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魏淑丹在后城门大营晕倒后,魏宇韬顾不得其他事,立即让青黎等人带妹妹回了营所。
好在,梅姝带着人赶了回来。
听闻历城还处于战时,梅姝特意绕道,最终在后城门与众人相见。
因着情况特殊,众人来不及叙旧,迅速地进城回营所。
寅正三刻,魏淑丹院子里灯火通明。
好几名侍女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有些拿着衣袍,有些端着盆。等耳房烧了热水,又有几人用木桶装了,送到卧房去。
卧房里,梅姝屏退其他人,屋内除开魏淑丹外,只留了五个人。
甫一见到床榻上昏睡的人,梅姝面上闪过一丝不解。
她的目光扫过好友身上的锁子内甲,随后看向床尾站着的青黎和司珍,问道:
“怎么给小将军穿了这半身的甲衣?”
听到这声询问,青黎二人也往榻上看了一眼。随后青黎上前,无奈答道:
“是我们将军执意要穿的。四日前,将军忽然清醒过来……”
“稍等。”梅姝突然打断了青黎的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带着些希冀地问道,“她醒来过?”
“是。”青黎不解地看向她,回答道:“听到魏将军在西山失了消息,我们将军便执意要披甲,带人前去西山。只是……刚回到后边大营,就晕了过去。”
“这……”梅姝不自觉皱眉,又望向身后的魏宇韬。
魏宇韬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眼回望,轻轻颔首。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心疼。
“罢了。”梅姝回眸,叹息道,“她向来是这样的。”
说着,她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对魏宇韬说道:“将军,我那白猫可好?”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纷纷惊讶地看向她。
现在不是在说小将军的事吗?怎么又突然说起猫了?
魏宇韬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回道:“还好,现下应该在我居所里待着。”
闻言,梅姝点点头:“那劳烦将军让人将它带来,它与小将军关联甚大。”
话音刚落,魏宇韬眉心一蹙,电光火石间,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瞪大双眼,看着梅姝。
还未等他说什么,一旁的司珍便抱拳说道:“梅大夫,您说的可是一只白猫?”
“对。”梅姝回道。
“那便是了。”司珍继续说道,“先前营所有人见到白猫往大门冲去,因是战时,将士们便将它拦了下来,暂时交给了我们。现在它应该就在这个院子里。”
梅姝眼睛一亮,立刻回道:“那更好,你赶紧将它抱过来。”
司珍应下,随即出了门。
接着,梅姝转身看向他们身旁站着的一个青年男子,恭声道:“张先生,劳累您了。这便是我与您说的病人,她……”
“不必多礼。”
还没等梅姝介绍,这位道士打扮的男子就摆了摆手,说了句让其他人面色惊变的话:
“她这是失魂了。”
“失魂?”梅姝重复念着这句话,心里却豁然开朗。
这跟她先前猜的差不多。
“那先生您看,这该怎么处理?”梅姝又问道。
就见张道人神情一肃,左手微动,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无碍,也算是这位将军的一个奇遇了。”
话音刚落,司珍抱着白猫进了屋。
见到这一屋子的人,白猫瞪圆了眼,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喵……”
听见猫叫,张道人回身,看向眼前这个小白团子,面上略带笑意,说道:“看来这位将军休息得不错。”
闻言,白猫看向这个生面孔,歪了歪头,像是梦游一般,在司珍的怀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司珍见状,为免白猫摔倒,忙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又悄悄拉了拉青黎的衣袖,将呆立许久的同伴带到一旁。
白猫在榻上走了两步,终是软倒在床褥里。
“喵……”
白猫又朝梅姝叫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惊醒了床边沉思着的魏宇韬。
“张先生。”
梅姝欲言又止,她扫了圈四周,又将半开的窗户彻底关紧,然后才向张道人低声说道:
“烦请先生帮忙,我这好友该怎么回到自己的身子?又该怎么做,才能不再跑到猫身子上去?”
张道人摇摇头,在几道急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回去不难。但不到猫身子却说不准。”
“为何?”魏宇韬上前一步,忙追问道。
“这位将军和这白猫有些牵连,缘由暂且不明。只现在来看,怕是将军得把这猫好好照顾着,过个几年,待猫老去,便无忧了。”
话音刚落,白猫刚起来半个身子,又“咚”地一声坐下。
“喵,喵呜……”
“将军莫急。”张道人闻声看向床上的白猫,心下了然,“这白猫原有的魂魄不全,本不该在此间留存,但我观此猫尚有几年时间,或许缘由便出在将军这里。”
“你先前遇刺,本是一道死劫,可现下将军只气血失调,不见死气,或许也和这猫有些关联。”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张道人也暂不说话,留给在场的人一些接受的时间。
少顷,白猫起身,走近张道人,伸出爪子往人身上挥了挥。
“喵。”
张道人会意,低声说了句“冒犯了”,接着伸手将白猫抱起来。
只见他走到床头,对着榻上的女子一指,说道:“将军是想现在就回到自己身子去么?”
白猫竖起耳朵,在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这下,青黎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往身侧看去。
只见司珍对她摇摇头,眼里也充满了惊诧。
不管其他人如何惊讶,张道人面色不变。只见他低下头,凑近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在白猫陷入沉思的时候,将她放在床榻上的女子耳边,又拍了拍猫脑袋,说道:“现在就去吧。”
“喵。”
白猫应了一声,便在自己人身的肩膀处趴下,蜷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见这架势,在场的其余人紧张地盯着床榻之上。
可过了许久,床榻上的一人一猫还是没有动静。
张道人却是悠闲,挥了挥衣袖,然后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