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康诧异看向索恒:“你说什么?!”
宋泽在亚特兰号上?
宋泽跑路了!
胡文康根本不期待索恒回答, 反应过来,嘴角止不住上扬:“听到了吗尹副司长,我交代的都是真话,这不, 宋泽他拍跑路了, 还是说, 你欺软怕硬,只敢对我们下手?”
尹宗:“......”
这蠢货,到现在都不清楚真相, 还在对他用激将法。
尹宗没理会,对审讯室的人道:“别管宋泽的事,继续之前的问题。”
他目前拿到的只有风雪山庄的监控, 可狂欢俱乐部存在已久,不可能只举办了这一次活动,也不可能只有这些人, 他还需要逼问出更多的同伙, 拿到更多的证据把他们一次性钉死,才不枉费宋先生对他抛出的橄榄枝。
旁边的秘书低声道:“宋先生提供的名单里,已经抓了一大半, 其余人提前收到消息跑了,显然, 有人通风报信,咱要不要先抓这么多?免得上面怪罪下来......”
“不。”尹宗打断秘书的话。
“宋先生既然敢给我名单, 就说明出了事,有他兜底, 怕什么?”如果是他一个人, 他会犹豫, 但有宋泽顶在前面,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灌水,灯调亮,空调再减两度......”尹宗一连下了好几个命令。
审讯室的人听到尹宗的话,只当没听到胡文康和索恒提起宋泽这件事,按照尹宗的命令执行。
咕噜咕噜......看着胡文康和其他人被强行灌水时抗拒的模样,索恒目光落在他们湿了的衣衫上,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被灌水,看到两人拿着两升的矿泉水朝自己走来,索恒打了个寒颤。
有一个专门给人做打手,处理脏事的弟弟,这些审讯手段,他再熟悉不过。大量灌水,不允许如厕;灯光调亮,剥夺睡眠;降低温度,强行逼迫本就濒临崩溃的人保持清醒......
虽然没动手打,可这种‘软刀子’,最是煎熬磨人,除非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怪不得,他被带来的路上,看到被抓的人不止他一个;参加过狂欢俱乐部活动的那些人,说到底都是欺软怕硬,只会猎杀弱者,遇到铁血手腕如尹宗,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唔......”
索恒挣扎着,被灌下一大瓶矿泉水。
才灌完,索恒脑子嗡嗡嗡的,就听到前方传来审讯人员冷漠的声音。
“再重复一遍,上一次你们的活动地点是?”
“莫亮,你确定自己杀的只有两个?”
“上一次活动举办人的特征是什么?”
......
膀胱涨得□□客行想死,温度的降低,让他浑身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偏偏,这群人问的还是那些老问题,硬要从他们牙缝里逼出点什么来,根本不管宋泽,仿佛没听到他的举报似的,得不到反馈,胡文康越发沉不住气,明显比之前更急躁。
什么情况?
听到审讯人的问题,索恒也很懵。
作为狂欢俱乐部的客人,胡文康都亲自举报宋泽了,为什么审讯室的人都不为所动?杀戮者可是狂欢俱乐部作恶最多的人,他才是最应该被抓起来的,他可比他们所有人都有审讯的价值。
索恒想不明白。
风雪山庄这一次的活动索恒没去,但作为骆飞的秘书,他清楚自己被抓是因为骆飞,风雪山庄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因为想让宋泽被带回来,保住弟弟的性命,才攀咬宋泽。
一次抓那么多人,偏偏漏掉了罪大恶极的杀戮者宋泽。
唯一的解释,便是宋泽的背景,比他他想象中的更深,深不可测到尹宗都不敢动。
很快,在几名审讯员的连番逼问下,索恒没心思再思考关于宋泽和索平的事......
在单向玻璃另一侧盯了几个小时,各个审讯室的人换过一次班后,尹宗在秘书的提醒下离开。
走廊上,秘书跟在身后,好奇低声询问:“司长,您说宋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呐?也太厉害了。”
他私下里,把尹司长级别之上所有人都猜了一遍,根本猜不出来。
尹宗也猜过,不敢确定,只说:“心机如此深沉,一定经过多年沉淀,至少......应当比我年长。”
秘书:“......您说得对。”
尹司长四十多岁,上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比尹司长年长,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对了。”尹宗似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秘书:“有没有找到那群人口中的杀戮者踪迹?”
宋泽绝对不可能是杀戮者,杀戮者百分之百另有其人。
是被宋泽干掉了?还是......被宋泽关在了其他地方?
尹宗很后悔,自己没问宋泽要一个联系方式;给他发送证据的邮箱是虚拟地址,拨号的号码也是虚拟号;就连胡文康举报的宋泽的家——
想到那一片防护级别和军事基地没什么区别的地段,尹宗更是心惊。
总而言之,除非宋泽联系他,否则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与宋泽联系,自然也无法问顶替了杀戮者身份的宋泽,把杀戮者弄到了哪里。
“没有,自从风雪山庄的活动之后,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有他进去的记录,没有出来的记录。”看过录像的他们都知道,出来的人,是宋泽。
——
晚上十点,亚特兰号。
煎熬了几个小时的何正治看到推门进来的裴炎,悬着的心彻底落下,大步走向裴炎,给了他一个大力拥抱。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个小时他担心受怕,就怕裴炎被抓住,待在404房间里来回踱步。
裴炎拍了拍何正治肩膀:“我没事的,别担心。”
说着,裴炎推开何正治,摘掉一只耳机擦了一遍才递给何正治:“阿正,你和我一起听,我怕我听漏什么重要的东西。”
裴炎花了一笔钱,向游轮的清洁工借了衣服和工牌,戴着口罩在各个房间负责打扫,打扫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有机会进入骆飞所在的1509,趁着打扫的机会,他在骆飞的房间安装了监听设备,方便掌控骆飞的一举一动。
何正治没拒绝,把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说:“十二点后,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裴炎点头:“好。”
——
作为服务方,为了给甲板以上楼层的客人们提供优质的服务,夜间也依旧有人轮班,与白天无异,因此,凌晨三点,供船上工作人员居住的甲板以下四层,仍不断传出说话声与脚步声。
甲板以下四层隔音本来就不如上面客人们居住玩乐的地方好,就算是换班休息的人,躺在自己那狭小的隔间里,也能清楚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能不能睡着,全凭个人体质。
高敏人群,如宋泽,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因此,下班的宋泽冲完澡后,赤裸着上半身,背靠坐在狭窄的床上,靠着墙壁沉思,嘴里含着一根烟,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黑色打火机,这里空间狭小,烟味难散且难闻,会影响到周围其他工作人员,宋泽并未点燃,只靠着烟上那点轻微的苦涩打发无聊的时间。
床的正对面,有一扇小小的窗,窗户敞开着,咸湿的海风吹进来,带着夜间特有的凉意。
宋泽眸色沉静,听着窗外传来一声声海浪翻涌的声音,与走廊嘈杂的人声与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谱成夜间独有的曲。
比这糟糕的环境,宋泽不是没住过,以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更是多不胜数,这里的环境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惬意。
“咳咳咳......”
宋泽百无聊赖听着耳机里的叫餐声时,门外传来几道剧烈的咳嗽声,似要把肺咳出来;紧接着,一具笨重的身体砸在门外地板上,发出闷响。
其他人的惊呼声与怒骂声随之传进宋泽耳中。
“你怎么了?喂?”
“艹!吓老子一大跳,倒也不知道倒远点,挡路中间算怎么回事?”
“别碰他,你看他那瘦得吓人的样子,还有那青白的脸色,指不定有什么大病,可别给传染上,他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
“管他是谁,瞧他身体抽搐的样子,离死不远了吧,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估计是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张船票做最后的旅行,想跳海也说不定,别管,这里没监控,到时候他醒了反咬一口根本说不清,等他清醒了,自己会走。”
......
议论声夹杂着肢体被踢,被挪动时衣服摩擦地板的声音。
倒下的人挡了路,被路过的人用脚挪到了靠近他房门,贴着墙根的地方,他们没有叫人,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呼吸急促发出嗬嗬声,身体持续抽搐,显然不正常。
宋泽把烟丢进垃圾桶,戴上黑色手套,毫不犹豫起身打开房门。
生性善良且正直的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
咔嚓......
门把手转动,房门被从里打开,宋泽垂眸看着面朝地面,四肢不正常痉挛的瘦弱男人。
宋泽蹲下身,修长有力的指节落在地上男人的肩膀上,轻轻一用力,把男人翻了个面。
呼吸困难,眼泪鼻涕,心跳加速,四肢抽搐,极度的恐慌与不安,浑身无力,冒汗......再加上手臂上清晰可见的针眼......明显毒瘾发作无法自理的症状。
查看完情况的宋泽眉心微皱。
宋仄脱力倒在地上,钻心蚀骨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自控的痉挛抽搐,脑子一片空白的倒在地上,暂时失去了意识。
当他意识缓上来时,视线模糊的看到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把他翻了个面,并查看了他的手臂。
宋泽拼命眨眼,视线恢复清明的一瞬,看到男人左边心脏位置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伤口,瞳孔瑟缩放大,顷刻间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死死抓着宋泽的手,情绪激动:“你......啊!”
宋仄似要说什么,还没说完,嘴里发出一声痛苦惨叫,抓着宋泽的那只手臂,无力的垂落在地面上。
宋泽查看地上男人手臂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并未放在心上,当自己的手臂突然被对方抓住,出于本能,宋泽条件反射做出了反应——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短一秒内卸了对方胳膊。
咔嚓一声响起,地上的男人惨叫一声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泽:“......”
他真不是故意的。
想到对方晕过去之前异常的举动,宋泽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冰凉的眸中划过一抹疑惑的神色。
他身上......有什么让对方情绪激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