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商时……”
萧珺翎呢喃着睁开眼,泪珠自眼角滚滚滑落,朦胧的眸印入熟悉的摆设。
此时应是夜晚,外面的火光将帐篷染成杏黄色,两道影子印在帐篷上面。
她重生了吗?
萧珺翎抹掉眼角的泪,胳膊半撑着床坐起身,乌黑的长发滑至身前。
脑袋晕乎乎的,一时竟想不起是何时何地。
“来人!”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动静,立马掀开了帘帐:“主子,您醒了。”
萧珺翎抬眼看去,是她的贴身侍卫风花和雪月。
雪月是个急性子,立马急切的向外跑去:“主子醒来就好,我去喊路老过来。”
风花弯腰行礼:“主子。”
萧珺翎迫不及待的问:“如今何时?”
“回主子,子时刚过。”
“何年何月何地?”
风花疑惑转瞬即逝,单膝跪地道:“宗德二十九年新春刚过,主子被册封南征将军,正是率军回朝途中,主子突然高热昏迷,属下便自作主张驻扎邺城城外,请主子恕罪。”
宗德二十九年新春……册封南征将军……过了邺城便是上京。
她还没有娶曲商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哈哈哈……”
萧珺翎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被蒙蔽心意,亦不会只想重整山河开创盛世。
她要护曲商时一生无忧,宠曲商时一世笑颜,陪曲商时看尽锦绣河山。
看着她疯癫的模样,风花垂头不敢出声,心底忧心萧珺翎别烧坏了脑袋。
萧珺翎擦掉脸上的泪,眼睛闭上缓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时,将刺骨的伤痛藏在眼底,眼中只剩下冷冽和淡漠。
“起来吧。”
风花站起身:“谢主子。”
“慢点。”
随着声音传来,雪月拉着一名老者进门。
路老单名一个唯字,正是不惑之年,头发已有些花白,是一名医术极好的军医,唯一的缺点是脾气不太好。
她把药箱放到床边小几上,抬手去探萧珺翎的额头。
萧珺翎后仰着躲开。
路唯的手顿在半空,没好气的轻哼:“看来是恢复了,胳膊伸出来把脉。”
萧珺翎淡声拒绝:“不必,本王无碍。”
“我很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路老拿起药箱离开,走时往床上扔了个药瓶:“南征战神被烧成傻子也挺好玩。”
风花&雪月:“……”感觉路老在骂人,但她们没有证据。
萧珺翎未理会她,将药瓶攥在手心,拇指摩挲着瓶身:“雪月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风花拿纸笔来。”
“是。”风花雪月领命。
风花端着纸笔到床前,躬着身举到萧珺翎身前。
萧珺翎拿起笔,在纸上画出弯月绕海棠的图案,放下笔道:“速查此图案是何江湖势力。”
前世曲商时带人来救她,那些人身上纹有此标志,前世为帝时没有查是不想面对,如今她要靠此标志找到曲商时。
她迫不及待想见他,等不到今年秋。
“是。”
风花领命后出营帐,与返回来的雪月相碰,两人无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疑惑和肯定。
萧珺翎的气势与以往大不相同,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沉稳不说,周身好似被一层无形的黑气缠绕,看久了令人莫名有种寒气冲顶的感觉。
主营帐内寂静如斯。
萧珺翎呢喃出声:“曲商时……”
随着她缓慢的开口,整个房间陷入令人窒息的压抑。
寂静的空气好似在嘲笑她,嘲笑她前世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知珍贵装情深。
她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成婚数载,她伤曲商时至深,一步步让他深陷绝望,以至于断了彼此的情缘。
即便死亦无法弥补。
可在她落魄将死之时,曲商时坚定不移的救她护她,最终因她而落得尸骨无存。
她不配!
配不上曲商时的情,亦配不上曲商时的人。
今生情断,来生不见……
她做不到。
她想拥有曲商时。
可…若曲商时爱旁人,她愿成全,只要曲商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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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珺翎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睡不着,望着营帐顶回想曲商时的模样,任由想念一遍遍将她凌迟。
雪月的声音在帐外突然响起:“主子,巡逻兵抓到一个人。”
若是以往,萧珺翎会吩咐按例处置,但今日总归睡不着,便披上披风出了营帐。
“带路。”
营地燃着火把,光线仍有些暗。
一人被捆着手脚被士兵围着,老远看着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到什么样子。
萧珺翎往前走了走,这才看清是个公子模样。
初春天气仍旧寒凉,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头发胡乱的团在头顶,在光下显得乌黑有光泽,倒是不像穷人家出身。
他似察觉到动静,侧头看了过来。
小脸蹭满黑灰辨不出肤色,但五官看着便知模样很出挑,浓密的长睫下是一双偏圆的猫眼,猫眼里是独特的异色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