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耳听到老爷爷说弟弟没救了,小男孩眼中刚燃起的光芒,瞬间黯淡了。
他嘴唇动了动,艰涩的开口,“我要带弟弟一起走。”
然后,不顾浑身的伤口,艰难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大锅旁。
他失魂落魄的蹲下身,强忍着泪水,一根根捡着地上的骨头。
老爷爷见状,并未阻止,只是静静的等在旁边。
弹指间,小男孩的一头青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满头银发。
小男孩将骨头一根一根摆放整齐,用手轻轻抚摸着它们,仿佛在抚摸弟弟的身体。
他的眼神空洞而悲伤,仿佛蓄满了深不见底的绝望。
不久后,小男孩用衣服兜住弟弟的骨骸,缓缓站起身来。
他转过身,对着老爷爷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爷爷。”
老爷爷走上前,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是我来晚了。”
“我会让弟弟复活的。”小男孩低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决然。
老爷爷轻声叹息,“痴儿,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话落,他便带着小男孩,朝着远方走去,渐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画面一闪,姜灵月又回到了凌云峰。
她看着老爷爷悉心教导小男孩,传授他修炼之道,教他剑法和炼器。
小男孩天赋极高,又勤奋好学,修为进步神速,深得老爷爷看重。
日复一日,寒来暑往,小男孩渐渐长大,最后,变成了师尊的模样。
之后,老爷爷又陆续收了其它几位亲传弟子,师尊一边刻苦修炼,一边不停地搜寻复活之法。
几百年后,老爷爷止步于化神巅峰修为,寿元即将耗尽。
去世前,老爷爷叫来所有的亲传弟子,将凌云宗宗主之位传给了师尊。
“临风,你天赋资质极佳。若能放下心结,用心修炼,将来的成就必定超过为师。”老爷爷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师尊的手,“凌云宗就交给你了!”
“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托!”
闻言,老爷爷双手无力的垂下,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些,都是师尊的记忆吗?
姜灵月伸出手,抚上师尊的后背,然而,手掌却再次穿过了师尊的身体。
随着老爷爷的仙逝,场景开始模糊,记忆幻境逐步瓦解,四周一片混沌昏暗……
姜灵月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惨剧发生的那处民宅。
她微微皱眉,记忆幻境不是已经消散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时,瘦弱的小男孩推门而入,怀里还揣着几个劣质水果。
他径直奔向衣柜,打开柜门。
看到完好无损的弟弟,小男孩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弟弟,这些水果你尝尝,甜不甜。”
“好的。”弟弟乖巧的接过水果,小口的吃了起来。
“好吃吗?”小男孩小心翼翼的看着弟弟。
弟弟点了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小男孩抬手,抚摸弟弟的脑袋,看向弟弟的眼神,露出深深的愧疚、不舍和眷恋。
“吃饱了,你的病会痊愈,就不会还没长大就饿死了。”
说到这里,小男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姜灵月一怔,这莫名的违和感,绝对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眨眼间,场景再次变换。
小男孩坐在屋中间的大锅旁,正在煮着什么。
他的弟弟待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小男孩盛了一碗肉递给弟弟,“弟弟,这是你喜欢吃的鸡翅膀。”
“谢谢哥哥。”弟弟轻轻接过大碗,拿起翅膀啃了起来。
见弟弟艰难的啃着鸡翅膀,小男孩微微皱眉,“这翅膀也太瘦了,一点肉都没有,”
话音未落,小男孩神色突变,“不对,这不是鸡翅。锅里炖的……是弟弟!”
他猛的站起身,看向弟弟的方向。
原地突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孩的手掌,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小男孩瞪大了双眼,冲上前去捡起地上的手掌,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
看到这一幕,姜灵月心中一阵刺痛。
她猜测,这处幻境并不是过去的记忆影像,而是因师尊的执念而生。
眼前的小男孩,大概率就是师尊本人的魂魄。
她轻声走近,抚上小男孩的后背。
这次,她的手并没有穿过小男孩的身体,看来自己的猜测无误。
忽然,眼前闪现一片刺眼的白光,姜灵月反射性闭上眼睛。
随着光芒逐渐消散,她缓缓睁开双眼。
还是在刚在的民宅内,只不过她自己的魂魄,也变成了十来岁小孩的模样。
“姐姐,求你帮帮哥哥吧!”身后,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姜灵月倏地转身,只见师尊的弟弟正抬头望着她。
她顿时惊呼出声,“你是弟弟的魂魄,不是幻象!?”
“是的,姐姐。”男娃点了点头,“哥哥在执念幻境中,已经轮回了成千上万次。再这样下去,哥哥会越陷越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