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某位没有师德的前Mafia干部, 贡献出了论坛中的首次扣分。
太宰治可生气了。什么破论坛,他教育学生没看见吗?这可是爱的教育,像芥川龙之介这种打起架来就上头的孩子,抗压的训练方式是最高效也是最有效率的。
……不过他现在是在干什么?帮Mafia培养人才吗?
太宰在心里啧了一声, 收起了枪。
“别来找我了, 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要离开?”芥川倔强的眼神, 预示着他不问个清楚,这孩子绝对会等伤好之后再次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您明明为Mafia贡献了那么多!有大好前程!为什么抛下一切…?!”
又凭什么……丢下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大好前程?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太宰忽然笑了, 说了芥川听不懂的话, “最近很憋屈吧?干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如果不是[那个]出现, 我可能懒得对Mafia做些什么。”
芥川一惊。
他感觉自己面前有一个他绝对不愿意接受的可能,但他的思维不可避免地朝那个方向滑去。
“自己去问问森首领吧,”他听见自己的…老师, 这样轻飘飘地把他推远了,“往后,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迟钝如芥川龙之介,都明白了话中之意。因为这段时间, 并不只有他一人感觉到心气不顺。
——港口Mafia从上到下, 都有了一种束手束脚的滞涩感。
一方面体现在Mafia的业务上。往常顺利的人脉和交易路径出现不少问题,像是某种糟糕的预兆, 让人对未来的估计乐观不起来。
另一方面, 原本老老实实呆在Mafia势力范围下的附属组织、和介于黑白之间甚至是白道那一方的势力,开始有了动作。
在龙头那一段混乱发展的岁月里, 港口Mafia是靠拳头和计谋, 争得了巨大的威慑力。虽然和异能特务科的博弈上, 森鸥外没能成功借Mimic一事拿下异能许可证,但是根基依旧扎实。
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完全有实力和能耐等待下一个机会,再次迎来平缓之后的发展期。
只要不出什么大事……
偏偏双黑之一的太宰叛逃,就是大事中的大事!
近期,以太宰治叛逃为节点,有些怀揣着小心思的组织又蠢蠢欲动起来,通过频繁的小动作再次开始试探某些可能。
这些小打小闹不伤筋动骨,但是足够恶心,也引起了Mafia管理层的高度重视。
中低层人员出现了以下流言。
“是不是虚假繁荣啊?难道是异特科要开始撕破脸皮了吗?毕竟是非法组织…”
“…你听说了吗?外商那里的大单被取了!对方主动违约但是不满足违约条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近大家精神都挺紧绷的,唉,以前双黑在的时候…”
“…太宰先生为什么…是高层有了什么矛盾吗?”
Mafia首领森鸥外感觉处处制肘。而撕破和平假面的,是海外宝石生意那一脉,因为关键情报的泄露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为此,Mafia高层召开了紧急会议。
追击失败的芥川龙之介有幸作为行动部队黑蜥蜴的代表,旁听了整个过程。
太宰治作为叛徒泄露情报,反手给了老东家不痛快,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他知道多少?准备泄露哪些方面?Mafia在追杀令无法立刻完成的情况下,又该拿出怎样的应急方案?
最恐怖的是,太宰治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方式,挖取到这些阴私的?
如果说最近最为异常的情况,那就是「人间失格」失灵这件事。
但是,这说不通。
包括中底层人员都清楚,除了超越者以外,极少有异能力能强悍到瞬间覆灭一个庞然大物。如果有,那种人早就被大势力收纳了,绝对不会被允许流落在外。
吸纳异能力者,是势力保持硬实力的手段。除了肌肉,一个组织更重要的还是位于中心的头脑。往往信息的被动都会成为毁灭的开端。
太宰治有没有「人间失格」这一点,都不会影响“脑”的运转。尤其是在森鸥外一直有所提防的情况下,对方不可能触碰到致命的核心。
然而这种“不可能”,却在现在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森鸥外给干部们看了太宰治在电梯里疑点最多的一段监控视频。
芥川紧紧盯着屏幕,接着,他看见了电梯里一闪而逝的奇怪白雾。
电梯里一身黑的前Mafia干部治抬眼,像是早就预料到高层们会复盘这一段录像般,微笑着看向了监控镜头。
“我都知道哦”——他的口型如是说道。
“——砰!”
监控前的桌面被砸了个稀巴烂。
“可恶的混-蛋!”被拉过来看监控的中原中也拳头捏得咯吱响,“我一定要宰了那个叛徒!”
因为Mimic的谋划被紧急“出差”的中原中也,又因为叛逃事件被紧急调回国了。
作为双黑中的另一位,重力使气得怒火中烧。
毕竟叛逃的家伙不仅是死对头,自己还因为对方被毁了一辆最心爱的机车。
如果能忍得住不去锤人,那就不叫中原中也了。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森鸥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飘向那陷下去的桌面,颇有点心疼。
Mafia最近流年不利,还是缺钱啊。
在自己的部下离开后,红叶姐以袖掩唇,不缓不慢道:“鸥外大人,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像是故意引诱…我们是否应该更慎重点?”
“我们也只是一次试探,”黑发首领不急不缓道:“——况且,你拦得住中也吗?”
尾崎红叶无奈地摇摇头。
双黑内部的矛盾一直存在,从吵吵闹闹到下狠手决裂,不知道这一对前搭档未来的路是何种模样。
“——那就让我们先相信一下中也君吧。”
森鸥外有自己的考量。
他丝毫不怀疑中也的忠诚,不论太宰叛逃后炸车的举动,还是朝着中原中也以前负责的宝石业务下手,针对意味十足。
如果中也会自己乖乖被太宰勾着跑,那森鸥外觉得自己看人眼光到此为止,首领也别当了。
芥川龙之介这个脾气毛毛躁躁还没定性的孩子,可能性倒大得多。
要沉得住气啊,森鸥外心里暗道。
棋局,早就开启了。
+
“这是安吾传过来的情报。”织田从金色方格里掏出一份东西递了过去。
在论坛的辅助下,什么保密通话、加密传真都被淘汰,在双方同意下能共同使用的储存空间立了大功。
这个金色的空间目前还很小,装不了太大的东西,但在情报传递方面作用极大。
从安吾发出到织田接收,中间间隔不超过2分钟。
太宰治接过红发男人手中的情报,一目十行。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织田问道:“还是说这也是和异特科合作的一部分?”
“唔,你可以理解成私人关系,异特科那里是否知道我不清楚呐,”太宰治眨眨眼,“如果织田作你去问的话,安吾会更心甘情愿一点吧。”
织田沉默了一会,太宰笑笑,早有预料,“怎么,不忍心利用对方的愧疚?”
男人很直白地“嗯”了一声。
往后他们立场不同了…不,其实立场一直没有统一过,安吾估计会事事以异特科为先,而织田和太宰基于论坛的行动,一定程度上触碰到了横滨组织敏-感的根基。
那张被拍下后封存在Lupin的合照,不知道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看见织田沉思的模样,太宰托着下巴摇了摇头。
[怪不得安吾情报传得这么快,还特地绕开了我,]太宰治眯了眯眼,[这是在利用织田的愧疚啊,聪明的家伙。]
坂口安吾释放的信号已足够明显了。
——在不违背立场的前提下,对朋·友能帮就帮。
“反正论坛都是共同的秘密了,不如约一下酒,聊一聊下一阶段的打算。”
太宰顺着织田的思路说话,看见红发男人明显意动的表情,话锋又突兀一转,“但是,织田作,你真的相信这个吗——”
太宰治伸手,像猫一样,将桌子中间的玻璃杯轻轻地往边上推。
“曾经碎掉的东西,真的能完完全全复原吗?”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红发男人眼疾手快,在桌子边缘截住了摇摇欲坠的玻璃杯。
织田拿起它晃了晃,问道:“修复之后它还能装水吗?”
“这个肯定能。”太宰轻声道。
“嗯,这就足够了,”织田将杯子稳稳地放在两人中间,“不如先从这里,重新开始吧。”
太宰鼓了鼓脸颊。
“就知道织田作心软,”他拖长音调,也不知道在埋汰谁,“真是,一个两个的,都要当什么善良正直的大好人——”
“难得见你这么不冷静,”织田眉梢平平,随口一猜,“被论坛气到了?”
还真是一下就击中核心。
“所·以·为·什·么·扣·我·分·啊!”
能让太宰治耿耿于怀的事情不多,入水失败算一件,这个犯冲的论坛算第二件。
“没太大问题,把分赚回来就可以了,”织田作之助用食指点点桌面的资料,将谈话内容拉回正题,“机会这不来了?”
资料上是关于[泉镜花]的身份情报。
太宰提供的调查年龄是6-12岁,织田作之助大致能推断出依据。
因为这个任务不是出自大人们的公共列表,而是…中岛敦的私人任务!
对于孩子自己拥有任务这点,织田作之助相当意外。太宰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不清他的想法。
就算有年龄范围,在横滨捞人也是相当艰难的。安吾在这件事上可谓是费心费力,从一个微小的出生记录顺藤摸瓜到入学记录,终于准确地定位到了人身上。
相比这个小小的女孩,泉镜花的父母身份保密程度更高,安吾只查出对方为Mafia服务,具体是什么工作无迹可寻。
虽然信息不全,但这份情报极富引导价值。
保尔·魏尔伦补上了缺漏的部分。
法国人最近神出鬼没的,和太宰治一样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这一对夫妇是尾崎红叶的暗部,”魏尔伦道:“是同行,还是很受器重的手下。尾崎曾经让他们夫妇俩到我这里学习。”
太宰:“他们的住所和行程呢?”
身份是得先理清楚,但人找不到白搭。
为了积分魏尔伦也是拼了,“我潜入Mafia探查一下。”
“哦,那你凑近点,”太宰当着织田的面在暗杀王耳边一通叽里咕噜,随后不顾对方臭脸信任地拍拍肩膀,“交给你了,一路走好!”
“我为什么要听你指挥?!”魏尔伦磨牙,然后…乖乖走了。
织田:“?”
太宰:^^
“那我们出发吧。”太宰语气欢乐,似乎是要参加什么游学活动,“把敦带上,我们三个人去好好放松放松!”
织田:“可是,保尔他调查不是还要一些时间…”
“诶呀,根本不需要,”太宰摆摆手,变魔术一般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小范围,“诺,人大概率就在这片。”
根据安吾那里的线索,泉镜花的父母最近一次露面是三天前,曾经带着孩子出现在了某个有名的游乐场,然后开车往北去了。
在那条路的沿途,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温泉乡。
太宰望着窗外红红黄黄的树叶,叹息道:“秋天到了啊。”
秋天到了,枫叶红了,就该是泡温泉赏叶的好季节啦!
“织田哥哥…这个浴衣,有点拖地了。”敦小脸红扑扑的,拽着衣角朝信任的大人求助。
敦的性格还是有些内向,从恭敬的先生变成亲近的哥哥,织田作之助着实费了不少心力。
“大了?我看看,”织田蹲身放下浴衣下摆,确实成小拖把了,“没事,我去找老板娘换小一点的尺码。”
敦抿着唇角,笑了笑,“谢谢织田哥哥。”
小孩脸上的怯懦消失不少,整个人体格也在慢慢长开,没有了之前营养不-良的萎靡样子。
这都归功于两个陨石般办事的灰斗篷。织田作之助则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投进了这家孤儿院中。在太宰治的“特别关照”下,院长被迫加入论坛,定下[束缚]。在给孩子们道歉之后,正在改过自新,在履行一个合格的院长应尽义务的同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敦依旧对院长的脸抱有恐惧,而男人仿佛对此心知肚明,在敦吓得直抖之后,选择换上粗眼镜框、并且戴上了口罩。
在这之后,孤儿院发生的改变就像梦一样美好。
对小敦来说,恐怖地折磨和打骂消失了,孤儿院伙食变好了,开心的事情变多了,生活也有了好多好多盼头。
还偶尔有这种游学的惊喜!
他一定要把发生的事情记在心里,回去和自己的朋友们分享!
这家温泉旅馆很是精致,织田牵着小敦,和太宰并排走在宽宽的廊道上。三人都换上了温泉浴衣,一旁的庭院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隔墙外缱绻的蒸汽。温度不高不低,令人倍感舒适。
廊道另一头也传来三个脚步声。
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子,和对面三人交错而过。
夫妻二人的面色和步伐都没有变化,但是,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但是这种丝毫不好奇的态度,才是真正的异常。
太宰目不斜视,织田不动声色。红发男人的目光温和又自然地在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对方则好奇地盯着敦的银发猛瞧,把小敦看害羞了,往织田身后躲。
“哗啦——”
两拨人同时拉开了门。
他们对视一眼,心里浮现出同样的念头——哦,原来住在隔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