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重新坐上海贼船, 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船上的欢迎宴会就持续了两天两夜，导致香克斯特意为佩拉准备的房间，这两天都无人入住。
第一二天佩拉还需要坐在香克斯的旁边才能安心一点, 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 她已经会主动凑到他们身边听他们讲故事了。
船上的二把手贝克曼看佩拉感兴趣, 主动聊起了他们海贼团在这几年里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贝克曼的聊天方式和香克斯完全不一样, 明明有一些是她已经在香克斯那里听过的, 可是从贝克曼的嘴里说出来, 就是更加有趣。也不会给她一种见到不熟的人的局促感。
于是在香克斯难以置信的眼神中, 佩拉拖了个木箱，从他身边，挪到了贝克曼的旁边。
贝克曼的话停顿了一下, 余光看了香克斯一眼，又看了满眼好奇的佩拉，掐灭了手里的烟。
“很感兴趣？”
佩拉点头。
贝克曼笑了笑, 接着说着后面的事情。也不是单纯讲故事，他一边说，同伴们一边被勾起回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佩拉也听到了不同人角度下的不同经历。
要说伟大航路, 她跟着罗杰他们也算是航行了一两年的时间,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没落下。然而没想到, 香克斯他们的冒险和当年她所经历过的根本不一样。
佩拉格外喜欢听他们讲这些故事, 即使有的已经听过了。
但她也格外容易听困了。
看到佩拉安静地抱着膝盖歪着头打瞌睡, 坐在对面的拉奇·鲁对其他还闹哄哄的家伙们“嘘”了一声。大家不由得放低了音量, 齐齐看向香克斯。
香克斯走了过来, 他刚将好几个木箱子拼在了一起, 上面还铺好了薄被子。
看着佩拉的样子，他有些无奈：“果然，最后还是只听了个开头就睡着了……”
说着，将佩拉抱起来，放到了木箱子上面，像卷饼一样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看佩拉睡得挺好的，香克斯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坐到了刚才她的位子上。
香克斯想过，佩拉估计听故事会听睡着，只是没想到，依然只是听个开头就睡着了。
他看了看压低声音的同伴们，又看了看睡得很安稳的佩拉。
按以前的经验来说，同伴们开宴会时吵闹的声音对佩拉来讲应该反而是助眠的，她在这方面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如果这几年里没变的话——
现在看起来好像确实没变。
他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以前佩拉趴倒在罗杰船长膝盖上睡着的样子。他们后来吵翻天了，佩拉都没醒。这么一想，那时候，他和巴基也完全没醒。
他没忍住轻笑出声，连连摆手：“你们继续，放心，不会被吵醒的。”
贝克曼回头看了一眼：“看起来以前也是这样？”
香克斯挠挠头：“小时候就是这样。”
原本讲故事讲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看到佩拉睡了以后，倒反过来开始好奇佩拉的事情了，当然最先要确认的当然是血缘关系。
香克斯对于佩拉只说了是“妹妹”，虽然光看长相他们就都知道佩拉和香克斯多半没有血缘，但看着他们平时的相处方式，再想想还没从香克斯嘴里听到确切的回答还是有些…
总之就是有些怪怪的。
香克斯听到他们的问题，拍着大腿笑个不停。
“亲兄妹？当然不可能。我们怎么看都不像吧？”
“佩佩是罗杰船长在大海上救回来的。”
“她比较内向，当时我光是为了让她在我面前大胆地摘下口罩，就花了很久。”
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想起来佩拉脸上的那个奇怪的纹身，还有她总是戴口罩的样子。
“放心，头儿你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省省吧，就你这个样子，佩拉妹妹没有躲着你走就很好了。”
“喂，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几个人又闹腾起来。
好了，现在真从香克斯嘴里确认了这件事以后，船上好几个人都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好笑。
然而笑着笑着，他们恍惚间又接着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香克斯没注意他们的反应，他托着下巴，侧过头看了一眼佩拉：“哈哈哈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佩佩永远是我的妹妹。”
耶稣布歪着头拧着眉毛，迟疑地问：“……妹妹？永、永远？”
“当然。”
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耶稣布有些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凑到了大家中间继续喝酒。
而其他的几个人一时兴起聊到了什么海军什么海贼团的，现在正碰了一杯，又开始勾肩搭背跳舞。
不过他们看到佩拉，还是收敛了些声音。
莱姆琼斯趁机端着一杯酒凑到香克斯旁边。
他小声递过了杯子，意思很明显：“嘘。老大？”
香克斯的眼睛盯着酒杯，手却把杯子挡了回去。
“还是算了。”
“怕佩拉妹妹生气？”
“佩佩不会生我的气。”
“？”
莱姆琼斯被对话噎住，一时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端着酒杯和其他人干杯去了。
过了一会儿，贝克曼又重新点起了一根烟，火星若隐若现。
他用余光看向香克斯：“……挺好的。”
正在被同伴用酒引诱的香克斯：“？”
*
佩拉这一觉确实睡得很香，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入目就是红色的后脑勺。
香克斯正席地而坐，背靠着木箱子，手撑着头，看起来也睡着了。
佩拉看了几眼面前的后脑勺，醒了醒神，坐了起来。
她往旁边看去，甲板上东倒西歪睡了一大片。看样子是开着宴会就睡着了。
不过船还在稳定航行。
佩拉仰头看过去，是宾治在掌舵，他肩膀上蹲着那只叫猛士达的猴子，已经挂在宾治的脖子上睡着了。她没有和他们接触过，只知道宾治和猛士达是一对好搭档。
看到佩拉醒了，宾治看过来，对她友好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佩拉也连忙端坐好，对着宾治点点头。
同样还没睡的，还有靠谱的航海士斯内克，他背靠着栏杆，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的航线。
佩拉从箱子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船舷边上，翻身坐了上去。
夜晚的海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凉的，却很舒服。
海面上不知道有什么生物经过，时不时发出类似“吱吱啾啾”的叫声。佩拉忍不住跟着声音看过去，可惜太黑了，只能确定大概的方向。
肩膀上忽然盖上了什么，佩拉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回去。紧接着，身后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
“某种鲸鱼吧。”
香克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正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手将披风重新拉好——刚才佩拉一转身，刚披好的披风就滑下了她的肩膀。
佩拉扯了扯披风，向香克斯抱怨道：你、没有声音，吓我一跳。
香克斯笑了两声，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在那里，看得清吗？”
佩拉顺着香克斯指的方向看过去，借着月光和海水的反光，隐约能看到什么拳头大的东西在水里起起伏伏。
佩拉有些好奇，就听见香克斯接着说：“等以后到了鱼人岛，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一群鲸鱼迁徙。”
佩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期待起来。
不过说到鱼人岛，她更加期待的是能不能在那里遇到桑贝尔。
她真的很想和以前的同伴，再见一面。
不过跟着香克斯一条船的话……可能得先等他们顺着这一条航线环游完伟大航路，才能腾出空了。
香克斯看佩拉忽然盯着海面不动了，他靠近了一些，放松自己身体，两只手撑在船舷上，搭在了佩拉的身体两边。
船舷很高，然而香克斯更高。所以这个姿势下，香克斯的下巴正好能靠到佩拉的脖子。他扭了扭身体，让自己的下巴靠在了佩拉的肩膀上。
“佩佩，怎么了？”
佩拉回过神，比划着：我、想去见、大家。
她的眼神里充满期待，香克斯因为她这句话仔细思考了一下，有些歉意地回答道：“这个或许……比较难。”
“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和大家再坐在一起喝一杯。”
喝一杯？
佩拉动了动肩膀，让香克斯的下巴掉了下去。
香克斯马上改了口风：“喝一杯橙汁。”
不过不用香克斯说，佩拉也很清楚。先不说那群家伙一旦隐藏起来，想要找到他们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光是看航线，现在德佛斯号是跟着记录指针的磁力一路航行的，除非有确定的路线，还有永久指针，不然周围四海那么多的岛屿，未必能够一一找过去。
不对。
佩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她现在可是以一个大人的身体，在一艘真正的海贼船上，而且香克斯的同伴一定都很厉害。所以，她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学好航海知识，然后自己出海。
伟大航路的两边有无风带和海王类，以她现在的能力，未必能控制好威力靠“吹飞”雷德佛斯号这么大一艘船穿越无风带，可要是她自己驾驶一艘小船……
区区无风带，区区海王类！
她以后大可以自己驾驶小船，一座一座小岛查过去。
佩拉的心情好起来了，眉眼间都是笑意。
香克斯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但看到佩拉这么高兴，他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想到什么了？”
佩拉兴奋地比划着：我、要学、航海。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斯内克可是最优秀的航海士。”
佩拉：这样、以后、我就可以、自己、航海了。
香克斯勾起的嘴角慢慢降了下来。
“自己出海……？”
佩拉点点头。
香克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是哥哥，她也不能总是依赖他。
香克斯的声音有些低沉：“怎么突然想到要自己出海了？”
佩拉比划着：想要、去找、大家。我的能力、可以……
等等，穿越无风带该怎么表示？
佩拉的手又僵在了空中。自从来到这里，她的手语能表达的意思太有限了，总是会忽然卡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在佩拉思考怎么说的时候，香克斯忽然说：“佩佩，你刚才说我怎么过来没声音对吗？”
佩拉愣了一下，点点头。
“记得见闻色霸气吗？”
记得。
佩拉接着点头，听罗杰说过，她理解的是，这是一种类似于超强感知的能力。
想到这，佩拉忽然意识到，香克斯不止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她，还可以在深夜看到这么远的鲸鱼。
这就是见闻色霸气？
佩拉被勾起了兴趣，侧过身看向香克斯。
佩拉：我能、学吗？
香克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可以。我教你。”
佩拉顿时激动起来。
她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之前罗杰在教香克斯的时候，总是提到这个词，不过当时他说太危险了，并不让她和露玖旁观，在这之后…佩拉也没了深入了解霸气的机会了。
没想到，现在有机会跟香克斯学。
然而这时候，香克斯忽然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在收获佩拉的疑惑的眼神后，他开口说：“但是学习霸气，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过程……”
佩拉马上会意过来：我、可以！
如果能学会霸气，她去找同伴的机会就更大了。而且说不定以后还能去教给艾斯。
绝对要学会。
香克斯似乎是很满意佩拉的反应，他轻笑了两声，又很快收住笑意，将手抵在嘴边“咳咳”两声。
“要学霸气的话，你的基础能力还要先加强。”
“然后是体能。”
“同时，不要忘记你现在最强的咒言。”
“在锻炼到一定的水平以后，才可以开始霸气的修行。”
“嗯……可能要很多年。”
佩拉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
香克斯当年好像也是练习了很多年，罗杰才让他开始学霸气的。
佩拉：我、一定、可以。
“而且修行最好一气呵成，中间断开的话，前面的积累就很容易浪费。”
佩拉用力点头：我、一天、都不会、断开。
她握紧拳头，忽然感觉自己对未来的方向更加明确了。
香克斯此时，终于大方地露出笑容，轻声说：
“那就最好了。”
*
于是，在隔天一大早，甲板上因为喝多了而头晕腿软的船员们，一睁眼就看到了佩拉手里拿着香克斯的格里芬，皱着眉头试手。
他们看不懂佩拉的手语，但靠听香克斯的话也能猜到他们的对话。
“格里芬的刀柄握不习惯是吗？容易脱手……”
“想要……等等，想要什么武器？”
“斧、斧子……？而且要……贾巴桑那种巨大的？”
佩拉点头，并且配合地做了几个劈砍的动作。
没有喝酒但是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香克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小小一只的妹妹，选择武器的时候，不要格里芬那样的刀，也不要耶稣布那种枪。
她正在执着地问他要一把大斧子，而且是要一把和那个魁梧的贾巴使用的差不多大的斧子——那柄斧子都能有半个佩拉高了。
香克斯沉思了两秒以后：“佩佩，斧子会不会太笨重了……”
佩拉：顺手，攻击、强。
“……好，那等进了伟大航路，我再帮你去定一把。”
佩拉疑惑：仓库里、我看到、就有。
“不行。”
佩拉：？
香克斯知道应该按照佩拉自己的意思选择，就算是斧头，那也只是武器，用的人也很多，毕竟顺手好用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他还是有些难以想象佩拉手里拿着巨大的斧子追着人砍的样子。
他的记忆里，佩拉还是那个他出汗了，会拿着粉色的手帕为他擦汗；他下水去捞鱼，会穿着裙子站在岸边给他一个拥抱；他修行累倒在地，会用冰凉的手帮他降温的妹妹……
最终，香克斯妥协道：“至少刷成粉色的。”
“白色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