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沈微慈蹲在院墙边,瞧着墙角边几株半枯的牡丹,就想着能不能救活了,毕竟快开春了,到时候开了花也好看。
她叫禾夏拿了铲子来,自己去松土。
她养花卉很在行,当初在裕阳的院子里,从山上采的药材和兰花,都种在院子里,方便熬药做药的时候用。
月灯蹲在沈微慈身边道:“我怎么瞧着二姑娘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微慈目光落在花上,淡淡道:“应该是二夫人走前与她说了什么,不然她的性子不会转变这么快。”
“再等等看吧。”
月灯点点头又笑:“今儿可算是吐了口恶气,她害姑娘,结果自己反被害了,罪有应得。”
沈微慈顿下动作,看向月灯道:“你去将今天她送的布匹打开来看看,再剪一小块布给邢先生闻闻,回来再告诉我。”
月灯焕然大悟:“我就觉得她肯定不安好心,我这就去。”
身边的月灯走了,沈微慈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天色,禾夏过来道:“姑娘,这几天正冷呢,奴婢来吧。”
沈微慈摇头:“很快就好了。”
宋璋回来的那天,正好是大老爷生辰。
大老爷性子低调,本是不大办的,他在朝中人缘不错,却不爱结交,可过来祝贺的人就不少,多看的是慧敏郡主和宋璋的脸面。
来祝贺跟随的女眷们从北门直接进的内院,在老太太的堂屋前一起坐着,又去了花厅看流水席。
沈微慈坐在其中,时不时就有贵妇人往她身上打量,打听到她身份时,都难免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建安侯府二房的事,现在也没消下去,都知道是怎么个事。
但看沈微慈一脸娴静,妩媚之姿却衣着素净,婉婉动人,且规矩仪容都好,十分标致,若是不是先知道,端是看不出来是庶女的,便有妇人过来找她搭话。
问的无非是在二房的日子好不好,平日里做些什么,看什么书,这些寻常问题。
因着沈老太太和交好的老夫人在慈寿堂,三夫人也陪着,那问的问题很直白了,就差问沈微慈在侯府里受了什么虐待。
沈微慈眼里含着端庄的淡笑,细细声音格外动听:“我在侯府里一切都好的。”
她自然不能再外说侯府不好,但简单一句话,也得让人们猜去。
年轻姑娘们瞧着沈微慈生的好看,皮肤又好,一身装扮分外雅致,也凑过来问她打扮,哪处的妆粉。
坐在花厅的都是有些身份的妇人和未出阁的女子,沈微慈坐在年轻姑娘间,温温柔柔十分出挑,便有妇人向坐在主位的慧敏郡主打听沈微慈的事情来。
慧敏郡主常与这些贵妇人来往,便从这些话里听出什么味道来。
她对沈微慈的印象还算是好的,人也聪明通透,上回叫她来一点拨便明白了,顺手为她寻们好亲也不是不行。
她只笑着对坐在身边的常荣伯爵府的李夫人道:“打听可以,可我这侄女虽是庶出,但才情容貌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可不会嫁与人做妾。”
那李夫人听了对慧敏郡主忙笑道:“郡主娘娘都夸的人那自然是极好的。”
“刚才我瞧着三姑娘谈吐从容,有礼规矩,今儿还特意做了梅花糕来给我们尝,我也尝了块,味道极好的。”
“我家景和那个不着落的,正好也需得个人来管管,我瞧着三姑娘就不错。”
“三姑娘容色好,外头哪个姑娘比的上?再又是贤惠的性子,说不定真能管下来。”
李夫人对沈微慈落下好印象也还有刚才她在路上往花厅去时,结果没小心绊了石头摔了,恰被沈微慈撞见了。
沈微慈虽是侯府姑娘,却是细心,当即叫了丫头来去路口守着别叫旁人来瞧了,还过来扶起她,为她拂了裙上的尘土,引着她去花厅。
路上两人说话,温和又低调,性子十分讨人喜欢。
慧敏郡主淡笑,常荣伯爵府的世子出了名儿的耍家,父亲还是翰林德高望重的学士,门生学生无数,儿子却不擅读书,常喝花酒,成天与一帮子京城二世祖混在一起。
但要说品行不好,却是个见义勇为的,曾经还为一个被老鸨打骂的青楼赎身,放人家回乡,经商也颇有头脑,开的万春坊酒楼花样百出风生水起,又擅结交专营,半个京城都有他认识的人。
且他这样的人,后宅只有两房通房,在纨绔中倒还算好的。
慧敏郡主倒是觉得不错,便对李夫人道:“你既有此意,且好生想好再告诉我,我回头说给老太太听听,我这儿可不兴反悔的事儿。”
那李夫人便笑:“哪敢在郡主娘娘跟前儿反悔,等过两天我要带我家那个来侯府找郡主娘娘和老太太说话,顺便见见,成不成的后头再说,您说如何?”
慧敏郡主笑了下:“也行,你下帖子就是。”
李夫人听了这话笑,回头又见沈微慈安静含笑说话的模样,那手指规规矩矩的放在膝上,正与旁边的姑娘对词牌,正好听到她那句:砧声急,客里易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