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肠离开后, 禾月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心中翻涌着疑惑。
他思绪如同乱麻, 试图理清每一个细节, 却终究难以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铁肠为什么要主动吻他?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 如同一个无解的谜题。
他努力回想着那一瞬间的画面,铁肠的眼神、动作、甚至是呼吸, 都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但他却怎么也捉摸不透。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禾月用手抓了抓头发, 有些恼火。
难道是识破了他的卧底身份?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那天在火车上, 铁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或许,铁肠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想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试探他,扰乱他的心智。
想到这里,禾月突然感到一阵愤怒与不甘。
“呵。”他冷笑, “卑鄙的家伙,想要玩是吗?那我就陪你玩。”
*
猎犬团队所采用的先进药物治疗方案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短短几个星期后,禾月的伤口便逐渐愈合,他的体力和精神状态也迅速恢复。
在他醒来的第二天,坂口安吾就来探望了他。
对方身着异能特务科标志性的制服, 脸上挂着惯有的冷静与专注, 以公务之名踏入了这间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
“禾月, 感觉好些了吗?”
坂口安吾一进门, 便以一贯的礼貌和关怀向禾月致以问候, 他的声音温和而深沉, 毫无破绽。
然而,简单的寒暄之后,他并没有过多停留于表面的对话,而是迅速进入正题。
只见坂口安吾轻轻抬起右手,手腕上那个看似普通的装置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不引人注目的光芒。
随着他无声的操作,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电流声在房间内悄然响起,紧接着,屋内的灯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吞噬,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放心。”坂口安吾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解释道,“我手上的这个装置,经过特殊设计,能够暂时干扰并屏蔽病房内的所有监控摄像与监听设备,确保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外界所知。接下来,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谈话。”
黑暗中,禾月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种敏锐与警觉。
他知道,坂口安吾的此番举动一定是带了某种目的。
“禾月,”坂口安吾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紧迫,“基于最新情报与形势分析,我们决定中止你目前的任务。”
“你的健康与安全对于异能特务科来说至关重要,因此,禾月,立即中止你的一切任务,马上回到异能特务科。”
禾月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有一丝慵懒地躺在病床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逮捕末广铁肠,到底是谁脑袋一热想出来的惊世骇俗的主意?”
坂口安吾闻言,眉头微蹙,解释道:“是内部一个中层领导在没有充分评估后果的情况下擅自敲定的计划,连一向谨慎的种田长官都被蒙在了鼓里。对此,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禾月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人:“那辻堂呢?他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理解:“禾月,你了解辻堂的,他不过是执行命令的棋子。在这个体系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你不必太过苛责于他。”
说到这里,坂口安吾的语气变得更为诚恳:“我很抱歉,让你无辜地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正式命令你,务必在一周之内返回异能特务科,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禾月捕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歉意,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坂口前辈,你不必如此沮丧。在我看来,这反而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说着,在坂口安吾诧异的目光中,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抓起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你看,我救了末广铁肠一命,这份恩情足以让他对我的态度发生转变。我应该趁这个机会,进一步建立起我们之间的联系。”
坂口安吾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禾月:“禾月,你……你疯了吗?你差点因为这次任务丧命,怎么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利用这个机会?”
坂口安吾想要劝说禾月改变主意,然而此时,病房门被推开,铁肠走了进来。
见此,坂口安吾即将说出口的话都吞进腹中。
铁肠看着漆黑一片的病房,显然有些诧异。
“末广先生,您来得正好。”坂口安吾佯装平静地开口,“看起来病房内的供电措施出了些问题,我正打算去通知维修人员处理。”
坂口安吾试图以礼貌而专业的态度解释病房内发生的一切,但铁肠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此。
铁肠:“不必,坂口先生,我已经注意到了。”
铁肠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坂口安吾,落在了禾月身上,“我是来找禾月的,有些事情需要和他单独谈谈。”
禾月一听,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仿佛等待这一刻已久。
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尚未完全恢复,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声音里充满了撒娇的意味:“末广先生~~~~”
宛若饿狼扑食,禾月朝着铁肠扑了过去。
铁肠显然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做出防备姿态,但晚了一步,禾月已经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臂紧紧环绕住他,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坂口安吾愣住了。他推了推眼镜,试图让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铁肠的眉头微蹙,显然对于当前的情况感到十分困扰,他以一种尽可能礼貌但又冷淡的语气说道:“请……松开。”
禾月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抗拒,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回应道:“你主动来找我哎,是想我了吗~?”
话语间,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更加亲昵地在铁肠身边蹭来蹭去。
呵,继续装啊。禾月将脸枕在对方肩头,心里冷笑。
之前铁肠不是还强吻他吗?怎么现在又害怕了?
铁肠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尝试向后躲闪,想要拉开与禾月之间的距离,但无奈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将他逼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试图用言语再次表达自己的意愿:“不要靠我太近。”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禾月的额头上,试图以这种温和的方式将他往后推开。
然而,禾月却像是完全不受力一般,反而像一块散发着温暖气息的膏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不愿分离。
禾月:“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来,我们合个照吧,站好,微笑一下。算了不笑也行,看着镜头,比个‘v’——”
铁肠很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忍受了禾月的行为。
遭受了禾月的一阵蹂躏之后,铁肠平静地开口:“我是来通知你做好准备,针对你的训练马上就会开始。”
禾月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训练?”
铁肠点头:“你的体术太差,如果再次遭遇火车上那种敌人,恐怕你连最基本的自卫都力不从心。”
“因此,我特地向队长申请了特殊权限,”他继续说道,声音沉稳有力,“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将为你制定一套专门的体术训练计划。”
禾月:“不好意思,请问,我的教官是?”
铁肠:“是我,我会亲自训练你。”
禾月闻言,迅速拒绝:“我不要!”
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
几星期后的一个上午,已经痊愈的禾月坐在办公桌前,无精打采地忙着工作。
随着最后一封邮件的发送确认,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整个人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
工作完成了,下班时间还早,他可以摸鱼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闭目养神,但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面带焦急的年轻警员闯进来。
“禾月,末广先生已经到了,他特别指明要见你,现在就在接待室等着你呢。”
听了这话,禾月睡意全无,起身准备逃跑。
刚迈出两步,一只坚实有力的手便如同铁钳一般,从背后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轻松拎了回来。
他转过头,铁肠那张冰山脸正近在咫尺,那双锐利的眼睛能看穿一切逃避与伪装。
“跟我走。”
铁肠的声音穿透了值班室内慵懒的氛围,惊醒了办公室内所有昏昏欲睡的人。
“训练的时间到了。”他说。
禾月试图挣扎,心中暗自叫苦。
“不好意思,末广先生——”他苦着脸对铁肠说:“我今天有点头疼。”
铁肠:“叫我的名字。”
禾月:“咳,铁肠先生,我今天真的状态不佳,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放过我吧,好不好?”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撒娇与哀求,试图用这种方式软化对方的心。
上班摸鱼才是最快乐的,他才不要进行什么身体训练,把自己弄得一身汗臭味。
然而,铁肠一手轻松地穿过禾月的腋下,仿佛提起一袋轻飘飘的行李,将禾月稳稳地扔在了自己肩膀上。
“放开!你这是绑架!”禾月叫喊着着,试图找回一丝尊严,但无奈铁肠的胳膊是铁铸的,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面对禾月的拳打脚踢,铁肠一脸淡然:“请停止不必要的挣扎,你我都清楚,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办公室内的众人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他们眼看着铁肠将禾月带走了,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我听说,末广先生跟禾月关系很差,果真如此呢。”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是啊,惹上了末广先生,有他好受的。”
*
就这样,铁肠一路拖着禾月,来到了猎犬的训练场地。
禾月被放下来,正当他恼火时,铁肠却抛给他一把训练用的长剑。
铁肠:“这是你的第一次训练,难度不必太高——我对你出剑,你只要能够挡下我的剑,就算你合格。”
禾月满脸问号:“你是想杀了我吗?!”
挡下铁肠的剑?但凡是人类都做不到吧。
然而没等他抗议,“锵”的一声清脆响动,对面的铁肠已经拔剑出鞘。对方将剑尖直指地面,剑身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禾月望着对方脸上的冷冽表情,莫名有些畏惧。
铁肠抬剑对准他,下了命令:“现在,尝试格挡我的攻击。”
铁肠语气平静,但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禾月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
一阵剑光劈开空气,翻涌着咆哮的风,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逼禾月而来。
那剑光中蕴含的巨大压迫感,让禾月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几乎要站立不住。
玩真的吗?
慌乱之中,禾月凭借着本能,匆忙间举起手中的剑,试图进行格挡。
然而,他的动作显然太过仓促,力量与技巧都远远不足。
“锵——”
又是一声巨响后,两剑相交,火花四溅,禾月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瞬间被震得后退出数米之远。
禾月跌倒在地,手中的剑也飞了出去,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麻木感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该死啊,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禾月心中暗骂。
体术差怎么了??他体术差招惹谁了??
铁肠将那把掉落的剑捡起,走到禾月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无尽的严厉与寒意。
“起来。”铁肠语气冷淡:“再试一次。”
“我只用了一成力气,如果你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无法格挡,那在真正的战斗中你将毫无生存的机会。”
禾月恼火地看着对方,紧咬嘴唇,眉头拧成一个皱巴巴的核桃。
再次尝试的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铁肠的剑光如电,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能斩断四周的空气,禾月每一次尝试格挡,手臂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酸痛感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竭尽全力去抵挡,但每一次都只能勉强支撑一秒钟,随后便被铁肠那看似轻松实则威力惊人的剑招击得连连后退。
反复几次之后,他的胳膊已经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强烈的挫败感。
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坐在地上,锤了一下地面,气急败坏地想着。
他是心理学领域的精英人士,异能特务科的人像众星捧月一样捧着他,哪有人敢这么对他?
“再来。”
铁肠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如同机械般重复着,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怜悯。
禾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因愤怒和疲惫而愠怒:“够了吧?”
铁肠不为所动,冷静地回应:“你才训练了九分钟,远远不够。”
才九分钟吗?感觉过去了一辈子。
禾月将剑扔下,开始耍赖:“反正我不干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铁肠的目光依旧,淡淡地说:“你能挡下我的剑,我就放你走,这是我们的约定。”
禾月:“谁要跟你约定这种事啊!”
禾月环顾四周,眼见铁肠的刀正放在旁边地上,于是气急败坏,一脚踢在刀身上。
但他忘记了,铁肠的剑有十几斤重。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一脚踢上去,禾月原地爆炸,脚趾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把破刀究竟有多重啊?
铁肠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把刀只有11斤,只是我平常训练的一半重量。”
禾月:“……”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再多训练一分钟,他距离地狱就更近一步。
于是,禾月假装虚弱地坐在地上,双手紧抱住受伤的脚,开始夸张地嚎叫起来:“好痛,好痛,我要死了——”
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令人为之动容。
其实没有那么痛,只是故意装出很痛的样子,想要试探铁肠的反应。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还如同冰山一般冷静的铁肠,此刻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愕然。
只见,他快步走到禾月身边,蹲下身子,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慌乱:“你,没事吧?”
禾月感到有些意外。这么久以来,他似乎是第一次在铁肠的脸上看到“惊慌”这种情绪。
等一下,也不是第一次——上次在火车上,目睹他拿剑刺自己的时候,铁肠好像也露出过这种表情……
呵,有意思。禾月在心里玩味起来。
这个总是将“正义”挂在嘴边,对训练要求严苛到近乎苛刻的男人,原来也会对旁人的痛苦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啊。
很好,他抓住了铁肠的弱点。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在未来的训练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喘息空间。
铁肠蹲下查看禾月的“伤势”,禾月怕露馅,于是假装生气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走开!”禾月眼睛里带着努力挤出来的眼泪,“你混蛋,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么折磨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闻言,铁肠脸上那紧张的表情,瞬间转变为失落:“不是的,我从未想过要折磨你,更没恨过你……”
禾月冷哼一声:“狡辩!”
铁肠的声音略显沙哑,他试图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伤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听此,禾月愣住了,他转过头来,不可避免地与铁肠的目光相遇。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未曾表达的异样情愫,在双方的视线中悄然传递。
铁肠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火车上的事再发生一次,我就无法再原谅我自己了。”
禾月闻言,心中一片空白,遂沉默下来。
搞什么?
铁肠这家伙是在关心他?
如果铁肠是在演戏,这演技也太过出神入化了。
这边,铁肠没能检查出来任何伤口,但他没想到禾月在撒谎,而是认为自己才疏学浅,没能检查出禾月伤势。
于是,他顺势将禾月抱起,准备朝医务室走去。
“欸?”禾月猝不及防地叫出声,“干嘛?!”
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了一瞬,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复杂情感却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反应。
铁肠:“不是很痛吗?带你去看医生。”
禾月立刻想要反驳,然而,由于他的呼吸的紊乱,他不慎猛地吸了一口铁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混合着铁肠独有的男性气息,悄然间在禾月的鼻尖萦绕开来。
这股气息仿佛有魔力一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的防御,将他的思绪猛然拉回到那个被铁肠强吻的瞬间。
想到这儿,禾月的脸颊开始发烫,皮肤上泛起一种混合了难为情与尴尬的潮红色。他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紧攥住,又猛然松开,带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于是,他用手揪着铁肠耳朵,脸颊因恼怒而潮红更甚:“放开我,我能走!”
铁肠无视了他的挣扎,而是冷冷问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猎犬,是吗?哪怕这意味着你可能面临更多的危险?”
禾月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随即,他咬紧牙关表示:“废话!我好不容易才晋升为搜查官,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职位,我才不会放弃。”
铁肠静静地注视着禾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流转。片刻之后,他缓缓颔首,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那好。”铁肠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禾月愣住了,他准备捶打铁肠肩膀的手悬在半空,眼中满是愕然之色:“嗯?”
铁肠:“从今天开始,我会确保你的安全,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跟你一起,我要确保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