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的陵墓炸了, 炸得很轰轰烈烈。
皇陵山上,亮起了一场又一场炫彩夺目的烟花,一连许多日。
“好漂亮的焰火啊!”
绍兴百姓拖家带口地来到城郊外观看,对这样的美景赞叹不已。
一同炸掉的还有一群秦家人, 以及秦桧一干党羽信徒, 什么王次翁、万俟卨、罗汝楫等人。
本人还活着就抓本人, 本人死了,就将后人一网打尽。
奸臣之家, 享尽荫蔽,每日的一饮一啄都来自于天下万民的血泪, 满门中哪有无辜之人?
谢晦认为, 单纯的抄斩闹市, 已经不足以赎清这群畜生的罪孽。
故而,将他们统统绑好,放在那里充当火.器实验的射击靶子, 直接炸得尸骨无存。
随着一批耗材使用完毕,燧.发.枪的精度也出现了显著的提升,下面就该进行大体量火.器的研究制作了。
然而,就在此时, 谢晦却忽然得知了一个噩耗。
武器研发被迫暂停, 因为……
他们没钱啦!
怎么好端端的就没钱了呢,谢晦有点懵, 任何一个北府人遇见这种事, 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家长刘穆之,于是他一头扎进了相府。
“穆之先生, 快给我一笔拨款!”
彼时, 刘穆之正在同时接待三个来访者, 嘴上对答如流,一边手底下还在批改公文,宛如一架么得感情的工作机器。
他听谢晦说明来意,虽然答应下来,却随即话锋一转:“可能要再等上十天半月。”
谢晦不悦地坐到桌子上,将文书一推,抱起手臂道:“为什么还要等那么久?”
刘穆之温声安抚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废帝留下的窟窿太大,去岁户部岁入不过一千二百万缗,虽然这些天,抄了不少奸臣之家,稍稍弥补一二,但需要花钱运营的地方却更多。”
谢晦仔细一盘算,确实如此,光是远征吕宋就是一大笔开销。
好在吕宋占地广阔,资源丰富,攻占之后简单运营一番就能回本,源源不断的金属矿藏更是武器制造的必需品。
他噢了一声:“那十天半月之后就有办法了吗?”
“是的”,刘穆之一边与他交谈,一边奋笔疾书,手中不停,已经刷刷翻过了数十页,“泉州市舶司富可敌国,满地铺金,海外贸易占据大头,当地官员有意拿乔不合作,我已让羊规带兵将他们扫荡一空。”
他的神色很平静,言语之间,却蕴藏着无尽的腥风血雨。
本来吧,还想着先沟通看看,不至于上来就直接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结果了解到,泉州蒲氏的蒲啰辛,是一个外来的阿拉伯人。
一个外人还想在华夏耀武扬威,割地自雄,垄断海上贸易,欺凌沿海百姓,做什么春秋大头梦呢?真以为我华夏无人了?
刘穆之果断选择送他满门上路。
蒲氏被全部杀掉之后,还需要一批新的贸易人才顶上。
羊规虽然不懂商业,但评论区多的是商业大佬,愿意帮他出谋划策。
比如郑经,就很乐意分享他父王的海外贸易经验。
郑经这段时间过得开心极了,走路都带风,本以为自己是万朝二代中最菜的一个,没想到一蟹不如一蟹,又从宋孝宗身上找回了自信!
就连吃饭都高兴得多吃了两碗,平时轰炸起西班牙商船,也更加带劲了!
郑经给羊规出了一份诚意满满的贸易计划书,浩浩荡荡几百页,并表示,我父王当年白手起家,从一舟一师开始建立海洋帝国,就是这个思路。
你照办就行,准没错!
羊规年纪小,经验不足,但胜在听话,主打一个听劝。
刘穆之审核了一遍计划书,确认无误之后,他当即开始热火朝天地操作起来,全面接管了泉州市舶司,将货物源源不断地运往四面八方。
刘穆之笔锋一顿,微笑道:“小羊将军之前回信说,最迟会在本月中旬,将所有被蒲氏敛藏蓄积、隐瞒不报的收入都运到京城。”
谢晦问:“多少?”
刘穆之告诉他:“一千二百万缗。”
谢晦:“……”
好家伙,正好等于宋孝宗政府一年的收入,黑得没边了。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区区一个泉州市舶司都有如此泼天的富贵,那么,其他京官。
蒲啰辛一个外人在华夏当官,不可能不出钱在中枢打点门路。
赵宋官员待遇丰厚,更有许多隐藏收入,个个富得流油,从先前抄家的一大批人家中可见一斑。
但也不能总是抄家啊,闹得人心惶惶,不利于朝堂稳定。
怎么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任自己宰割,甚至榨出每一毛钱每一个铜板呢?
谢晦觉得事情很棘手!
刘穆之见他如此,还道这孩子在钻牛角尖,招呼他坐下喝点冰饮,却见他眼眸一亮,连道「我想到了」,转身带着一大群禁卫军离去。
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刘穆之的丞相印在几张空白公文上一盖,扬长而去。
刘穆之:???
不是,你想到什么了?
他下意识感到不妥,立即指派了一名下属跟上去看看。
不多时,下属回来汇报:“谢司马进宫面圣去了。”
哦,刘穆之放下心来,这次有陛下把关,应该问题不大。
……
谢晦见到刘裕,一派踌躇满志、干劲十足地说:“陛下,我要搞钱,很多很多钱。”
刘裕:???
他招招手,示意人在身旁坐下。
见少年一路匆匆走来,衣襟散乱,领口处还落了一片炽灼如火的榴花,于是伸手帮他理了理,耐心地问道:“怎么了这事?”
“赵宋官员都很有钱呀”,谢晦接过那片花瓣,自己吹花玩,又支颐叹气道,“那么多钱,放在他们家里也是放着。”
“所以,我准备做一件大事,把钱全部都坑过来,该充国库的充国库,该付军费的付军费,而且还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双手奉上才行。”
刘裕嘴角微微抽搐,心说这难度恐怕不小。
要树立威严、肃清朝野,对他这样的英主来说并不困难,但要榨出他们的每一笔钱,那就是地狱级别难度了。
但他也不想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于是顺着谢晦的话问道:“你已经有思路了?”
“有”,谢晦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抬眸望向他,“但还不是很清晰。”
刘裕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讲讲思路,谁知他反手就掏出了几张空白公文:“陛下快在上面签字盖章,我等会看着办。”
刘裕险些被气笑了,全朝廷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空白诏书倒不是不能签,反正谢小玉也绝非第一回这么干了,但最好还得问清楚。
他看着上面的丞相府印章,问了一句:“你已经与穆之讨论过了?”
谢晦:“是。”
讨论故事发生的背景,也能算讨论嘛。
“他同意了?”
“同意了”。
同意半月之后给钱,不就等于同意这半月之内他可以自作主张嘛。
刘裕下意识认为,这事刘穆之全然知情,并且完全赞成,于是略一沉吟,在最上面两张诏令上盖了帝王印玺,叮嘱他:“内容你自己填,字模仿得像朕一些……”
“陛下!”
谢晦拽住他的手晃了晃,不满地抱怨说:“区区两张诏书根本不顶用,再来十几二十张嘛。”
他被刘裕一瞪,声音便微弱了下去,举起一只手试探道:“二十张不行的话,那就……十八张,十五张……最少十张,不能再少了。”
刘裕无语,伸手在他细腻如玉的额头上敲了敲:“一口气这么多张,你当在菜市场买饼子呢,就两张,爱要不要。”
谢晦不高兴地背过身去,戳着手指,半晌不理会他,发出了一些类似于“陛下好没道理”,“终究是错付了”,“我要回家,明天就散发抽簪,永绝一丘,跑到东山上隐居”之类的气话。
刘裕:“……”
这话谢晦的堂兄谢灵运说,他信。
但谢晦说,他就真不信。
谢晦太年轻、太骄傲、也太意气风发了,他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能生出归隐之志的,就像绝世的珠玉不会甘于在山野之间含光蒙尘。
所以他们是天生的君臣。
能握住所向披靡帝国宰辅之剑的,向来只有千古帝王。
除了自己身边,谢晦还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哦”,刘裕决定逗他一下,指着殿门外,微笑着一字一句道:“那你去东山隐居吧,什么东西不许带,朕看你是不是一日之内就忍不了山上的孤寒寂寞回来。”
“才不会”,谢晦还在嘴硬,“我可以刷评论区聊天,根本不觉得无聊。”
他一扭头,眸中清光盈盈地望过来,有点倔强,也有点破碎,天风吹动眸底一片琉璃般的静水,秋霜簌簌,星痕依稀。
半晌,刘裕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拿起玉玺再度盖了数张诏书,递到他手中:“满意了吗?”
“嘻嘻,满意了!”
谢晦面色一变,立即神采飞扬了起来,先前的低落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拿起诏书便往外走,一边兴冲冲地说:“我就知道陛下最好啦,多谢陛下!”
刘裕:“……”
很好,他就知道是演的。
该感谢这次谢宣明百忙之中,至少还敷衍道谢了一下吗。
他转念一想,这事情既然是穆之批准过的,想来不会太离谱。
半个时辰后,谢晦从丞相府拿走了一叠新的公文,并且告诉他:“陛下让我便宜行事。”
刘穆之毫无疑虑,挥挥手:“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谢晦:计划通!
……
谢晦将辛弃疾叫来,询问他:“以前赵宋官员平日都做什么,在哪里花钱最多?”
辛弃疾想了想:“若说雅道,有琴棋书画诗酒花,若说俗道,有养鸟、斗蟋蟀、皮影百戏、杂剧小调、魔术表演、各类说书……”
谢晦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什么样的书法?”
辛弃疾闻弦知雅意:“以你曾外公王羲之的作品最受欢迎,前朝废帝赵构带起的这股风气,如今朝野民间,争相模仿王体,盖因他真迹极其稀少罕见,少数几件作品更是价比连城。”
哦豁,谢晦一下子来了灵感:“我家倒是有好多曾外公的墨宝,可惜没带过来……”
他沉吟道,忽然眸光一亮:“那我现场仿几个吧,再盖上曾外公的印章就好了!”
辛弃疾:“……”
这可真是哄堂大孝了。
他斟酌了一会,语气微弱地反驳道:“书法爱好者沉迷王体多年,人家也不傻,能够辨认出是不是真迹的吧。”
谁料他这么一质疑,反而更让谢晦坚定了决心:“不用担心!我让曾外公现在写点字,拍照在评论区发过来,我对着临摹就好了,保证一模一样。”
完成许愿期间,天幕的直播和评论区,都在这个位面进行了大面积屏蔽,只有他们北府人能看到。
其余无论是金人,还是原赵宋官员,都什么也看不见。
这就不可能出现穿帮。
他更是声称:“印章是真的,字也是真的,你就算当面问曾外公,他也只会告诉你,这就是比真金还真的书圣真迹。”
辛弃疾:“……”
能不真吗!
谁让你是全家最宠的晚辈,要真去问王羲之,他不仅不会揭穿你,甚至还会夸你干得漂亮,悟性很高呢!
天幕之前,东晋永和位面。
王羲之看着小外孙的请求,饶是他久经大浪,也不由为之一怔,蓦然拂袖道:“安石,拿纸笔来。”
一旁,谢安正在恬然安坐,静赏花枝,当然不乐意动。
“你自取罢,又不是不良于行。”
王羲之扬眉,一字一句地说道:“宣明是你们家的优秀后人。”
谢安笑得云淡风轻,毫无烟火气:“也是你的,你休想置身事外。”
二人正在这边为了到底谁去取笔的事纠结,忽见评论区一闪,谢晦又道:
“祖爷爷,你也写几张或者几十张墨宝发过来吧。”
“还有卫夫人的书法、郗璇曾外婆的书法、子敬爷爷、子猷爷爷的书法、道韫姑祖的手迹、长康先生的画、戴安道的人像画……都发过来,我都可以模仿的。”
王羲之:“……”
谢安:“……”
现在好了,不用再纠结了,全家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羲之颇觉好笑:“本以为五郎已经够疏狂任性、胆大妄为,想不到宣明更是一骑绝尘,叫旁人望尘莫及。”
五郎就是他的第五子王徽之。
曾在雪夜访戴,兴尽而归,不曾见上一面,也曾邀请素不相识的桓伊停船为他吹笛,成就了千古名曲《梅花三弄》。
确是一个潇洒不羁、芳兰投簪的名士。
谢安睨了他一眼,微微含笑道:“我观宣明指点江山,胸中自有丘壑,可不是五郎所能比拟的。”
“喂!”
王羲之不满道,当着他面说他儿子,都不避一避的吗。
既然家中小朋友要搞事,当家长的自是要全力支持。
不多时,谢道韫等人就收到消息,一齐聚集在此处,开始铺纸磨墨,奋笔疾书。
辛弃疾一看如此架势,不由为各路官员捏了把汗。
这是要直接破产,血本无归的节奏啊。
不对,也不能说血本无归,得到的东西确实有料,但不多。
“还愣着干什么,快和我一起临摹”,谢晦拽一拽他衣袖,反手就掏出了纸笔。
一群大书画家进行现场创作,评论区的观众们也跟着沾光。
李世民见到偶像王羲之的新作,当即两眼放光,长篇大论地分享起了书法赏析。
万朝现在无人不认得唐太宗,知道他是千古一帝。
谢晦见他赏析写得无比认真,字字出于肺腑,不由感叹道:“看来,这位陛下真的很喜欢我曾外公。”
“确实”,辛弃疾认可地点点头,“不仅喜欢你曾外公的作品,也喜欢你曾外公这个人,甚至给女儿临川公主都取名叫「孟姜」。”
「孟姜」来自于王孟姜,是王羲之唯一的女儿,也是谢晦的外婆。
李世民说:“朕闻王羲之女字孟姜,颇工书艺,慕之为字,庶可齐踪”。
所以很鼓励同名的临川公主学习书法,精研篆隶。
谢晦又道:“唉,太宗皇帝应该很耻于和完颜构当同好吧。”
天幕前,李世民本来还在乐呵呵地看书圣作品,听到这句话,笑容缓缓消失。
朕杀完颜构!
他算什么东西,怎么敢和自己一样喜欢王羲之,他配吗!
就应该赶快送他上路!
……
是夜,所有的临摹工作终于都完成了。
不止是谢晦累得够呛,王羲之也同样如此,还不忘在评论区叮嘱自家小朋友:“宣明,你以后在外面闯了祸,莫要把曾外公供出来。”
随即话锋一转:“当然,说你伯祖爷爷的名字倒是没什么问题。”
一旁的谢安:“……”
这么无情的么?!
“哼,我看他也没什么眼光”,幼崽谢玄坐在他身边蹦了蹦,不高兴地说,“每个人的作品他都求了,就是没求我的。”
“阿羯,你有什么作品要和大家分享的呀”,谢道韫笑眯眯地抬起手,捏了捏小团子的脸。
幼崽谢玄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当即挺直腰板,超大声地说:“我可以画画。”
王徽之乐得看热闹,立刻殷勤递笔,生怕他反悔:“谢七郎莫要谦虚,速作。”
小谢玄捏着笔,有点迟疑,但被众人一直盯着也不好推辞,于是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开始挥毫作画——
嚯,瞧这磅礴的笔触,这潇洒的衣冠,这外翻的死鱼眼,这狂放不羁的拖把头!
已经达到了精神污染的功效!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辛弃疾看着照片,言简意赅地告诉谢晦:“有一种二里头人在进化的时候,单独把你小爷爷落下的美。”
谢晦:“……”
可谓是非常贴切了。
“这个文物我好像见过”,辛弃疾忽而蹙眉道,“就在建康城的王谢旧宅,原来是你小爷爷的手笔。”
谢晦眼前一黑。
《兰亭集序》在这个年代都失传了,反倒是谢玄的随手涂鸦留存了下来,是何天理!
辛弃疾被他拉来打下手,临摹临得昏昏欲睡,给自己灌了一杯浓茶,强打起精神。
他看向茶盏,忽然来了灵感:“本朝茶道盛行,冠绝古今,公推「茶圣」陆羽为宗,说来这位茶圣和你也有点关系——”
谢晦惊讶道:“他也是我家后人?那他为何姓陆?”
“算是对了一半”,辛弃疾道,“他的好友诗僧皎然是你家后人,同样在本时代深受追捧。”
皎然自称是谢灵运十世孙,但实际上根据考据,应该是谢安一脉的后裔。
不管是哪一脉,反正是陈郡谢氏的后人。
他与陆羽既是方外之交,契阔四十载,同居杼山妙喜寺,一同清游山水、考察茶园。
皎然亦善茶,以茶入诗,融合禅茶至味,更是在陆羽创作《茶经》期间,提供不遗余力的帮助,每一次都帮忙搜集资料,修订新的文稿。
可以说,《茶经》名义上是陆羽一人的作品,实则是这一对挚友共同的心血。
谢晦想了想,对着天幕双手合十:“小诗僧和他的朋友请帮帮忙,给我一些新颖的茶谱茶经茶道艺术品。”
杼山妙喜寺中,白衣如雪、青色斗笠的隐士捧着杯盏,轻轻含笑:“好呀。”
他已不再年轻了,然而气质温文、风华缥缈,自有一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从容风度。
皎然坐在他对面,也笑了:“宣明小祖聪颖过人,咱们也算是为他的计划出一分力。”
......
那么问题来了……
作品们都已经拿到手了,也经过一番做旧,变成了符合古董模样的产物。
该怎样将这些东西成功推出呢?
对此,谢晦的方法是…….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去当盗墓贼”,辛弃疾被谢晦拉上贼船,连夜将新写好的王羲之书法送到会稽城的王羲之墓里,心情很复杂。
对此,谢晦表示:“没事,一回生二回熟,我家这么多长辈都靠你挖坟呢,多挖几次就习惯了。”
辛弃疾:“……”
听我说,谢谢你小玉。
谢晦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大不了挣到的钱分你一些,你练兵不需要钱的吗?”
辛弃疾沉默了一会,带着几名禁卫军扛起了锄头,毅然决然地说:“不就是挖坟吗,我最擅长挖坟了,你说吧,从哪里开始挖!”
万朝观众:“……”
你小子,一说到军费就支棱起来了是吧。
时隔这么多年,昔日的故人坟茔早已荡然无存,于是他们决定现场挖一个新的,再把东西丢进去。
这里离皇陵山倒不是很远,这段时间,大江南北不断有人来围观宋徽宗的坟墓爆炸,来一段坟头蹦迪。
加上他们布置得也不是很严密,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数日之后,一条消息疯传在江南每一处:“王羲之/谢安/顾恺之/卫夫人/陆羽……的坟被挖了,出土了一大批真迹,现在只需去翰林院领取一个号码牌,就能参与数日之后的拍卖会!”
旁人不免要问了。
好端端的,这坟墓一千年都没人动,怎么忽然间就被挖出来了呢?
那人便理直气壮地说:“肯定是最近轰倒了徽宗陵,本朝气运大改,天佑大宋,所以这些先贤遗迹便争先恐后地重现人世了!”
众人深以为然,争先恐后地涌向翰林院,查看书圣真迹。
然后发现,噫,这精妙的笔法,这洒脱的风骨,这飘逸的气度,很显然就出自王羲之的手笔!
但也有格外谨慎的人,制作了一个拓片,前来请教谢晦,态度格外尊敬。
谢司马是王羲之亲外孙,不知见过多少书圣作品,他的意见很权威,一定不会有假!
一旁的辛弃疾:“……”
天幕前的观众们:“……”
家人们谁懂啊,请教都请教到贼祖宗头上了,这是何等的绝世大憨批!
谢晦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是的没错,这就是我曾外公的亲笔,千真万确!
众人如打鸡血,一股脑挤进了拍卖会,报价与吵闹齐飞,赞美与惊叹同堂,霎时就拍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天价。
书圣作品过后,书法爱好者的韭菜收割完毕,又到画绝作品,绘画发烧友们又瞄准了谢晦。
谢晦再度点头,没错呢,是画绝的作品。
大家放下心来,谢司马可是顾恺之晚年收下的小弟子,就连衣服上画的鹤都出自顾恺之亲笔,怎么会认错老师的真迹!
于是,又一群大冤种开始咣咣掏钱。
谢晦本想派几个托加入拍卖会,结果根本没派上用场,价格就直接一路飙升,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没想到本朝官员这么有钱……”
饶是他做足了思想准备,也被众人的富庶程度震惊到了。
拍卖会终究是价高者得,只能有最后一个赢家,该怎样举办一个全员参与的活动,让所有人都乖乖掏钱,在其中争相出个高价呢?
谢晦灵机一动,又来了一个新点子。
…….
翰林院的主事人杨万里,听谢晦说完来意,顿时毛骨悚然,连连后退。
“谢司马,你饶了我吧,这个榜单贴出去,翰林院会被天下愤怒的学子击穿的!”
“那就要看你们如何引导了”,谢晦微笑着说,“我这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杨万里还要再说什么,谢晦已经掏出诏书,往他怀里一拍,他只好跪地接旨。
连夜召开会议,杨万里越想越气,恨不得一头撞死。
翰林的命也是命,真不把他当人看!
第二日,一名太学生路过东华门外,忽见那里张贴了数个金光闪闪的巨大榜单。
分别写着「千古诗人榜」、「千古词人榜」、「千古才女榜」、「千古曲艺榜」等名目。
旁边,一名翰林学士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宣布道:“榜单每日子时更新一次,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太学生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是明码标价,哪里来的「标价」,却见千古诗人榜上,元稹赫然名列第一位。
太学生:“……”
元稹虽然还不错,但何德何能压过李白杜甫白居易,高居榜首?
他十分生气,挽起袖口,就要给自己的偶像李白讨个说法。
结果,翰林学士告诉他:“谢司马金口玉言,说元相有一句诗,特别符合赵宋旧时代的精神,故而列在榜首,给大家品鉴品鉴。”
太学生道:“愿闻其详。”
翰林学士:“曾经沧海难为水饺,除却巫山不是云吞,谢司马还为此加了一句横批,如虎添烤翅。”
太学生:“……”
神特么「难为水饺,不是云吞」。
这也太儿戏了,之前赵宋的时代精神是什么,吃吃喝喝当饭桶吗?
太学生忍无可忍,正要开吵,却见翰林学士将一块牌子递到他面前:“每票惠诚一两银子,欢迎投票。”
太学生怒道:“你粗鄙!文人的风雅事,岂能用区区阿读物来衡量!”
“谢司马说了,吵吵闹闹有伤和气”,翰林学士冷冷道,“所以凡是对排名有异议者,统一购买票数进行投票,如果你坚持闹事,少不得要下狱走一遭。”
太学生秒怂,小声说道:“谢司马英明。”
谢晦的威名是杀出来的,那么多大佬都落马了,何况他区区一个小太学生。
他掏出了一两笔墨钱,旁边立即有一名计票官员扯着嗓子道:“李白加一票!”
太学生眼看着李白后面出现了一个“1”,而其他选手依旧是鸭蛋,于是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离去。
第二日,太学生上学又路过东华门,再度看了一眼榜单。
……元稹怎么还是第一,后面的票数已经两万票了,是谁给他氪的金、充的钱?
这可不是别的,是二万两白银啊!
疯了吧投这么多钱?!
东华门外,排队投票的人早已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众人虽觉元稹这个票数高得离谱,但毕竟谢晦的威名摆在那里,旁边还有刑狱司的人站着,也无人敢大声议论喧哗。
好在,经过李白的粉丝们一天一夜的集资努力,终于达到了两万一千票,赶超了元稹。
然而万万没想到,第三天早上一看,第一名又变成了谢脁。
因为这榜单当代人不参与,谢晦本人、以及辛弃疾、谢灵运他们都是不上榜的,故而陈郡谢氏唯一入选的就是谢脁。
投票者有意讨好谢晦,特意在最醒目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乃是当朝的京湖制置使沈
复。
李白/粉丝遇见这种氪金大佬,也是无语,暗道晦气。
好在谢司马为人公正,很快便传来消息,杜绝了这股歪风邪气,将谢脁从名单上删去,不参与评比。
消息传出,人人欢呼,然而有第一个氪金大佬下场,自然就有第二个,大家都是读书人,谁还没个偶像了,为了争夺一个排名打得不可开交。
才过去短短五日,榜首就已经三易其主,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万票。
谢晦眼看韭菜割得差不多了,最后来了个三天倒计时,利用这波紧张感,号召大家抓紧投票。
第一名的获得者将在本朝享有VVVIP至尊待遇,精装出版所有的诗集文集,并为投票参与前一百名者皆赠送一份。
这边是千古诗人榜单,很快又推出了千古名将榜,各处士兵将领纷纷前来投票。
依旧是本朝将领不参与评比,榜首从韩信换到白起,又换成岳飞、狄青,主打一个卷生卷死,你一票,我一票,送偶像登顶。
辛弃疾眼睁睁看着,谢晦以这种神乎其神的方式席卷了许多的财富,几乎抵得上小半个泉州市舶司了。
他很快收到了分红,对此叹为观止。
只能说,在搞钱这件事上,谢小玉的天赋确实是一骑绝尘呢。
……
这些原先隶属于赵宋的士兵,为「千古名将榜」投票投的正欢快,浑然不知他们即将倒大霉了。
“士兵们哪来这么多的钱?”
谢晦看着账单,陷入了深思。
对此,王镇恶很有一些话要说。
镇江是北府大本营,之前,他亲自带兵前去接管了镇江都统司。
制置使成闵远远地看到大旗,纳头便拜。
听闻王镇恶素喜聚拢金银,更是举郡之力,一掷数十万金献上豪礼。
他没想到,王镇恶虽然贪财,但人家喜欢的是在攻城略地之后,去洗劫那些胡虏大户,从来不侵扰百姓。
况且北府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岂能容忍成闵这般胡来。
王镇恶勃然大怒,直接将一干人等抓捕归案,又叫来几个负责人一问,乖乖不得了。
镇江军队平时啥都干,就是不干正事!
他们热衷于经商,开设商铺,卖酒卖药,出租房屋,大兴土木,经营质库,甚至还进行长途贸易,可有钱啦!
区区一支军队,居然集中了三百六十行状元,这是何等的人才汇聚!
如此多才多艺的军队,战斗力可想而知。
古往今来,因为政府贫穷,出不起钱养兵,所以军队兼搞经济营生的情况有很多。
但真正在搞钱和打仗两方面都同时做到顶尖的,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郑成功。
论武力,他的海军可以吊打当时世界上的所有舰队,逼迫对方交税;论经济,他垄断了东南亚地区的许多项贸易,突出一个富可敌国。
王镇恶:“……”
他是搞不定了,除非把他爷爷复活过来才行。
他选择快刀斩乱麻,将这些赚钱营生,统统一刀切。
一面留下沈庆之守镇江,一面飞骑回临安向刘裕汇报。
……
王镇恶一进宫,便拉着刘裕开始大声哭诉。
“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成闵恶贼简直倒反天罡,罪不容诛!”
当即将一路所见所闻,添油加醋一说。
成闵等一串俘虏,宛如葫芦藤上七朵花,整整齐齐叠在廊下,个个面色惨淡,两股战战。
镇江乃刘裕故土,大宋龙兴之地,哪能容忍如此放肆?
刘裕听他叙明始末,当即冷笑一声,负手走下帝阙,来到成闵面前。
“依汝所言,从前朝廷财政困顿,军饷支出捉襟见肘,故而你也是不得已,才让麾下士兵干这些贩夫走卒的勾当,侵扰百姓?”
成闵连连叩首,颤声说:“圣主明鉴,臣绝无贪黩之心,敛财不过纯出公义,是为了养兵备战所需。”
“哦”,刘裕缓慢说,“一年收租70万石,大肆兼并良田,致我京口父老乡民流离亡家,这就是你口中的「纯出公义」?”
他语气平静,却如利刃加颈,蓦然带上了无尽杀意。
成闵骇得魂不附体:“臣愿献上所有家财乞命!”
“晚了”,刘裕冷冷道,“杀了你,你的所有家产一样会重归国库。”
他神色冷然,转头吩咐道,“抄了他的家,悬尸东门,首级装在匣中传遍九大都统司,以儆效尤。”
成闵在凄惨的哀声中,被拖出门去,以典正刑。
刘裕抬眸看见辛弃疾,容色缓和,招呼人进来坐下。
辛弃疾想起近来调查出的东西,颇有几分忧心忡忡。
“陛下,成闵实非个例。自建炎以来,军队为了养活自己无一不营商,皆勤于商事,怠于训备,战力极其弱小。”
刘裕蹙眉问:“朕早就想问了,光是一个泉州市舶司就已经富可敌国,更遑论举江南之境,从前赵宋朝廷如何穷成这般?”
辛弃疾欲言又止:“因为……”
不知为何,向刘裕讲述废帝完颜构的奇葩行径,总让他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哦,孤明白了”,刘裕微微颔首,“原来是有钱给金朝爹上供,但没钱养兵养百姓。”
辛弃疾:“……是这样的。”
他见刘裕坐在上首沉思,便也未去打扰,而是和王镇恶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
“镇恶此行辛苦——”
他本想说,“好似清减了许多”。
结果发现,王镇恶显而易见地圆润了一圈,已经变成了XXX Plus版本:“你似乎气色还挺好?”
“那可不”,王镇恶熟练地摸出一包糕点,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
他笑眯眯道,“镇江街市繁华,每到晚间千灯如昼,好吃的东西有很多。比如蟹酿橙、定胜糕、梅花饼、冰糖乳酪、东坡肉、煎鱼、烤鸭,各种涮、煮、蒸炒、炸、煎、烤的美食……”
他报了老长一串菜名,辛弃疾忍俊不禁:“你喜欢就好。”
王镇恶神色气愤地说:“成闵这恶贼当真是死有余辜!他居然强占烤鹅腿老板家的房子和田产。.那么好吃的烤鹅腿,他怎么忍心下手的,若不是我碰巧路过,恐怕镇江街头从此就要失去一个美味传说!”
“最可气的是,我当时钱都付了,成闵的下属居然出来驱赶老板,说此处是士兵特许经营地,不许他开店,然后就把老板赶走了——烤鹅腿甚至都还没给我!”
他讲到这里,无比义愤填膺,“我气得追出三条街,总算是将鹅腿追了回来,转头就去找成闵清算。”
辛弃疾:“……”
观众们:“……”
好的,破案了。
原来是一条烤鹅腿引发的血案。
而这时,刘裕也已做出了决断:“即日起,敞开宫库,散财于军民,任由穆之调配,凡有正当理由者,提交申请通过,皆可支取相应数额。”
辛弃疾一怔,没想到他居然要把帝王私库全部捐出去,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敬佩。
“陛下慎思,你是万乘之主,天日之表,平日仪典、祭祀、生辰等处处皆需花费。”
“什么万乘之主”,刘裕淡然摆手,神色自若:“朕在起兵之前,不过是京口斜阳巷陌的一介布衣罢了。身居高位以后,常思稼穑之艰,生民之苦,素来不用香汤华服、珠玉舆马。”
辛弃疾颇为信服地点点头。
确实,刘裕可以说是万朝最节俭的皇帝之一,主打一个勤俭治国。
正说着,谢晦带着这些天搜刮到的金钱账册过来了。
他一来,似乎也将窗外的初夏阳光带来了,满殿暖日明霞,飞光流动,长风吹彻衣衫如流火,万物都在这片烈阳中生生不息。
辛弃疾看了一会,笑道:“好似「会稽霞举」。”
谢晦一怔,眼眸微微睁大,随即就漾开了惊讶欣喜的神色,秀丽的眉梢弯成了月牙,眸中一片笑意盈盈。
“天呀”,他笑叹了一声,“幼安好会说话。”
所谓「会稽霞举」。
便是说,前朝会稽王司马昱容貌俊美,神采奕奕。
每当朝会之时,旁人站在都仿佛一片昏暗,唯独他来时,轩轩如朝霞举,仿佛将整座朝堂都点亮了。
谢晦也是会稽人,此句一语双关,正完美契合。
刘裕满意地点点头,也觉得这个形容非常精妙。
谢晦将账册交给他过目,又掏出了最后一卷空白诏书。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空白了,上面写满了文字。
他告诉刘裕:“我刚刚传令下去,在皇城诸门口各设一块北伐功德碑,凡捐款过二万两者皆可上榜,否则将名字写成脚踏,在选德殿外排成一列。”
他要让所有的老大臣们知道,醒醒,时代变了。
啥子「高薪养廉」的国策,从此不复存在,你又不上战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统统捐出来支援北伐,建设国家!
刘裕:“……”
辛弃疾:“……”
观众们:“……”
好绝的谢小玉,好绝的搞钱新方案!
谢晦将目光投向刘裕:“陛下……”
刘裕笑着举起一只手:“你莫要看朕,朕刚才已经把私库全部捐出去了。”
“王郎”,谢晦一顿,微笑着看向王镇恶,“做个表率嘛。”
在这一瞬间,王镇恶想起自己的宝库,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受伤眼神看着他。
你你你,还是人吗!
谢晦眉眼盈盈道:“你往好处想想,这笔钱就当入股了,日后北伐破金,金人皇室的宝藏你有优先选择权。”
王镇恶:???
谢晦继续说道:“战争才是最快捷的赚钱方式,灭国就是最大的生意。”
“你想想,咱们虽然军纪严明,从来不动百姓财产,但灭蜀,灭南燕,灭后秦,每次洗劫对方王室,都能满载而归。“
辛弃疾虽然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但转念一想……金人的钱从哪里来?
难道不是搜刮的江南江北的朝野奇珍、民脂民膏吗?
他当年亲历过金主完颜亮在山东的暴政,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可谓水深火热至极。
金朝宝库里的每一个铜板,大约都沾满了汉人的鲜血。
抢回来完全没毛病!
他隐隐猜测着谢晦的意思:“你是打算让百官都入股?”
直接让官员们掏钱,肯定心不甘情不愿,很可能会闹出乱子。
但如果按照捐献比例,到时候瓜分金朝皇室的资产,想必大家都愿意分上一杯羹。
谢晦道:“是,也不是。”
单纯想要集齐北伐所需的钱财,方法有很多。
他这段时间闹出那么大动静,再加上泉州那边的贸易,吕宋的金矿,其实很快就攒齐了。
他要做的,是集中力量干大事,把所有人都绑上对外征伐的战船。
世人皆逐利。
那些心怀民族大义,愿为克复中原舍生忘死,追逐崇高理想别无所求之人,毕竟少之又少。
唯有以重利许之。
所有家产都投资进去了,难道还能不出工、不出力么?
当然......
王镇恶不属于这部分重利之人的范畴,但他毕竟是北府主将,如果他不带头以身作则的话,事情将会变得很麻烦。
王镇恶:“……我捋一下这笔账,所以,我不仅要花钱赞助,还要出力北伐,完了之后换回我作为灭金主将本该得到的金人宝库中的一部分?”
谢晦点点头:“是的呢。”
王镇恶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心口:“这里难道不会痛吗?”
“完全不会呢”,谢晦理直气壮地说。
......
“先来用宣明的方法,打个大理国试试水吧”,刘裕做了决定,“正好也练练新火.器。”
辛弃疾道:“大理国与本朝相安无事许久,贸然出兵,恐怕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还要什么借口?!”
刘裕惊讶道,“大理自古以来就是我大宋领土,大理若是知机,理当迅速奉表称臣,示意归顺,如今竟然还敢负隅顽抗,不灭何为?”
辛弃疾一愣,心悦诚服地道:“陛下高见。”
大理古称宁州,连同交州(越南)一样,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都是实打实的汉人领土。
即便是最弱小的南陈,也没有丢失这两块土地。
反观赵宋……
唉,真是不提也罢。
……
翌日,北伐功德碑准时伫立在皇城门口,使者们进入各处官署,要求官员们捐款!
百官被前段时间的铁血杀伐吓破了胆,都不敢违逆。
好在一万两的价格门槛也不算太贵,几乎每一名京官咬咬牙,都能拿出来。
如右相魏杞等舍身忘家之人,甚至捐献了八成以上的财产。
刘裕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不久之后,从南方传来了一条噩耗。
我朝使者进入大理交易马匹,竟被正康帝段正兴悍然斩杀!
如此消息传入临安,可谓群情激愤。
从前是弱宋的时候被人欺负也就算了,现在新皇都来了,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老大人们怒火空前高涨,纷纷叩阙上书,表示蕞尔小国欺人太甚,胆敢侵犯本国天威,必须出兵给他们一个教训!
面对高涨的请战热潮,刘裕一挥手:“打!”
众人齐呼天子圣明。
在他们的目送中,刘裕将天子之剑交给了辛弃疾,送其率领舰队,挂帅出征:“此战有胜无败,定要扬我国威,直破羊苴咩城!”
辛弃疾将这一战视为一次重要的练兵,当即将长剑高举过头顶,铿锵有力道:“臣定不辱使命!”
舰队出发了,舰队破敌了,舰队毫无意外地大胜了。
当捷报传回临安,大批战利品被车船载回。
百官欢天喜地,原来我们还是能打胜仗的嘛!
也有人发现了不对……
嗯?
怎么之前那些捐款多的人,都得到了丰厚的奖赏?
大家去问魏杞,本次除了王镇恶以外,就数他捐得最多。
本来还觉得他是不是傻,没想到经历大理一役,直接连本带利地赚回来了,莫非知道什么内幕?
魏杞一脸正气,任谁来了都是一副官腔:
“我辈捐身为国,庶竭以报,乃是为臣子的本分,赏罚臧否俱是君恩,岂是我们该计较的!”
他越这般坦荡,百官越觉得有问题。
总有些聪明人觉得自己已经猜透帝心,想要赶快上车。
灭国不可能只灭一个大理,接下来还有好多地方等着去征服呢,必须加入。
但现在开局已经有点晚,第一批捐款都已经完成了,哪还有空出来的座位?
只好另辟蹊径。
这日,京湖制置使沈复给刘裕上书,慷慨激昂地说:
“陛下,臣愿尽捐禄米,以济国战。”
“另有京湖军力五万余,虽然战力远不及北府,但长期从事商业活动,贸易经验丰富。”
“臣请派大量下属易装为民,分批渡江进入金国境内,开设酒楼。我江南美食博大精深,洋洋洒洒千百种,定能迅速征服金人,变成大型连锁商铺。”
“届时,既可以打探江北讯息,了解情况,亦可以结识达官贵人,伺机搞策反、暗杀,此事大有可为!”
身为制置使,成闵就是前车之鉴,此刻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他已经提前向谢晦请教过了,谢晦让他牢记十字方针,「不仅要交钱,而且要交人」!
就不信这波还不让他上车!
刘裕:“……”
在金国境内开酒楼,一边赚他们的钱,一边要他们的命?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