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魏淑丹摇头,认真道,“他还救了我的命,不,是我和它的命。”
说着,她指了指身旁酣睡的白猫,“当时我于猫身上初次醒来,不知身在何方。”
“这猫当时还被蛇给咬了,命在旦夕。若非遇到此人,我恐怕就要长眠在那处无名山头了。”
听到她这样说,梅姝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腕,轻咬着下唇:“后来呢?”
“后来他把我带回他所在的村子,悉心医治和照料。”
魏淑丹说到这,面上不免带了几分笑意,但随后面色又黯淡下来,“直到后来,我把他的药材弄坏了,这才闹翻离开。”
“怎么这些事,先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事情太多,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魏淑丹侧过头,往外看了看,不免闷声道,“而且毁坏的药材,也请哥哥让人赔给他了,此事便已了结。”
梅姝听了这话,明白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可就算如此,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重要的是,这人的身份是否清白,又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那……他又如何使你突然晕厥?”她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他是知道了你和白猫的事吗?”
“这,应是不知。”魏淑丹回忆起先前春华村的日子,仔细辨了辨,终是摇了摇头,“他虽惊叹白猫甚通人性,但最多也是当照顾孩童一般对待,并未往人变猫这一处想。”
“那便好些。”梅姝安心了,“那你瞧着,此人身世如何?”
“身世不算了解,只知他曾是游医,经常远游,一年多前曾在此间春华村居住下来。但除此之外……”
谈及此处,魏淑丹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难道他有何异样?”
梅姝见她面上纠结,不禁皱了眉。
“没有真凭实据,我不能确定……”魏淑丹深吸口气。
“此前在蔡上村见到他时,惊觉过于巧合。且他见到我时,神色有异,更令我觉得奇怪。”
“你是觉着,他可能是奸细?”
听到这话,魏淑丹面色纠结更甚:“可看他被人打断双腿,扔在地窖,差点失了性命,又觉得是我多疑了。”
“啧。”梅姝也有些为难,“若只是为了接近军营,这法子也太狠了。而且,他又怎么知道你们会去到蔡上村?”
魏淑丹:“不清楚。但近来数月,历城清查奸细的动作这么大,外面不会不知道。这时候送人过来,手法太次。”
言及奸细,这事难免令人头疼,两人俱都沉默下来。
“等等。”突然,梅姝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李兰钧,他被打断双腿?”
“是。”
“怎么断的?”
魏淑丹:“都在大腿上。后来听说,他的一条腿只是关节错了位,另一条才是折了。”
“怎么你说的,像是在仁心堂里屋暂住着的那个伤患?”
魏淑丹看着她,目光中带了肯定:“就是他。”
“什么?”梅姝瞪大了眼,“他怎么会在仁心堂?”
“别看我,这事我还想问你呢。”
“这……”梅姝面皱了起来,好看的柳眉也拧结于一处:“我记得,好像赵先生提了一下。他伤势较重,怕人多了会有冲撞,就暂时接到了仁心堂。”
“非营所的伤患自来安置在东街的屋舍。”
魏淑丹若有所思道,“而我听小周大夫说,眼下历城被蛇咬伤的百姓突然增多,那边屋舍就收了不少。”
“是,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接外人进营所。这事也来的蹊跷,我们先前问了一些百姓,怎么遇上蛇的?他们都说无意中碰见,但以往的山路并没有那么多蛇出没。”
魏淑丹望着床侧的罗帐,出神道:“这般异常,若非灾祸,便有可能是人为。”
“灾祸?人为?”梅姝思索一阵,恍然大悟,“难怪苏老将军这么快就派人去查看。”
说着,她见面前的人兀自出神,不免低了声,唤道:“先不说这个了,你刚刚晕倒,与李兰钧有何关联?是他做了什么?”
“他见到我,应对合宜,并无异样。”
魏淑丹转过头看她,“只是我实在想不通他的异常,并且身为白猫时,他……很好,耐心细致,为救人而四处奔走,不曾懈怠。”
梅姝:“照你说,这样的人……多少是心地良善的,装也装不出来。所以,你就是为此事烦忧,将自己气晕了?”
“也不是气晕。”魏淑丹有些羞赧,撇开梅姝不解的眼神,“就是心神不宁,着急了些。”
“所以就晕倒了,还到了白猫身上。”梅姝无奈地说着,忽然灵光一现,“你最初遇刺那会,就是伤后晕厥,接着到了白猫身上。”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面前人的左臂处:“而这次也是受伤之后,又到白猫身上。或许关窍就在这处?”
魏淑丹听了,眼前一亮:“多半如此!”
她看着梅姝惊奇的眼神,心中有些激动,可再细想这两次到白猫身上的过程,又蹙了眉:“可也有些不同。”
闻言,梅姝讶异地看她:“有何差异?”
“先前遇刺时,是中刀之后,即刻昏倒,然后醒来就在陌生山林。”
魏淑丹抚了抚身侧的白猫,喃喃道,“今日却不然,我被长矛刺伤后,过了许久才头脑发晕。”
“还有这样的不同?”梅姝望了一眼窗外的日色,算了算时辰,“难道,你到猫身上的契机,不在受伤此处?而是在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