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丹倏地起身,在一众近卫惊讶地目光中,急走两步。
但只是两步,她猛地清醒过来。
现下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想清楚这点,她站定身子,眼睛却不由地往那边张望。
只见背着人的士兵渐渐后退,在远处同僚将新砍的竹子绑成一块长板之后,就小心地将人从身后扶下来放平。
待见不到那人的身影后,魏淑丹收回目光,转而盯着面前这出混乱的闹剧。
少顷,这场闹剧算是彻底终止。
士兵们顾忌这些村老体弱,两两成组,拿绳索将人捆了起来,按在身前。
村正年纪在这些村老面前尚算年轻,用力挣扎之后,却仍是被士兵们捉拿在手。
“嗬!嗬!”村正面色涨红,目眦欲裂,口中发出不甘的呵气声,“你,你不就是依仗你手下的这些兵么?欺压我等老弱算何本事?你这就是仗势欺人!我要去历城主帅面前,告你,告你仗势欺人!”
“你尽管去告我仗势欺人。”魏淑丹冷哼一声,厌烦地看着他,“除非你真想让你的儿孙死在这敌寇手中。”
“你什么意思?”村正忽然一愣,身子僵硬,动作停了下来,“你知道什么?”
“我?”魏淑丹嗤笑一声,“我若是知道这么多,还需来问你?”
说着,她随手往东山方向一指,指尖刚好对着那点若有若无的光点。
“看看,你们费心包庇的人,早就将你们抛弃在此,径自逃了。你说说,若蔡上村没了可用之处,你等儿孙是会被带着跑,还是被他们就地杀了?”
“这,这该怎会如此啊?”
闻言,旁边的村老们像是断了线的纸鸢,顿时没了主张,慌乱地在士兵们手里挣扎,却无济于事。
“你!你……”村正眼眸四下转动,黔驴技穷般继续朝魏淑丹发泄着怒火,“胡言乱语!你说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却在这里大放厥词,焉知这些不是你故意栽赃我们的?”
此话一出,部分村老的哭嚎声突然高了起来。
远处的院落渐渐有了些响动,不少人家里亮起了烛火。
可还没等他们再闹,按着村正的士兵一掌甩在村正的脸上,呵斥道:“少在这里颠倒黑白!你们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村正躲避不及,被甩了个正脸。这下,他的怒火几欲从眼中喷出,恶狠狠地盯着那名士兵。
“啪!啪!”上首,魏淑丹抚掌而笑,“你想死个明白,很好。”
说着,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手从近卫身前取过凤嘴刀,刀柄点地,发出沉闷的“咚”声。
“我确实知道你们的异样,从我们见面之前。”
话到此处,村正冒火的眼里反倒出现一丝疑惑。
“很奇怪?”魏淑丹提起凤嘴刀,挑着村正下巴道,“历城多于敌寇交手,辖内各村闭门不出亦是常态。可如今敌寇刚退去几天?历城又是否发了‘战事已毕,各地悉数解禁’的通告?”
村正不答,但呼吸一窒。
“呵,想起来了?”魏淑丹瞥了他一眼,“既然尚未解禁,各村面对外人入村暂住之事,应是极力避免的。纵使是我等军队要求留宿,也会要求主将亲临,出示令牌,方可面议留宿一事。这一规矩,从十年之前便已施行,你难道不知?”
“我……”
“而今日这蔡上村的应对却是不同,不仅轻易留宿,还特意安排诸多女子在院内侍奉……你说,这怪还是不怪?”
村正彻底哑了声,头耷拉下来,像是任由魏淑丹处置一般。
魏淑丹移开长刀,刀柄又一点地:“可你怎么知晓来留宿的人必是我历城军?莫不是在这村中,有敌寇藏身,还未照面,只听来意,就知不是自己人?”
这话一出,村老们像是泄了浑身气力一般,纷纷跌倒在地。
“将军!”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有一士兵从远处跑来。
“禀将军,先前地窖有人声传出,为免打草惊蛇,我等守在窖口,现来请示将军,该如何处置?”
“你们还有多少人守在那里?”
“不足百人。”
听到这话,魏淑丹回头看向青黎,开口道:“青黎,你带上三部其余的将士,将人给我一个不少地捉来。”
“是!”
青黎和三部的人领命而去。
魏淑丹随即看向村正,挑眉笑道:“有人回来了,至少有件事可以明了。这村里,还有敌寇没有离开,对吗?”
她的语气缓和,但出口的话,却让村正冷汗连连。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带我的人去把敌寇捉来,这样,你的罪责也就少些。”
村正咬牙,却不肯就范:“这于我有什么好处?儿孙也回不来了,左右也不过一个死!”
“好!”魏淑丹笑道,“有血性。可这等子骨气只为残害无辜的敌寇,你说究竟值不值?”
说完,她看了看东山那处,只见先前的微弱光点渐渐大了起来,且移动得极快。
她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后坐回上首,叫来四部的校尉,低声嘱咐几句,就让人退下了。
接着,只见四部的人受校尉所令,纷纷从一旁汇去,然后排为两列,快速离开。
见此情形,村老们不敢再做声,有几个还悄悄扯了扯村正的衣袖,向他示意。
村正冷着脸,将衣袖扯回,瞪着身后的几人,不发一言。
那几个村老在他的瞪视下,渐渐低下头去。
半个时辰后。
祠堂面前的这块空地上,渐渐有了马蹄踢踏而来的声音。
魏淑丹察觉到了,睁开眼睛,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不多时,有三个人飞驰而来。
待到魏淑丹他们跟前,这三人纷纷勒马。
“吁~~”
待马停后,为首之人跳下马,快步往前,到魏淑丹面前抱拳行礼道:
“将军,司副将让我等来报,东山棉子岭处抓住敌寇近百人,其中有数十名青壮汉子称为贼人所迫,其本身为蔡上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