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梅姝再次回了小院。
只见她把背篓里的草药取出,择去夹带着的杂草树叶,又去耳房清洗干净,然后甩去水珠,平铺在房门旁边的竹箩上晾晒。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梅姝进屋就看到小猫蜷缩成团,窝在竹椅一边,模样既显得潦草,又露出几分沧桑。
沧桑?
梅姝摇摇头,对这个念头感到好笑。不过,这小猫的确可怜,瞧瞧这爪上的泥灰。
想到这,她又去了耳房,提了两个木桶,然后出了院门,去营所后厨打热水回来。
等梅姝把热水提进屋内,试了水温,这才把小猫抱了进去。
屋内温度合宜,桶里的热水也分些到了一个小盆里。
她将帕子打湿,仔细地给小猫擦起爪子来。
魏淑丹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脚上被一股暖意包围着,纵使她的困意再深,也不免睁眼看去。
好嘛,看一眼她就睡不着了。
怎么梅姝还给她洗起脚来?哦,不对,是爪子?呃,不对!
魏淑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场景,猫身子里对水的恐惧如铺天盖地般瞬间袭来,怎么也挥去不了。
一时间,猫身子无比僵硬。
“喵……”
小猫颤悠悠地叫着,梅姝这才有所察觉。
她侧过脸来,看向小猫澄蓝的眼睛,问道,“醒了?”
“喵……”
小猫又叫了几声,声音细若游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梅姝见猫爪子岔开,腿伸的直直的,一直不愿意往下放,便猜到了几分,温声道:“没事的,这水不深,你试试。”
可小猫并没有因这句话放松多少,身子在梅姝怀里挣扎着,就想跳出水盆外去。
可梅姝仍然坚持让小猫下水,魏淑丹力气不敌她,终是被放到水盆里,四肢僵硬地倚在盆里边。
但渐渐地,作为人的理智终于压过了猫身的本能,魏淑丹在盆里站直,突然发现水面才到猫腿的一半。
她好奇地在盆里踩了踩,忽然有了“这水也就这么深”的念头。一时间,她被这个念头取悦了。
心情愉悦,她就在水盆里撒起欢来。
这下倒苦了梅姝。
本是安安静静的小猫,给它擦爪子也不挠人,谁曾想会这么怕水?闹得现在还溅了她半身水。
梅姝停下手来,面上出了些薄汗。她仔细查看起小猫的状态,竟然发现这小家伙不是怕,而是在玩水呢!
梅姝忍俊不禁,指着小猫的鼻尖说道:“玩水是吧?溅我一身了,看见没?”
水溅出去了?
魏淑丹有些疑惑地住了爪,往外面瞟了几眼。
视线触及梅姝的衣裙上,那深色的水渍正显眼地向她昭示着“杰作”。
“喵。”
听到小猫乖巧地一叫,梅姝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刚蹲下身想要继续给它洗漱。
谁知,小猫使坏,后腿撩了水,点在她的裙摆上。
这些小动作,让梅姝哭笑不得。她假作生气,突然用手箍住小猫的腰身,拍拍那半湿的猫脑袋,故意恐吓道:
“好哇,可算让我逮住你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喵喵喵!”慢慢慢!听我解释。
魏淑丹一边在水盆里扭来扭去,一边和梅姝用水互相“进攻”。
一人一猫就这么打起“水仗”来。
小一个时辰后,同样梳洗过后的梅姝抱着小猫,坐在院里晒太阳。
她先是拿帕子给小猫擦干了水迹,然后用一把旧梳子给它梳毛。
“就知道你该是个白猫。”梅姝嘴边噙着一抹笑,手上的动作没停,找到打结的猫毛还轻柔地梳开。
“以前我也养过一只小白猫。可惜小弟小妹出生,爹娘就将它丢了出去。”
闻言,魏淑丹倏地抬起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她跟梅姝是自小的交情,梅姝也就比她大两岁,两人有很多事情都是一起做的。
这丢猫的事就发生在梅姝七岁那年。
说起来,她会和梅姝投契,也与猫有些关系。
梅姝父母的家里世代都是行医的。
有一年,南境战事波及梅姝老家,她父母便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她北上求生。
不料途中遭遇匪徒,差点没了命。
幸好当时魏淑丹的父亲魏荣恩正带兵支援前线,路上恰巧遇到他们,顺手就把梅姝一家给救了下来,还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落脚。
梅姝父母很是感激魏荣恩,在战事结束后,他们就想追随魏荣恩,到历城守军里做军医。
彼时历城尚不缺军医,魏荣恩便拒绝了他们。但梅姝父母并没有就此退却,执意跟着魏荣恩征战。
后来魏荣恩觉得梅姝父母的医术着实高明,就请他们去到京城开设医馆,并招收徒弟。
待徒弟出了师,他便向各位同僚推荐,使言国边境守军能得到更好的医治,减少伤亡。
梅姝父母知道他的打算之后,两家一拍即合;又在商量一段时间之后,梅家就到了帝都定居,此时梅姝才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