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道上出现的血色脑袋将其他参赛选手吓了一跳, 一部分玩家更是直接吓得趴在地上双手捂住头瑟瑟发抖,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无事发生。
血色脑袋径直从他们身边滚过,去追最前面那个学生去了。
玩家们捂着心口, 心有余悸,那学生是犯了什么天谴吗?怎么那怪物就追着他不放?
不对!他们还在比赛!
玩家们立马翻身站起, 急急忙忙开始跑。
星络一边跑一边抹眼泪,每次跑到颜池和封望身边都要喊一句, “封望我诅咒你一辈子都没人爱!呜呜呜小池老师救救我。”
随后他如同一阵风跑远了, 不敢停下一步。
血色脑袋也从颜池面前滚了过去,它的速度微微慢了下来,快速对颜池眨了下眼睛。
颜池:……这是wink吗?
连灯替自家崽崽表达喜欢, “水宝宝很喜欢小池老师的。”
说着,连灯欣慰地看着血色脑袋跑在最前面,十分骄傲, 宛若是看着自家孩子考了第一名的家长。
颜池张了张嘴,难以置信, “它……叫水宝宝?”
这玩意有他半人高,还长得猎奇可怕的, 名字竟然叫“宝宝”?
“嗯嗯!” 连灯看向颜池, “宝宝很喜欢你给他起的这个名字的, 它之前叫小三来着,可它很不喜欢这个名字,非要改名叫水宝宝。”
小三……颜池觉得连灯在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个罕见地起名奇才。
等等,什么叫水宝宝这个名字是他取的?颜池怀疑难道是他丢失了某段记忆中, 他什么时候给这颗脑袋起了这个名字?
“连灯……” 不知想到了什么, 颜池面色一僵, 看着跑道上风驰电掣的大脑袋,喉咙哑了哑,“连灯啊,这个脑袋该不会就是你那个小纸盒里那个水宝宝吧?”
连灯点头,“是啊是啊,就是它。”
“所以它身上的红水也不是掉色?是……血?” 颜池说话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他多么希望连灯可以摇头否认这一点,在看见连灯点头之后,他眼前一黑。
难怪他之前一直觉得这颗红色水宝宝会动,原来它真的是红的,还是一颗脑袋?!
颜池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就连摸过“水宝宝”的手指间都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粘稠感。
他洗过很多次手了,没事的没事的……颜池只能拼命安慰自己才是克制住立马去洗手的冲动。
八千米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尾声,谁也没想到星络最强劲的对手是那个老爷子。
前几圈老爷子跑得不紧不慢的,在大家累得跑不动时他的老胳膊老腿的瞬间充满干劲,一路披荆斩棘地冲到了星络的身后。
星络时不时往后看了一眼他和水宝宝之间的距离,乍一眼看见了老爷子以百米冲刺的劲头跟在他身后,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上次见到这老头还杵着拐杖呢?现在就健步如飞,一脚一个青年人了?!
水宝宝见星络的速度慢了下来,它胜负欲极强地追了上去,再次把星络吓得哇哇大叫,成功战胜老爷子,率先跑到终点。
颜池早就在终点处等着他,星络一下子扑倒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怀中,大叫,“呜呜呜小池老师快救我,快把这东西弄走,我怕呜呜呜……”
“没事没事,连灯已经把它收起来了。” 颜池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着,“你转头看看,是不是已经不见了?”
星络小心翼翼转头看了眼,跟恶鬼般缠在他身后的水宝宝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绷紧的身体瞬间松懈起来,委屈便尽数爆发出来,抱着颜池呜呜咽咽地控诉封望的恶劣行为。
“可别冤枉我。” 封望朝这边走来,顺便从裁判那里领了个金牌丢到星络怀中,“要不是我想出这个主意,就你那两个小短腿慢悠悠扑腾着也想拿第一?”
星络摸了把眼泪,愤愤不平,“你明明可以提前跟我说一下的!”
“我说了啊,我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封望一脸无辜地摊开手,忽略他止不住上扬的唇角,倒真显得他是一心一意为星络着想。
“再说了,要是提前跟你说了有连灯的崽子们出场,你就不会爆发出这么强的潜力了。”
星络磨了磨牙,这就是报复!彻头彻尾的报复!
“先喝口水。” 颜池看着这两个孩子之间的纠纷,眼中满是笑意,他给谢陶拧开一瓶水,跑这么久肯定很累。
星络缓过来之后全身疲软,他就着颜池的手喝了几口水,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老师……” 星络委屈巴巴地仰着头看颜池,“我腿软。”
他的两条腿就像是长时间工作之后愤而罢工了,又酸又疼的。
颜池担忧:“那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第二名的老爷子正用着毛巾擦汗,听到这话看了眼窝在颜池怀中的星络,摇了摇头,“哎呦,这就是肌肉拉伤了,去啥医务室啊,怕是平日里就没锻炼,跑之前也没做个热身训练,过个几天就好了。”
老爷子一副很有经验,很靠谱的神情,同时目光轻轻扫了眼颜池的胳膊,“你平日里也没怎么锻炼吧?”
颜池在他那双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视线下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嗯……”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老爷子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拿着第二名的银牌,捡起他随手丢在地上的拐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离开。
颜池看着这位老人家,想到了他的院长妈妈,她年纪也大了,每次见到他和谢陶都会念叨着,让他们平日里不要一直待在空调里,要时不时出去走走,锻炼身体。
长辈的爱总是藏在这些细碎小事的念叨中,所以颜池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还很怀念。
星络听完老爷子的话后决定不去医务室了,让封望和沈长乐扶着他回公寓。
沈长乐对颜池说道:“那我今天去隔壁陪着他。”
自从沈明宿和颜池在一起后,他也跟着入赘到了颜池家里,沈明宿原本的教师公寓给了星络住。
颜池点头,“有事就来隔壁喊我们。”
沈长乐:“好。”
下午的比赛自此结束,而名次落后的玩家面色惨白地看着裁判,按照他们之前的经验,他们这些失败者都会被裁判杀死,现在到了处决他们的时候了?
但裁判连看他们一眼都没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玩家们:“……”
他们又将目光放在身边的学生身上。
这些参加过比赛的学生中有部分心中已经盘算好这次的考核报告该怎么写,嘴里念念有词,迫不及待要回去将心得写下来。
而绝大多数脑子毫无思绪,每每看见一个玩家都像是看见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参考答案,那炙热的目光将玩家盯着全身发凉。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伤害他们的行为。
直播间的观众看不懂这个副本的发展。
【其他副本都有明确的任务指导,但这个副本是什么情况?陪着NPC跑两圈就行了?赢了输了都没惩罚?】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不然之前折在里面的玩家都是怎么死的?】
【一定是阴谋,这群NPC肯定是为了放松我们的警惕,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运动会有三天……你们说会不会是在最后一天要进行清算?】
【……】
不仅仅是观众们心生怀疑,绝大多数的玩家都惴惴不安,疑神疑鬼。
他们已经来云州两天了,第一天晚上他们害怕地睁着双眼到了天亮,最后发现什么也没发生,那群等级高到离谱的NPC学生也没有攻击他们的行为,任由他们在学校里走来走去。
这一切都太祥和了,玩家们反而不安起来。
他们会是那个温水里的青蛙吗?
对于玩家们的异动,颜池一无所知,他回家之后将墨镜翻找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准备明天带给小僵尸。
窗外的天逐渐暗了下去,沈明宿踏着夜色回到家中,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动静,走了过去。
白炽灯下,颜池穿上了围裙在做饭,他舀起汤汁尝了尝味道,袖子中的手臂白皙细嫩,腾起的水蒸气润湿了他卷翘的睫毛。
颜池正想着沈明宿什么时候回家,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眼。
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修长匀称的身子倚在墙上,墨绿色的眼睛仿佛是深林中伺机而动的危险巨蛇,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吃下肚。
汤勺掉落在汤中,颜池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没好气地说道:“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沈明宿那张俊美非常的脸上展露出温柔笑意,在这一刻恢复成之前那个温顺无害的样子,“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你这是惊吓。” 颜池指使他,“饭菜都做好了,端出去吃饭吧。”
餐桌上,颜池边吃饭边问他,“抓到人了吗?”
听说是附近有个小世界发现了白蚁的人,沈明宿便去看了眼,颜池原本以为他会很快处理完就回来,没想到竟然拖到了晚上。
“抓到了,直接杀了。” 沈明宿说得很轻松。
但颜池何其了解他,挑了挑眉,“就这些?”
沈明宿点头,“当然啦。”
于是在接下来的吃饭时间里,颜池一句话也没跟沈明宿说,他知道,这人肯定有事瞒着他。
半夜躺在床上,颜池按照之前的习惯是会给沈明宿一个晚安吻的,但今天他直接背对着沈明宿,冷酷无情,“关灯睡觉吧。”
沈明宿呆呆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小声提醒,“小池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
沈明宿还在挣扎,企图提醒他,“是不是还有个吻没有给我?”
颜池翻过身,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注视着沈明宿,“有吗?可我不记得了。”
这明显就是生气了。
沈明宿挤到他身边,有些强硬地把他抱到怀中,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也不用嘴硬了,乖乖地认了错,“对不起小池老师,是我错了。”
颜池催促:“那你就快说!”
沈明宿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当初黎闲不是被白蚁的杀了吗?”
“嗯。”
“他们吞噬完黎闲的血肉之后混入了我们当中。” 沈明宿的语气有些沉重,“今天杀掉的那个A级同伴就是白蚁的成员,明彩妈妈已经确定了。”
这个玩家在A级世界生活了十年,有妻有女,要不是他的妻子发现异常,通知了明彩的妈妈,恐怕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个玩家。
在即将被杀死前,他怒斥着他的妻子,“凭什么要用一次罪过就否认我的一生?!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
最后被忍无可忍地沈明宿抹了脖子。
颜池沉默了,抬眸看着他,“那我可以帮忙吗?我可以让所有的白蚁成员都去死。”
沈明宿:“……还不行。”
“为什么?” 颜池急躁,他对白蚁的人已经深恶痛绝,“你不是说过我这个能力做什么都可以吗?”
沈明宿安抚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等你到了你爸爸那个等级,说不定可以,但现在还不行。”
颜池明白这个意思是在说他太弱了。也是,他甚至没他们班上的学生厉害。想到这里,颜池失落地垂下眼帘,他好没用。
“我们家小池老师还太小啊。” 沈明宿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才成年没多久,又没有爸爸在身边,现在等级是A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们与人类不同,幼崽的成长需要他们的创造者给他们提供营养,一般养个一两百年才会把孩子放出去。
所以颜池现在有点像是营养不良,才显得比较弱。
颜池目露期待:“那要怎么样才能快点提升等级?”
“要么把你爸爸找回来。” 沈明宿提了个不切实际的意见,把颜池塞到被窝里,在他眼皮上吻了吻,“要么就乖乖睡觉,所以现在能给我一个晚安吻了吗?”
颜池:“……”
他无奈地凑上去,在沈明宿唇上吻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柔软的唇一触即分,刚想后仰分开,沈明宿却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颜池气喘吁吁抓住他不老实的手,眼中水波潋滟,眼尾发红,“不是说了就要一个晚安吻吗?”
沈明宿摩挲着他精瘦的腰部,声音还有些委屈,“可是我想你啊小池老师,我们整整一天都没见面了。”
“……你下午才出的门……唔……别揉那里!” 颜池脑子一个激灵,腰部微微上挺,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沈明宿不由分说按住他的小腹,炙热的呼吸扑打在颜池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小池老师,今晚长乐不在家。”
“谢陶还在。”
“他在一楼,没事的。”
颜池抿着唇,缓缓松开他的手。
夜凉如水,植物园里的花朵迎来了替它们传粉的小昆虫,小昆虫忙忙碌碌地扇着翅膀,钻到花瓣中,裹着花粉心满意足地离开。
此刻的学生公寓中,辛夏双目无神盯着窗外繁星点缀的夜幕,他的三个队友都站在他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背影。
自从他们也进了云州后,辛夏便从他原本的公寓搬来跟队友们一起住。
被称为“乌鸦嘴”的大汉名叫彭开严,他对辛夏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感到不解,“他不是去找那个小姑娘了吗?难道是没找到人?”
容文石的观察比彭开严仔细,他当时模糊看见了塞西亚的喉结,但距离太远,他也不能确定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个男生。
就在这时,蔺恒不放心他们的安全就进来看了眼,见他们都围在辛夏门前,“怎么了?”
“老大。” 容文石先是喊了声蔺恒,随后转头叫辛夏,“老大来了,你要是没找到那女生可以问问他。”
蔺恒一阵奇怪,“什么女生?”
容文石轻笑:“辛夏中午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一见钟情了。”
蔺恒惊诧地看向辛夏。
“……我找到了。” 辛夏不想听着他们讨论他的感情,会让他很别扭,“她就在一班,我下午还跟她说了话,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只是这个妹妹是个大果冻,还想要吃掉他……
辛夏想到这里,塞西亚的那句“你好香”在他脑海中回响,她也对别人说过这种话吗?还是说只对他说过?他比较合她的胃口?
辛夏的脸不争气地红了红。
“一班?小池老师的班级?” 蔺恒对一班的同学很了解,明明只有两个女生,他愣是分不出哪个是他们口中的可爱妹妹。
明彩和阿卉可爱?蔺恒不是很懂他们。
毕竟是自己老朋友的孩子,蔺恒多嘴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
辛夏羞答答的,“叫塞西亚。”
蔺恒:“……塞西亚是男生。”
辛夏:“……”
三个队友:“……”
容文石嘀嘀咕咕:“那我没看错,原来真的是喉结。”
辛夏:“……”
妹妹是个怪物就算了,她怎么还是个男的?!
辛夏憋了一下午的眼泪彻底决堤,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蔺恒心情复杂地给他递了一张纸,转头离开,继续带着学生们去巡逻了。
……
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颜池身体疲软地从床上爬起来,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差点腿软跪下,及时撑住了床。
颜池叹息一声,看来以后晚上不能闹得太晚,不然影响早上上班。
“小池老师。” 沈明宿从外面进来,一把将颜池抱起来,轻柔放在床上,给他揉腰,“要不然今天就不去了,那群小崽子我帮你去看着。”
“不行。” 颜池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老师怎么能因为私事耽误学生的时间?”
说着他推开沈明宿的手,去了卫生间洗漱、换衣服。这期间沈明宿一直围在他身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看,没有发热,昨晚也给你清理干净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闭嘴!” 颜池脸色通红,眼见有恼羞成怒的架势,“不许再说了!”
他就不该答应沈明宿试一试的。
沈明宿知道他脸皮薄,连忙哄道:“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我给你熬了粥,等会儿去吃点。”
颜池嗯了声,深秋的天气逐渐凉了下来,他今天特地穿上了穿上高领毛衣,遮挡住脖子上斑驳痕迹。
早上的餐桌上,谢陶面色古怪地看着沈明宿哄颜池吃饭,这两人一向很腻歪,但没想到今天还能腻歪到更高的程度。
谢陶不禁盯着颜池看,这两人肯定有猫腻。
颜池在他的视线下逐渐变得心虚,“你……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谢陶:“你们昨晚做什么了?”
“做”这个字眼戳中颜池敏感的心,他立马不说话了,假装埋头吃粥,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心虚。
谢陶是个成年人,立马猜到发生了什么,生气地转头看向沈明宿,沈明宿手指放在唇上,对着他“嘘”了一下。
谢陶:“……”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