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年x月x日的横滨,贫民窟。
这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狭窄的街道两旁镶嵌着密密麻麻、摇摇欲坠的简陋房屋,它们由破碎的木板和生锈铁皮拼凑而成,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更显破败不堪。
盛夏的天气无比闷热,黑云压下,似乎马上要下暴雨。
就在这片荒凉之中,有一间小小的诊所静静矗立着。中午时分,gss的一群混混手持枪械弹药,大摇大摆地走入了这间诊所。
“收税!”
小混混一掌拍在桌子上,周围患者被这一举动吓得惊慌失措,纷纷躲在角落里。
诊所的医生,名叫森下禾月的人,也被这一举动吓得瑟瑟发抖,他那瘦小的身体窝在椅子里,在巨大的压迫下显得弱小可怜。
“可是——”禾月怯生生的,“你们上星期不是刚刚收过税吗?”
对面的小混混面目狰狞:“上个星期是地皮税,这个星期是保护税!gss组织保护你们,拿点钱是应该的!”
几个月前,这片贫民窟出现了一个叫gss的组织,他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占领了贫民窟的每一个缝隙,无视法律道德,用暴力和威胁构建起自己扭曲的统治秩序。
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每天在狭窄曲折的巷弄间穿梭游荡。他们强迫贫民窟的居民们缴纳高额的“保护费”,稍有反抗便会招致他们的殴打。
“咚”的一声,小混混猛然抬起脚,踩在了面前那张破旧的桌子上。桌子在重压之下微微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臭小鬼,装可怜给谁看!快拿钱!听到没有,拿钱……呜呜呜呜——我的舌头,舌头怎么麻了?”
禾月擦掉桌上灰尘,表情平静:“你太吵了,所以我给你下了毒,毒会暂时麻痹你的嗓子。”
“混蛋——放肆——”
小混混的喉咙又痛又痒,他用手撕扯着喉咙,为了缓解疼痛,他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然而禾月表示:“水里也有毒,能麻痹你的神经,让你头晕。”
小混混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
禾月:“你坐的椅子也有毒,毒素通过触摸渗入你体内,每走一步毒药就会在你体内扩散,你走10步就会死。”
小混混从椅子上滑下来,匍匐着爬到禾月脚边,抓住禾月的脚腕:“饶命!饶命——放我走!拜托你放我走!”
禾月嫌弃地踹开对方的手:“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走10步就会死,你就不要走路,爬着出去就不会死了啊。”
小混混立即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呈乌龟状,艰难地爬了出去。
望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身影,禾月收回目光,转向了剩下的几个小混混。
只见他站起身,指着墙上的标语,“在我的诊所里,乱收税者,死!不交诊金者,死!敢在诊所大喊大叫者,死!听懂了吗?!”
剩下的小混混们对视一眼,眼里带着恐惧。
“还不滚?”
他们缴枪弃械,迅速逃离了现场。
伴随着他们离去,诊所又恢复了安宁,患者们有条不紊地排着队,耐心等待着禾月为他们治疗。
但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走进来,他们那高大的身体挤过那扇矮矮的门,立即将狭小的诊所塞得满满当当。
为首的警察是个白发男人,长着奇怪的胡子。他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禾月身上,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呃,你是医生?”
17岁的禾月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要小一圈,他安静地坐在那儿,松松垮垮的衣服裹住他的身体,他向周围散发着漠然且盛气凌人的美感。
没等禾月回答,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察就匆忙开口,“我们是军警,我们有个同伴受伤了!”
禾月撕下一张处方,面无表情:“军警就可以插队?后面排队去,没看见前面有老年人吗?”
见此,一旁的患者们也七嘴八舌地开始指责:“是啊是啊,警察也不能插队的!”
一个壮硕的男人露出胳膊上的纹身,咆哮道:“我儿子等着看病呢!谁敢插队就砍了他!”
一个老太太嘴里喊着“无赖”,同时颤巍巍的举起拐棍,准备去敲打这些警察们的脑袋。
民风淳朴的贫民窟。
面对众人的指责,年轻军警很不满:“喂喂喂!我们舍命保护民众们的安危,连插队的权利都没有吗!?”
禾月笑了:“保护?你们都保护了些什么?gss每天来逼我交税,附近的居民经常被□□骚扰连饭都吃不饱,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民众的?”
年轻的军警还想辩解,但长着胡子的白发男人制止了他:“哎呀呀,立原,嗓门不要那么大嘛。”
年轻军警低下头:“是……”
白发男人嘴角挂着和善笑容,他轻轻步入紧张对峙的人群之中,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抱歉,医生,我们当中的一个孩子伤得很重,能否暂时将他放在这里?”
说着,又有两个军警走进来,他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少年是昏迷的,他的衣物被鲜血浸透,露在外面的皮肤显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医生,我们暂时还有别的事要做,请你帮他简单包扎一下,等我们事情完成后就回来接他。”
禾月吩咐人将昏迷的少年抬到床上,挽起袖子,开始了治疗。
他取来纱布和药,剪掉对方血迹斑斑的衣服,用药水为其清洗了伤口,尽可能地将对方身上血污擦拭干净。
这过程中,对方的睫毛戳到了他的手,一阵酥痒感从他指尖扩散出去。
带着好奇,禾月开始观察起对方来:与他差不多年级的少年正静静地躺着,脸色略显苍白,但即便是在这样狼狈不堪的状态下,也难以掩饰其五官的清秀与立体。
军警选拔人员也看颜值吗?
完成包扎后,禾月退后一步,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杰作,随后,他抬头望向窗外。
天边的云彩已经被晚霞染红,金黄色的余晖洒在破旧的街道上,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黄昏之中。
“不是说好很快来接他的吗?”禾月嘀咕,“怎么还不来?”
就这样,他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那几个军警回来。
入夜后,禾月关上诊所的门,他眼前浮现出白发胡子男的笑容,他有种上当的感觉。
“可恶,应该先让他们付钱的。”他懊恼道。
“我可是犯罪组织成员,我绝对不能留一个军警在这儿,这会给我的犯罪生涯染上污点。”
抱怨了一通后,禾月决定先去洗澡。
临走前,他威胁昏迷中的少年:“如果那几个军警明天再不来接你,我会考虑把你扔出去哦。”
半小时后,禾月慵懒地走出浴室,在身上裹了一条柔软的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他打算回到卧室,但当走到客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卧室门口,浑身是血的少年站在那里。
他的眼神,是禾月从未见过的冰冷与决绝,穿透空气,直抵人心。那双眼睛里带着无尽杀意,仿佛正准备对某个未知的目标实施最残酷的审判。
“这是哪儿?”少年缓缓开口问道,带着病人特有的沙哑。
禾月本能地尖叫了一声,他下意识地将浴巾拉紧,试图遮住更多的身体。
少年的动作是出乎意料的迅速且粗暴,禾月叫喊的那瞬间,他几乎是闪现般出现在禾月面前。
一把将禾月推倒在沙发上后,“喀嚓”一声,禾月腕上多了一副手铐。
随即,少年手中的剑抵住了禾月喉咙。
“森下禾月,某犯罪组织成员,曾间接参与多项犯罪行为,涉嫌非法开设黑诊所,以军警的名义,我在此将你逮捕。”
一字一句,带着不容亵渎的正气。
几年前,禾月和条野一起加入了某犯罪组织,很快,条野晋升成了组织的干部,禾月则是他的助手。
但好景不长,因为禾月饭量巨大,他遭到了组织其他人的嫌弃。
虽然有条野给他撑腰,但禾月无法忍受自己吃个饭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于是他打点行李来到了贫民窟,开了一间小诊所。
条野曾说过一句话:警察不一定都是正义的,但他们一定和小混混一样难缠。
这样想着,禾月缓缓呼吸了几口气,不动声色地问道:“不好意思,谁是森下禾月?”
少年毫不犹豫:“自然是你,我在犯罪资料库中见过你的脸。”
禾月:“错了,别人都叫我禾月,而不会叫我‘森下禾月’,所以你口中的‘森下禾月’并不是我。”
闻言,少年一愣,眼神中泛起迷惑:“……不是吗?”
简单的逻辑问题,让少年大脑严重超载,他压制住禾月的力道微微放松,凶狠的眼神也清澈了几分。
眼见对方上当了,禾月继续哄骗:“当然,森下禾月是四个字,禾月是两个字。不一样的,对不对?”
“……”
“来,听话,把刀放下。”
禾月一边说着安抚的话,同时悄悄将手伸向一旁桌子。
趁着少年不注意,他拿起花瓶,对准少年后脑勺砸下去。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划破空气,花瓶砸在少年脸上,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禾月是抱着将对方砸晕的目的去的,但他手都震麻了,少年却毫发无损,别说晕倒,甚至身体都没晃一下。
禾月:“???”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尴尬与紧张。
然而,少年的大脑仿佛是有延迟一般,他没计较被砸这一下,而是疑惑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禾月:“……”
这还用问吗?!
这家伙的智商是三岁吗?!这样的人也可以当警察吗?!
眼见少年眼中掠过寒意,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禾月的身影,禾月有种悲观的预感: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脸。
但下一秒,少年用手捂住胸前伤口,口中发出微弱的痛苦呻`吟。随着伤口流出血来,他眼神涣散,倒进禾月怀里。
但他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禾月的锁骨。
“喀嚓——”
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禾月:“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在贫民窟上空划过,惊醒了附近所有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