡鸡蛋面包片，你不腻吗？”
李子凌看着三颗红艳艳的圣女果，叹了一口气：“我可以自己出面……”
沈嘉树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做了个stop的手势：“我说凌爷。我情愿履行老公的责任，却不需要你承担老婆的义务，不香吗？当然，如果你的男朋友介意的话，我就……”
“……”李子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就……我就要好好问问他了——怎么给人当的男朋友啊！”
沈嘉树很满意自己这种one-liner的风格，笑了起来。
晨光里，他的笑容很明亮，有一种少年人的率真意气。
李子凌看着，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昨晚收到的一堆资料中，某期财经杂志的封面，沈嘉树的形象沉稳睿智、雍容大度。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嘉树想起了李子凌发的朋友圈，他挑了挑眉：“没有交？或者由小喜出面？”
李子凌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杏眼圆睁。
这样的李子凌大概没几个人见过，又羞又恼的小女儿态啊，沈嘉树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我就不应该加你的微信。”李子凌扭过头去，把目光投向窗外。
她眉眼间那一抹绯红，沈嘉树简直无法抵抗，可还是忍不住逗她一逗：“凌爷，想拉黑我？”
“嗯。就是不该加你，本来我的微信好友限制在十五个人之内的。”李子凌拿起手机看着，似乎在下决心。
“十六人就不行？你有数字强迫症啊！”沈嘉树伸手按住她的手机，猛然反应过来，才十五个微信好友？不愧是凌爷啊，这是有多孤僻啊！
“没有什么时髦的强迫症，看来真就不应该随便加微信。你把钱收了吧。”李子凌看着覆在她手机上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
男人的手也可以这么漂亮，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呢。
虽然她的团队差不多都是男人，而且他们整天都哔哔啵啵地挥舞着手指，敲打键盘。
沈嘉树微微怔了怔，收回了手，迟疑地反问：“随便？你觉得我们之间是收付款的关系？”
“不然呢？”李子凌脱口而出。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着。
沈嘉树像是在电脑游戏中突然负了伤，或者是键盘突然失了灵，槽里的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李子凌看见了他眼里闪烁的复杂情绪，嘴唇动了动，就紧紧抿上了。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会忽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沈嘉树觉得自己被她那又浓又长的睫毛扫到了，心软了下来。
眼前这个姑娘时而沉稳老道，时而天真直率，时而又冷酷无情，他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就像回到了打游戏的学生时代，无意间开启了另外一个副本，面临着一个从未打过的BOSS。
沈嘉树轻叹一声，柔声说道：“好啦！我真的没有什么必须办的事情了。要么你就先回申城，这里交给我就行。”
“我不急着走，工作上的事情我手边有电脑就能处理的。你还是回申城吧！年底了，你们宏嘉集团想必事情也很多。”李子凌低着头，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沈嘉树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
“问度娘。”李子凌简洁地回答。
气氛有些沉闷，沈嘉树用轻松的语调问：“你今天打算干什么？”
“去趟医院。”李子凌说着，叉起了一颗圣女果，越发郁闷，显然沈嘉树不可能收她转过去的钱。
沈嘉树看着她朱唇轻启咀嚼圣女果，有些出神。
遇见李子凌，他莫名其妙又变回了那个重机厂中学一霸。
更为写意的是，校霸还懵头懵脑的，好像正在追一朵古灵精怪的校花。
回到楼上穿了外套出来，沈嘉树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让李子凌稍等，反身回到1009，把羽绒外套换成李子凌的今日同款，又出来了。
对他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李子凌已经无力吐槽了。
“做戏做全套嘛！你要是穿女款的，就更像了。”沈嘉树解释道。
“女款？”
“是啊，女款。比如这种卫衣，你穿的就是男款，只是比我的码数小。女款是收腰的，这里有一道接缝。”
沈嘉树认真地向她解释，还拉了拉自己卫衣的下摆。白T被带了起来，露出里面一截结实的腹肌。
李子凌挪开视线，冷哼了一声，揶揄道：“哼！你倒什么都懂。没少交女朋友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