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天, 你现在已经成情话大王了?”听到她主动对自己说出这样亲密的话来,陈放痞里痞气的勾了勾唇, 调侃了她一句。
其实他很喜欢听到陆晴说这样的话,无论刚才在床帏之间也好,还是现在,陆晴很显然,已经越来越学会了,在他面前去表达自己, 放开自己,而他不仅为此感到惊喜,更觉得很有成就感。
听到他这句话, 陆晴脸红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对此并不服气:“如果我是情话大王的话,那你是什么?你明明比我会说多了, 无耻的……混球。”
混球那两个字她音量极低, 几乎是用气声说的,因为她可不想得罪这个狐狸精, 鬼知道, 下次在那件事情上,他又会提出什么千奇百怪的要求, 来变着法子占她便宜呢?
“混球?那既然你都这么叫我了, 我是不是不混都不行呢?”这个听力好到离谱的人,果然捕捉到了她这个称呼, 哪怕是再小的音量, 他挑了挑眉, 说出的话令陆晴, 脸上红的更加厉害。
她支支吾吾的开口,仰头望向他那张好看的脸,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你……你打算干嘛呀?”
下一秒,陈放抬起她白皙小巧的下巴,低头,形状好看的薄唇,径直吻上了她浅粉的唇,把他刚才喝下了一大口的,苦涩的药,渡进了她唇里。
陆晴轻轻闭上长睫,承受着这个极致温柔缠绵的吻,红着耳朵,有他共享这一份苦涩药味,唇齿纠缠间,她不知不觉间,吞下了那些药,忽然,就真的,也不再觉得这药有多苦了。
突然之间,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之恐惧与害怕,无论是对于疾病,还是孤单,还是苦涩难咽的味觉体会,其实都是源于,身边有没有一同与之承担并分享的人存在吧。
若是有那个人存在,心内的勇敢便在顷刻之间有了分量。
她喝完了药,望着暖黄台灯下,陈放那张好看的,似乎带着柔和弧光的脸,笑了一下,冲他说道:“你知道吗?今天在雨里的时候,我看到你冲我跑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也许到我生下宝宝的那天,也不会有那么害怕了。”
“为什么?”陈放骨节修长的手指,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似乎很好奇,她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抬眸朝她问道。
陆晴思考了几秒钟后,望着他回答:“以前我总觉得,生孩子这件事情,我根本不敢想象,哪怕现在。上次产检的时候,医生有跟我说,我孕反并不严重,也不会是怀孕反应非常强烈的那种体质,但是我仍然不敢去想象,生产那一天的到来,不觉得自己能够忍受那种痛苦。”
“但是现在,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经历什么,你都在我身边,你都在陪我,你都会来找我。”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抚向陈放的手背。
陈放听到她这么说,表情却有些动容,垂下浓密的黑睫,反握住她的手,缓缓开口,沉声向她吐露心言:“其实,当我知道,那晚上的人是你,知道了你怀孕的那一天,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合眼睡着。”
“因为这个乌龙太突然了吗?”陆晴睁着一双清澈的鹿眼,反问他道,她猜测,也许陈放那天晚上和她的心情一样,完全没办法相信,这件突如其来的乌龙事件,真实发生了吧?虽然起因,都是因为她走错了房间。
陈放却摇了摇头,握紧她手掌,眼眶红了一下:“我很自责,为什么看到你以后,没有控制住自己,失去了理智。因为我不敢想象,你怀孕以后,将要承受的苦痛到底会有多少,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我妈当年生我的时候,其实很困难,她在产房里,整整待了一天一夜,疼的几乎虚脱,汗水把床单打湿了好几条,我爸说,当时他还以为,那一天,他将要彻底失去我妈了,这段回忆,每次他跟我讲起来的时候,都会泣不成声。”
陆晴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在细微的颤抖,显然说出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也并不容易,她再次握紧了陈放的手,朝他劝慰:“陈放,你用不着自责,其实那天,都应该怪我走错了房间了才对,而且我有信心,我们会非常顺利的迎接属于我们的宝宝,等下个月,我们就能听到胎动啦。”
“嗯,陆晴天,这辈子我只希望你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就够了,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希望宝宝像你,因为你才是那个,用你的血肉培育了她,用你的身体承载了她的人。”
陈放点了点头,随即抬眸望向她,骨节修长的宽大的手掌,抚向她白皙的小脸,语气里盛满了温柔与疼惜。
陆晴眼眶也止不住的热了一下,心内的感动更甚,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如她父亲一般的男人,会觉得生孩子,是女人天经地义的任务,以及每个女人必须完成的使命,没有什么大不了,或者需要抱怨和注意的地方。
所以,他们甚至对女人生育的痛苦视而不见,甚至对此理所当然,更甚者,把重男轻女,生下儿子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女人身上,把一切的责任推诿给女人,甚至指责她们没有争气的肚子,来满足他们的执念。
这也是造成她对结婚和生育,最初也最大的恐惧来源之所在。
而陈放却认真望着她,说出这番话来,他完全不同,他不仅会用他的眼睛,去看到,她的经历,还会用他的心,去体会,她的苦痛,并且与她产生共情。
“下周一上班的时候,我就会去跟领导说明,我怀孕这件事情,这种现场直播,我也不会去参加了。一切先以宝宝的安危,自己的安危为重,再说等生完宝宝以后,我相信,我一样有能力,好好完成这些工作。”
陆晴看着陈放那双有神的黑眸说道,她明白,自己也不应该再做出像今天这样危险的事情了,毕竟,若不是陈放及时赶到,当大风把她的伞吹翻的那一秒,其实她是手足无措的,更不敢回想,若是在回采访车的路上,她因为着急避雨而跌了一跤,后果会有多么严重可怕。
“你知道就好了。”陈放听了她这句话,有些如释重负,似乎早就在等她说这样的话了,他勾了勾唇角,指腹抚过她眼眶,没有再多说什么。
陆晴回想他刚才的话,却从中发现了一个她此前不知道,也没有注意过的细节,骤然红着脸,向正欲起身的陈放问出了口:“等等,你刚才说,那晚上,你看到我以后,没控制住自己,为什么呀?难道说,你那时候就已经认出我来了?”
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很出乎意料的发现,因为那一晚,她根本没有认出来陈放,只是身体上的吸引力,而莫名其妙的上头睡了他,而她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晚也喝了酒的陈放,也是这个原因。
但很显然,他刚才的话,已经说漏嘴了,根本不是这样。
陈放白皙的耳根,果然泛起了一层薄红,语气有些不自然:“陆晴天,都说了别当我是随随便便的人,那晚之前,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冲动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你……”
“嗯?因为我?因为我什么呀?”陆晴接着朝他追问,突然就觉得自己老被他逗弄,偶尔这样反过来,逗弄他一番也挺不错的。
陈放站起身来,不打算再掩饰什么:“好吧,那天虽然灯光很暗,我也喝醉了酒,但是我的直觉和本能,还是认出了你,事实也证明,它们并没有骗我。好了,你先躺着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这句话,他一把拿起玻璃杯,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开了卧室,而陆晴却能看到,这句话说完以后,他这次连耳尖也明显的红了起来。
如此神奇,原来人的直觉和本能,还是能够把变化如此巨大,但是心里喜欢了很久的人,精准认出来吗?这样说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因为是自己,而失了控。
陆晴望着他背影,不由扬起了唇角,笑出了声来,只觉得心里更加高兴了不少。
到了客厅里,陈放高大的身影,首先蹲了下来,给犹达投喂狗粮,看到他重新走出来,犹达已经兴奋极了,似乎看出来了他已经没事了,在他身边绕了好几圈,四只爪子在地板上扑腾,差点跳起了踢踏舞来。
陈放笑了一下,宽大的手掌抚了抚犹达,毛茸茸的狗头,看它吃起了饭来,这才站起身来,走向偌大的开放式厨房里,做起了饭。
当陆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身旁传来的一阵香味给馋醒的,她坐起身来,陈放已经将他炖好的滋补的汤和炒的几个菜,放到了床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非常不错。
“你先喝这个当归生姜羊肉汤,我刚才问我妈要食谱炖的,她听说你淋了雨,就让我给你做这个,说是补血驱寒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好不好。”陈放把一个温热的汤盅和一把瓷勺,递到了她手上,朝她说了一句。
陆晴接过来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味道非常不错,不油腻,而且咸淡适中,她刚咽进肚子里,便觉得手脚都变得热乎了起来,不由赞叹出声:“很好喝!你也喝点吧。”
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其实没淋到什么雨,主要是陈放被这场红暴,给淋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才对,陈放却摇了摇头,不肯喝,只让她一个人喝就好。
“上次排班,我多飞了几天,所以这次我也多休了几天。”陈放看着她大口喝汤,满意的勾了勾唇,却兀然提起了他的排班和工作来。
陆晴放下手里的勺子,在冒出的汤水的热气里,问他:“那你下次什么时候飞?什么时候再回来。”
其实她总不由自主的习惯着,有陈放在家,在她身边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所以每一次,说起他的工作,就意味着她们的小离别又将到来,这莫名令她心里沉了一下,只觉得他人还没走呢,心里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明天晚上,这次飞的航线有点远,可能不止亚洲,所以可能要下个月中旬才能再回家。”陈放回答了她的问题,语气似乎也没有那么欢快。
陆晴愣了一下,要分开这么久的时间?心里的不舍又多增了一分,但她也明白,这是他的工作,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而且已经下定决心,要理解,并支持,不是吗?
于是她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对陈放说:“那没事,到时候,咱们就下个月见啦,小别胜新婚。”
果不其然,后天早上,陆晴醒来的时候,陈放又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根本没有叫醒她,或者打扰她睡觉一点点。
哪怕昨天晚上,睡觉前,她压在他身上警告,想用她的“武力”来威胁警告他,晚上三点半必须叫自己起床,这样自己好去送他,这个人却还是我行我素,只为她的睡眠考虑。
她无奈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看到对方,昨晚出发以后,发给她的好几条负荆请罪般,哄她的求饶短信后,又止不住扬起了唇角,按部就班的洗漱,去电视台里上班。
平平淡淡的上了好几天班后,陆晴再次适应了这样,婆婆晚上会过来替她亲自做饭,而自己虽然不能和陈放见到面,却时不时视频和语音的生活。
周四下班后,陆晴收拾好了自己的单肩背包,和张迪说了她已经怀孕的事情以后,张迪反而大为感动她接下那次红暴重要直播的尽职尽责,不仅夸赞了她一番,还主动说出了在她怀孕期间,再有这样的直播,会派其他人去的话来,这倒也令准备好了一番措辞的她,出乎意料的省心了不少。
她坐上电梯,下了电视台大楼后,往大门前走去了,陈放和她婆婆林燕,都不放心她怀着孕还要开车来回,于是干脆派了个司机过来,每天早晚,专门接送她上下班。
到了马路旁,陆晴看了眼手机,司机已经提前给她发了短信,这次因为道路抢修的缘故,绕了点远路,所以到达电视台门口,需要多费点时间,所以,她需要多等几分钟。
“陆晴。”此时,一道沧桑的声音,突然在陆晴的耳边响起,是有个人在叫她的名字。
这个声音有些莫名久远的熟悉,仿佛是上辈子,或是冰原里传出来的一般,令她觉得有些奇怪。
陆晴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正迎面向她走来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