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面前的后脑勺过于眼熟, 吸引了佩拉全部注意力,所以那群海贼都跑没影了,她都没发现。
“这位小姐?”
男人转过身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佩拉仰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样子。
他伸手在佩拉面前晃了晃:“小姐?”
佩拉回过神, 连忙后退了两步, 和他保持距离。
大概是看出佩拉的警惕,男人也往后撤了一步,他将枪别在腰后, 对她笑了笑:“放心, 他们应该不敢来找你了。”
“我是本·贝克曼。你要去哪里?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去吧。最近岛上来了不少海贼,像你这么美丽的小姐可是会招来不少目光的。”
“或者, 你要是害怕,我可以为你指路。”
贝克曼说完后, 想看佩拉的意思,然而佩拉只是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并没有说话,这倒是把贝克曼看得摸不着头脑。
“小姐?”
佩拉突然开始翻找包里的那份罗格镇的报纸, 打开后指了指照片递给他看。
贝克曼有些奇怪地接了过来:“报纸…什么?”
佩拉从侧面探出头, 又指了指照片上的香克斯。
男人的眼神明显变了变:“你想要找这个人?”
佩拉点头。
就在刚才, 她想起来了。这个后脑勺, 在香克斯的照片里出现过几次,应该是香克斯的同伴。有关香克斯的那些报纸, 她翻阅了无数遍, 绝对不会记错的。
佩拉的眼神里写满了确信, 好像知道他一定能带她找到香克斯一样, 这也引来了男人的好奇。
“你认识我?”
佩拉点了点头,又连连摇头。
她认识后脑勺,不认识脸。
对佩拉奇怪的反应,贝克曼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佩拉上下摸了摸,这次出来她没有带纸笔。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告诉贝克曼自己不能说话。
她又指了指贝克曼的手,等他反应过来伸出手后,她抓着他的手指,开始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佩拉的举动,让贝克曼下意识看了看她用口罩挡住的大半张脸,很快又将视线挪回手心里。
他看着佩拉写的字,慢慢念出来:“报、纸……照片?你在报纸的照片上见过我?”
所以大概是报纸的照片上看到过他和香克斯在一起,所以觉得自己能带她找到香克斯。
贝克曼这么想着,看到佩拉朝他点点头。
男人思忖着,指了指报纸上的香克斯又问:“那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他吗?”
佩拉继续在他的手上写字。
他也一字一句地念着:“哥、哥?”
他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个人是你哥哥?”
佩拉立刻点了点头。
贝克曼想了想,仔细看了看佩拉的样子,忽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话虽如此,可贝克曼却让佩拉在附近的休息椅上先坐着等他,他马上过来。
佩拉:?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贝克曼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他在佩拉的面前蹲下身,打开盒子。
“过去会走很长一段路,要换一双舒服的鞋子吗?”
佩拉:?
她看了看这双鞋子,是一双普通的白色平底鞋,看起来确实好像很舒服的样子。所以,他是特意去为她买了一双鞋子?
佩拉看了看鞋子又看了看贝克曼,她并不想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但是又不想拒绝贝克曼的好意。
于是她掏了掏自己的包,掏出来一叠贝利,一把塞给了贝克曼,然后才自己换上了新鞋子,用鞋盒里的包装袋包了包旧鞋子,塞进了包里,再把鞋盒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只有忽然被塞了一叠贝利的贝克曼仍然蹲在那看着手里的贝利。
贝克曼:?
佩拉:?
佩拉站起身试了试鞋子,不止舒适度上升,尺码也合适。
她拿起包拎在手上,转头对还蹲在那的贝克曼招了招手。
贝克曼起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一叠贝利,忽然失笑。将贝利塞回自己口袋以后,他起身为佩拉带路。
刚走两步,佩拉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身指了指贝克曼的手,然后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贝克曼轻声念着:“波特卡斯·佩拉……小姐?”
*
贝克曼说的很长的一段路,是真的很长的一段。
佩拉感觉自己连续不断地走了有两个小时左右。期间贝克曼有提议要休息一下,或是他背着她走,但都被佩拉委婉拒绝了。虽然是很累,可也没有到这种程度。
不过幸好贝克曼提前帮她换了双舒服的鞋子,不然就她那双小皮鞋,多半会把脚都磨破。
这一路上,可能是怕佩拉光跟着自己走路会很不自在,贝克曼总是能挑起有趣的话题。
而且碍于佩拉不能说话,所以贝克曼选择的聊天内容既能够勾起佩拉的兴趣,又不需要她用复杂的表达来回应。
有时候看出佩拉想要问问题,他也会主动伸出手递给她。
佩拉面对这个香克斯的同伴,当然是想问关于香克斯的问题的。
但是在一个两个问题后,她发现只要涉及到香克斯,他就会以“香克斯一定更想亲口告诉你”这类借口来避重就轻地回答。
大概是并不能完全相信她。
这也合理。
佩拉明白从贝克曼嘴里问不出关于他们海贼团的事情了,便和他聊起了其他话题。
聊别的倒是相当快乐。不得不说,贝克曼真的是一个很绅士的男人。
他带着佩拉来到了远离城镇的一片开阔地带,这里零星分布着几家看起来朴素了很多的店铺,只是听声音仍然热闹。
贝克曼七拐八拐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佩拉紧紧跟着他,就怕一走神自己就走丢了。
老实说,就这个地点,如果没有贝克曼带路,给佩拉十来天,她也未必能摸到。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家特别吵闹的酒馆门口。
贝克曼指了指这家店,佩拉上下看了看店门口。
所以,香克斯是在里面。她马上就要久违地见到香克斯了…等下该说什么?好久不见…?还是说我来了?
“这个时间,他可能……有些醉了,希望你不会被吓到。”
佩拉抬头看向突然笑得不太像个好人的贝克曼。
喝醉……吓到?
意思是香克斯…在喝酒?不会吧…?
香克斯、酒。
佩拉没办法将香克斯和酒放在一起,她想象不到喝醉的香克斯。
贝克曼站在佩拉的身前,一把推开门。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喧闹的喊声。
“哦!!贝克曼!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又去哪里约美丽的小姐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贝克曼快来!再来喝一杯!”
……
佩拉刚要往前迈的脚步默默地收了回来,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好像也并不是一定要见面。
“好了,你们吓到客人了。”贝克曼一句话,酒馆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客人?什么客人?”
“这里应该我们包了?”
贝克曼转过头,看着脸上直白地写满了“我也不是一定要找他”的佩拉,有些好笑地对她说:“他们比较吵闹,吓到你了。”
“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贝克曼手抵着门,一副为她开门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佩拉也不好意思转头就走,她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重新往前迈了一步。
里面坐着好几个海贼,看到佩拉进来的时候,他们下意识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被佩拉身旁的贝克曼眼神一扫,又都闭上了嘴。
酒馆安静下来后,佩拉稍微放松了一些。
贝克曼为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位置。
有个男人正瘫在酒馆的高脚凳上,背靠着吧台,一顶草帽盖在脸上,草帽下微微透出他的红发。
是香克斯……
佩拉的心忽然紧张地跳动起来。越是走近,心跳越是快。
红色的头发也越来越清晰。
佩拉好像是之前走了那么久的疲劳忽然一下子泛上了小腿一样,一步一步,腿肚子有些打颤。
她伸手想要揭开那顶草帽,看看草帽下的脸。
可没想到,她的手还没伸出去,草帽就被忽然揭开了。
“嗯?怎么、忽然这么安静,都不行了?”面前的人忽然把草帽戴回了头顶,伸手拿了一杯酒,对着其他人举起酒杯。
“来!干杯!”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啊!”
是香克斯。
但是又不是以前的香克斯。
佩拉顿时干脆利落地转过了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佩拉用力指了指那个戴草帽的家伙,对着站在那的贝克曼用力又快速地比划着手语:
——等他、清醒了、让他、立刻、马上、来找我!
这和她想象的重逢完全不一样。
她马不停蹄地赶来找他,期待了这么久的重逢,可不是要跟一个喝得烂醉的、胡子拉碴的酒、鬼。
都怪香克斯。
一顿比划以后,也不管贝克曼能不能看懂,她绕过贝克曼就要离开。
完全没懂她意思的贝克曼连忙喊了一句:“佩拉小姐?”
“嗯?佩拉?什么佩拉?”
一句“佩拉”让香克斯清醒了一些。他的眼神看向门口的贝克曼,接着又移到了旁边的女孩身上。
这个背影他好像有些熟悉,可是又一下想不起来。
女孩动了动手腕,把拎在手上的包往肩膀上提去,手腕上戴着镯子,镯子上的珍珠已经失去了光彩,在酒馆有些昏暗地灯光下显得有些朴素,然而这么朴素的珍珠,却镶嵌在一看就格外贵重的镯子上。
镯子……珍珠……
香克斯被酒精糊了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立刻坐直了身体,对着要离开的人喊了一声。
“佩、佩佩?”
“啪”的一声,酒杯砸在地上,滚了两圈。
他扔下酒杯,乱七八糟地站了起来,冲到了门口,一把拉住了佩拉的胳膊。
“佩佩…”
佩拉慢慢地转过身,缓缓仰头看向身后的人。
“佩佩?”
一张嘴,一股酒味。
佩拉皱起眉,浓郁的酒味熏得她有些头晕,她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全是刺鼻酒味的地方。
“佩佩!等下,佩佩!”
身后的人明显急躁了起来,他伸手将佩拉拉了回来,一把掐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旁边的高脚椅上。
“是我,佩佩,是我,香克斯。”
他像小时候一样,抓着佩拉的手往自己的脸颊上贴。
佩拉当然知道是香克斯,她怎么可能认不出香克斯。
但喝醉酒的除外。
不过看着他有些慌神的样子,佩拉最后还是没抽出手。她的手顺着他的脸颊,一寸一寸摸过去,没刮胡子的脸有些粗糙,手感和小时候滑滑嫩嫩的样子完全不同。
佩拉一边想着一边乱摸,最后手停在了他脸侧的红发上。
这个红色。
好像比小时候深了一些,还是因为酒馆内的光线太暗了,所以看着比较深?
但深红色也好看。
“佩佩?”
又是一股酒味。
看佩拉没有回应,香克斯又凑近了一些,把佩拉困在他和吧台中间。他抓着佩拉的手,将她的手背抵在自己的脸侧。
“对不起,佩佩,对不起…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的?找我一定很不容易,我应该去接你的……”
还可以,挺容易的。
就是有些幻想破灭。
“累不累?走过来的吗?自己来的吗?还是谁带你过来的?”
香克斯的问题一连串,根本没给佩拉一个个回答的机会。
他说着还要去看佩拉的腿,上手捏了捏她的小腿肚,佩拉的肌肉还有些紧绷,被香克斯一捏瞬间觉得特别酸胀。
佩拉连忙一把拉起香克斯不让他乱捏。
佩拉:不累。
指了指贝克曼,接着比划:带我、来的,还帮我、换、鞋子了。
香克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佩拉的手语了,一时之间脑子转得有些慢。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他沉默地看了看贝克曼,又看了看佩拉的鞋子。
脑子更清醒了。
“……贝克,帮你买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