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商时进了喜房营帐。
岳寻眠仍旧是君景离开时的模样,破布娃娃似的躺在床榻上无声的流泪。
曲商时看的心中一凛,身形一闪到了床榻旁,拉过被子将岳寻眠盖住。
他轻声唤道:“眠眠。”
岳寻眠眼球动了动,缓缓看向曲商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无声的喊:“商商……”
曲商时抬手给他擦眼泪,怕惊到他一般把声音压的很轻:“眠眠,她死了。”
君景曾是尊贵的王女,丢了身份又毁了容,心态定会发生变化。
或许曾几何时,午夜梦回间,君景曾后悔为岳寻眠付出了一切。
岳寻眠是君景唯一拥有的。
可岳寻眠背叛了君景,君景觉得已一无所有,是抱着必死的心来军营的。
她想带着岳寻眠一起赴黄泉,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舍不得杀了岳寻眠。
但君景心中的恨意无法纾解,便选择用强迫岳寻眠的方式报复,从而也让霍衿因此丢了脸面。
岳寻眠闻言却笑了,只是眼中的泪未停。
他终于发出声音,嘶哑的像喉咙被砂纸磨过:“商商,我迷失了自己,阿璟是王女,我怕没有了岳家军,会抓不住她的爱;
阿璟变成了平民,岳家军是我们的倚仗,我费尽手段想抓住,可我丢了自己的初心,曾经我明明只要有她一半的爱便会知足的……”
君景是王女时,岳寻眠把自己地位放低,可君景变成平民,岳寻眠觉得自己的地位高了。
两人间的地位总是不平等,可爱情里没有高低贵贱。
曲商时轻抚着岳寻眠的头发,劝慰道:“你忘记我说的了?神都会犯错,而我们只是人,我们更应该学会放过自己。”
“嗯。”
岳寻眠点了点头,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攥着拳头伸向曲商时的手心:“这个给你。”
曲商时伸手接住:“是什么?”
“岳家军的虎符。”
“眠眠……”
“我想听你的,嫁给霍衿后好好努力,争取做岳家军的将军。”
曲商时手指弯曲,把岳寻眠的手和虎符攥住,虎符硌的他手心有些疼。
他勾唇道:“我相信你。”
岳寻眠摇了摇头:“我连感情事都处理不好,做不成那杀伐果决的将军,商商倒是有将军之才。”
岳寻眠说着,呼吸变得有些微弱。
空气中的血腥气渐重,曲商时心道不好,一把掀开岳寻眠身上的被子。
只见,岳寻眠腰侧扎着一把匕首,刀刃完全没入皮肉里,刀的周围是很长很深的伤口,鲜血将岳寻眠身下的床铺染红。
曲商时脸色大变,不敢拔掉匕首,扯着衣服按压住岳寻眠的伤口。
岳寻眠脸上浮现释然:“商商,人若一心求死,无人能救得了。”
他有匕首,可以和君景鱼死网破的,可他舍不得伤君景。
即便如此,君景还是死了。
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错,他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曲商时声音哽咽:“眠眠……”
“商商,阿璟那么恨我,与她葬在一起是不成了,你把我葬在她身边好不好?”
“好。”
“我给岳家丢人了,别告诉我爹好不好?”
曲商时点头:“好。”
“我绣的嫁衣…你回上京后…烧给我…”
曲商时看着岳寻眠断了气,将染满岳寻眠血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抬手阖上岳寻眠的眼睛。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他轻声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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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岳寻眠和君景的事,前往无相城的行程拖了两日。
庭院中,曲商时神情恹恹地窝在萧珺翎怀里。
萧珺翎手里拿着酸杏干逗猫似的逗曲商时。
她把酸杏干抵到曲商时的唇上,等曲商时张嘴吃便立马拿开。
曲商时只尝到酸杏干上的糖渣。
重复几次后,他终于炸了毛,双手按住萧珺翎的手,强制把酸杏干吃进嘴里,顺便狠狠咬了一口萧珺翎的手指。
萧珺翎看着手指上的牙印,叹道:“猫不是挠人的嘛,怎么这么爱咬人。”
曲商时亮出爪子,在萧珺翎颈侧跃跃欲试:“想挨挠是不是,你点个头,我成全你。”
“商宝承认自己是猫了?”
萧珺翎再次拿起一块酸杏干,抵到曲商时的嘴边,诱哄道:“小猫咪,喵喵两声,给你好吃的。”
“我是大老虎!”
曲商时将酸杏干吃进嘴里,张着双手对萧珺翎做吃人状。
可可爱爱的模样,令萧珺翎不由笑出声。
就在这时,风花走进院中,但并未朝两人靠近,垂着头道:“主君,雪音尘带了一个人,说是来找您的。”
“带她们过来吧。”
“是。”
对于要见外人,曲商时也没有从萧珺翎怀里下去的自觉,萧珺翎更是把人禁锢的更紧。
雪音尘对此习以为常,但她带来的男子却有些好奇,忍不住的打量着曲商时和萧珺翎。
男子身形娇小,背着一把大宽刀,有一种反差的和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