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饭的最后以家入硝子和秋生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收尾。
根据弹幕所说, 四人一分别,家入硝子就给歌姬发了信息,直言之后可能会有一个无比正常的同期男同学入学高专,还顺便拉踩了一下五条悟和夏油杰, 并在言语中对于两个问题儿童能交到秋生作为朋友感到不可置信。
*
时间逐渐流逝, 秋生仍然是和往常一样过着工作-约饭-宅家的美好生活。
直到——
“嘶……”这是怎么了?
秋生一觉起来感觉自己的嘴疼得张不开, 就像是有虫子在自己的齿间作恶, 如针刺般的疼痛一阵阵地从牙龈里翻涌上来。
掰开自己的嘴,秋生对着镜子照了照。
蛀牙了。
秋生确定。
为什么成为了纸片人也会蛀牙啊!虽然不是天天吃甜品但也几乎差不多了的秋生恶狠狠地想道。
看向好巧不巧正直播着自己视角的动画画面, 同样也发现秋生是蛀牙了的弹幕发出了巨大的爆笑和调侃。
-秋生这是蛀牙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蛀牙了。
-果然甜品这样吃下去就是会出事吧。
-那五条悟怎么没事?
-五条悟开【无下限】吃的啊,怎么可能有事,吃甜品老手了。
-那秋生现在怎么办?开【请君勿死】?
才不。
秋生看着弹幕,无语地放下扶着自己嘴巴的手。
区区牙疼,还要他自杀来救?才不可能。
自己可是有【自愈力提升】buff的,这牙疼放着不管过两天就好了。
今天就稍微忍忍, 不吃甜品就行了。
秋生暗自肯定自己的想法, 转身走出家门,去往工作室进行今日份的治疗。
*
不过显然,有些东西不是自己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在今天的第三个病人和孔时雨反映与谢野医生是不是心情不好, 今天一直不说话后,孔时雨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
“与谢野, 你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孔时雨询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为什么这么说?”秋生疑惑。
“你今天一直不说话,病人都以为【医生】是又遇到了什么事了。”孔时雨回答道。
“哦,这样, 是因为我今天不方便开口说话。”
孔时雨:“不方便开口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 秋生别扭地回答道:“……我牙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居然牙疼?”一道不属于孔时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是禅院甚尔。
“有什么好笑的,甚尔。”秋生心里翻了个白眼,嘴角的微笑弧度下降了两个像素点。
“真没想到啊,你不是医生吗?”甚尔说道。
“呵呵。”
“哦我懂了,你不会是天天吃甜品吃的吧?”不顾秋生的冷笑,甚尔语气相当笃定地猜测道。
这一个多月来,秋生每次去甚尔家找惠可都是提着甜品袋来的,有时候放在桌上的那个甜品数量,看的甚尔这个天与咒缚都忍不住牙酸。
不得不说,甚尔真相了。
秋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和甚尔扯皮,嘴硬道:“不是…我这就是普通牙疼。”
“哈,你绝对是吃甜品吃的。”甚尔听到秋生微微停顿的语气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真是好笑啊,大名鼎鼎的【医生】会蛀牙?”
“闭嘴。”
“哈哈哈哈哈……”
“抱歉,与谢野,刚刚禅院拿了我的手机。”孔时雨的声音重新出现。
今天他刚和禅院甚尔说完一个杀手单子,接到病人发来的消息就给秋生拨去了电话,结果没想到甚尔不仅没有马上离开,还听见了电话里秋生的声音并拿过了他的手机。
真没想到这两人现在关系这么好了。孔时雨想道。
某天与暴君笑完之后感觉鼻头有些痒。
“下次拿牢你的手机。”秋生声音淡淡,“所以我没什么事,你现在也知道了。”
“……对。”
“那挂了。”不等孔时雨回答,秋生果断地挂掉了这通讨人厌的电话。
看着因为甚尔的出声变得又开始爆笑的弹幕,秋生无语极了,看着自己的积分余额心里喊出系统。
秋生:系统,有能让我以后吃甜品都无牙疼阻碍的天赋吗?
系统:这……宿主我找找。
秋生:算了,你帮我放大商城我自己找。
心中说完,眼前的小型面板中属于商城的分屏迅速扩大,直至缩放到一个合适的程度展现在秋生面前。
秋生控制着意念往下翻了翻,看到自己买过的【耐受度提升】还咋了咋舌。
这buff怎么对他的牙一点也没用。秋生这么想,也这么在心里问了出来。
系统:宿主,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吃甜品确实吃的有点太过火,过了那个耐受度的界限了。
于是得到了答案的秋生更无语了,现实世界因为职业繁忙没时间享受,好不容易在纸片人世界肆意享受,连buff都有了结果到头来居然还是会蛀牙。
秋生在各色的特效商品中翻来翻去,突然动作一停,眼神落在了一个商品上。
【皓齿明眸】
[商品介绍:使用后,眼波流转间秋水含情,嘴唇轻启时齿若含贝。
商品积分:400]
典型的外貌道具,秋生细看,眼神秋水含情不重要,重要的是——齿若含贝。
很好,健康的牙齿这不就有了吗?
秋生:我买这个吧。
系统:其实宿主你已经够漂亮了,我以前见过的女孩子也没几个……
秋生打断:我是为了牙齿。
系统:哦哦哦,好…好的!
[叮——购买成功,当前积分484,天赋正在装配——]
[【皓齿明眸】已生效]
在秋生的感觉中,疼痛很快就消失不见,牙齿在舌尖的触及下也似乎变得更加光滑。
秋生走到工作室的洗手台前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赪紫色的眼睛宛若一池秋水,波光粼粼,澄澈温柔,秋生眨了眨眼,只看到镜子中的人睫毛扑闪间眼眸明亮,目光多情醉人。
好家伙,和开了滤镜一样。
秋生:怎么没人和他说过这个“明眸”的效果这么好……
秋生站在镜子前又扫了一眼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
为了之后吃甜品可以不牙疼,这秋水含情的眼睛也没办法了。
“只好多注意一下了。”秋生呢喃着想到了什么,“说不定还是个好事……”
比如因为眼神过于柔情似水让敌人突然慌神,在这时候自己一招制敌什么的。
作为事业批的秋生想到此,自己打了个寒颤。
好恶心。
还是不要了。
*
日子很快地一天天过去,秋生的生活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大插曲。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八月,秋生的最后一份工作来了。
“这单子没下错?”秋生拿着治疗的资料看向孔时雨。
只见资料纸上病人身份的第一行写着三个大字——禅院家。
“没下错。”孔时雨用手指点了点秋生手上的资料,“我也没想到禅院家居然会来找你治疗。”而且特别指定了要秋生上门治疗。
“上门治疗可是要加钱的。”秋生自然也看到了这上门治疗的特殊要求。
“加了,双倍呢。”孔时雨回答道。他也没想到禅院家出手这么阔绰。
“啧…双倍?难道说是禅院直毘人快死了?”秋生微微皱眉,语出惊人地发问道。
“……就是他找我下的单。”孔时雨听到秋生的话嘴角抽了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讨厌禅院家的人太多,与谢野秋生现在嘴起禅院家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真是一有机会就盼不得禅院家的人一点好。
“哦?”秋生听见孔时雨的回答状似遗憾道,“那真可惜呢……”
孔时雨:这家伙打自炸了禅院家大门以后对人家的讨厌真是一点也不装了。
面对孔时雨的沉默,秋生不在意地歪了歪脑袋,再次拿起资料道:“看起来这可个大单子啊。”
能让禅院直毘人来找他治疗的……不会是禅院家的什么长老吧。
秋生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资料,发现纸上对于病人的介绍除了禅院家和重伤以外什么也没透露。
“居然瞒的这么死……”秋生说着手指摩挲着资料纸的边缘。
“是啊,看起来得过去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孔时雨点了点头附和道。
秋生心思一动:“那要不喊上甚尔吧,估计他也想禅院家了。”
?
孔时雨闻言眼皮一跳。
谁?他说谁!禅院甚尔?他想禅院家?想什么东西,想人家去死吗?
而且这两个人再次同时出现在禅院家……一想到这画面,孔时雨怀疑禅院直毘人看到以后能直接晕过去。
孔时雨:你对你们俩在禅院家做出的事情真是心里没点数啊。
“还是不要了吧。”孔时雨缓声建议道,“我想禅院甚尔也没那么乐意过去。”
“我给钱啊。”某财大气粗的与谢野医生道。
孔时雨喉咙一哽,忍不住提醒道:“可是你和禅院甚尔一起过去不像是去治疗的,更像是去砸场子的。”
“什么砸场子,这叫让禅院家适当地提升安全防护系数。”秋生抬眸瞥了一眼孔时雨,合理怀疑道,“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禅院家想骗我过去的。”
话音落下,看着秋生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怎么变过的表情,孔时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秋生不是不是在说玩笑话。
如果是真的……
孔时雨点烟的手搁在椅背上颤了颤。
“算了……”沉默些许,秋生看出了孔时雨眼底的纠结和不确定,叹了口气回复道,“现在也不需要甚尔了,我一个人就能在禅院家保护我自己。”
反正自己现在术式顺转使用得贼溜,多个甚尔也不过是让禅院家的脸色更难看些罢了。没了他,自己还能省点钱呢。
秋生的话将孔时雨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能这样想就行。”并不知道秋生会术式顺转的孔时雨闻言将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看着秋生将手中的资料随意地往桌上一搁,孔时雨明白秋生这是已经完全看完了,于是放软语气叮嘱道:“明天下午你可千万别忘记过去治疗。”
“知道了。”秋生答应下来,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孔时雨,你这还有手榴弹吗?”
“什…什么?!”
*
第二天下午。
禅院家门口。
-好久不见,秋生又来禅院家啦。
-噢,这该死的熟悉的画面。
-这个大门好像颜色和之前不一样了。
-肯定是重修过了啊,之前的大门被秋生炸了。
眼神扫过弹幕,与谢野秋生提着自己的手提包,身穿着与上次来禅院家如出一辙的打扮,气定神闲地一步步走到了禅院家门口。
人刚站定还没出声,禅院家的大门就向里打开。
“您好,是与谢野医生吧,家主等您很久了,快请进。”来人一身简单深色的浴衣,说话间颔首低眉,并伸出一只手向秋生示意往里走。
这么懂礼貌?
秋生看着禅院家的来人的作态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迈进禅院家的大门,动作间手提包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这是秋生第二次来禅院家“做客”。排列有序的庭院和屋子,随处可见的侍女和仆人,一切都如秋生上一次来时一样。
秋生一边打量着现在的禅院家,一边慢慢悠悠地走着。
那给他开门的仆人在秋生的斜前方低头带着路,走一段距离就用余光回看一次身后,眼瞧着秋生越走越慢,急得不行。
“与谢野医生,麻烦您走得快一些。”那人停在原地,等秋生走近低声说道。
秋生瞥他一眼,随口道:“急什么,你们家长老这是要死了?”
“这…这可不能乱说,甚一长老就是受的伤重了些……唉,您还是快些和我过去吧。”那人并不了解秋生其实并不知道病人是谁的事实,被秋生的话一哽后便将“甚一长老”脱口而出。
秋生闻言挑眉:“好吧 ,我知道了。”
见那人言语间焦急非常,步子也再次走快。得到了确切答复的秋生这一次没再慢慢地落在后边走,而是应了下声后便相当善解人意地跟上那人的步子。
行进间秋生在心底里暗暗腹诽:他就这么随口一说,还真说对了,真就是长老?
看起来自己之前猜的不假,怪不得是禅院直毘人下的单。
秋生心中思量着这次的病人,面上还是不断地向前走着。
跟上那人急匆匆的步子对于这段时间锻炼良好的秋生来说并不困难,秋生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边走边看看弹幕。
-禅院甚一?好熟的名字。
-是甚尔的哥哥吧,那个特别一级咒术师。
-只有特别一级的实力,完全没有甚尔强唉。
原来那个叫甚一的病人是甚尔的哥哥?
所以这波是弟弟逃出了家门,哥哥却当上了长老?
秋生看到弹幕刷过的信息挑了挑眉,心里暗道可惜。
早知道救治的病人的身份是这样的,就算孔时雨极力劝阻,自己也要把甚尔带来的。
感觉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
秋生第一次走如此和平的禅院家的路。
仅仅十分钟左右,那人就将秋生带到了一个门窗紧闭的房屋前。
上前一步,那人朗声向里边报告道:“与谢野医生来了。”
话音落下,屋内立刻传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那人侧开身子,拉开大门向秋生示意。
“请。”
……
秋生越过那带路的仆人,走进屋内。只见屋内的两张病床上都躺着人,一张床边冷冷清清,一张床边挤满了人。远远瞧着,其中一张床上的那个人似乎连脑袋都没了半个。
嗯?
没了半个脑袋?
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秋生惊奇地绕过端着医疗纱布前来搭话的侍女,直直地向那个四周无人的病床走去。
走近了一瞧,秋生才发现这个人身上满是剧烈的撞击伤,双眼瞪大,已经没了生命体征。他的头盖骨沿着脑门上的一条线被整齐地切开。并没有被缝上的半个脑袋,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留了个缝隙敞开在那儿。
秋生在这段时间里早就看惯了咒术世界中各种乱七八糟的伤患和尸体。
于是他面不改色地站在病床旁打量了一会儿,便从手提包里快速地掏出一副消过毒的医用手套戴上,然后直接上手将那个人的脑袋扒拉了一下。
原本微拢的头盖骨被完全掀开,秋生的手套上立刻沾上了大片的血污,因为放置过久而没有了水分的头部里,组织和器官一览无余。
果然没有大脑。
秋生走近看到尸体头部的切口时就有些猜测,但此刻看着手下明摆着的空空荡荡的脑袋,秋生还是不禁瞳孔一缩,而在这时弹幕满屏刷过的“羂索”也被他余光一扫记在了心里。
虽然不知道羂索是什么,但能被弹幕如此整齐划一地说起的,放在这个情形里,应该就是导致这个人脑袋空空的罪魁祸首了。
秋生放下手上的脑袋,一边脱掉手上的一次性医用手套,一边又多看了两眼那人的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没有大脑的尸体,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看得到。
真稀奇。
“那是加茂家的。”禅院直毘人见秋生站在另一张病床上迟迟不过来,甚至还对着尸体动起了手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向他走了过去。
“他已经死了。”秋生回头看向禅院直毘人道。
“是的。”禅院直毘人弹了弹衣袍,眼神望向另一边的病床,“今天你要救的是那一位。”
“禅院甚一?”秋生跟着禅院直毘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穿戴整齐,包扎严实,面色苍白但仍有血色,虽然嘴唇有点紫,但怎么看都不太像是重伤。
“你知道了啊。”禅院直毘人撩了撩袖子,抬脚准备走回甚一的病床。
“他是禅院家的长老。”禅院直毘人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也是禅院甚尔的哥哥。”
“甚尔的哥哥?”秋生装作不知道地看向禅院直毘人。
“是的。”禅院直毘人走到禅院甚一的病床旁站定,“他现在的伤势被我们控制住了,但还是非常不良好。”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倒在地上,脖颈和腰腹处均有刺伤,而且伤口处都有毒素感染,差点就救不回来了……”禅院直毘人见秋生提着包跟了过来,对上了他的眼睛道,“我们是把他送去了东京咒术高专那里才保住了一条命。”
东京咒术高专?家入硝子那儿啊。
“那还找我来干什么……”
秋生走到禅院甚一面前,弯下身子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睛,看上去只是呼吸有些微弱的病人。
“他的毒素没有被排出去?”秋生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了什么,偏头看向禅院直毘人,语气肯定道。
“是。”禅院直毘人不惊讶秋生的立即反应,“东京那边只能说暂时控制,救不了。”
“有说是什么毒素吗?”秋生直起身子询问道。
“检验不出来,这毒素更像是一种秘术。”禅院直毘人回答道。
秘术?
秋生歪了歪头瞥了一眼还在讨论着那个加茂家尸体的弹幕,又看向禅院直毘人,慢慢地开口道:
“我能救。”
听到秋生的话,禅院直毘人和周围围着的仆人以及侍女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们需要先出去。”秋生提出要求。
“没问题。”禅院直毘人也明白秋生这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救治过程,于是便稍稍一想就果断同意了。
秋生见所有人都开始动作后便转身将手提包放在病床旁的矮柜上,又从里头拿出一副新的医用手套不紧不慢地戴上。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走路声,秋生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一个个端着东西走出的仆人和侍女开口道:“对了,你们记得把消毒的东西留下再走。”
“好…好的。”
……
等人都走光后,房门就被再次合了起来,没一会儿,隔音并没有那么好的屋子里就传来阵阵刺耳的突突声。
“家主大人……这…这真的没事吗?”站在外面的侍女听到屋里的动静担忧地抬眸,看向禅院直毘人。
“……与谢野会救好的。”禅院直毘人目不斜视,在庭院里找了个位置慢慢坐下。
“可是这……”这里头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像是在救人。
“他会救的。”禅院直毘人笃定地说着,身体倚靠在位子上提起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
屋内。
秋生把门合了起来稍微上手检查了一下禅院甚一的情况,就从包里取出一只麻醉打了进去。稍作等候便取出自己的可伸缩版电锯,开始了自己那熟悉的工作流程。
打开卡关,往人身上一划拉,然后迅速发动术式。
【请君勿死】
禅院甚一身上被电锯切割开的伤口瞬间愈合,泛紫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原本微弱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脸色也好了不少。
秋生低头进行再次地检查。
毒素消散,伤口消失,生命体征正常。
OK,搞定。
完成了治疗的秋生拿过端盘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消毒工具,将自己的电锯和针管里里外外消毒了一遍。
抹除工具上的血迹后,秋生把东西都收拾到包里,扭头将脏了的医疗手套从自己手上脱去,随意地扔在一边,直径向门口走去。
“治完了,进去吧。”
秋生的话音落下,在屋外低头罚站的仆人和侍女便身体一侧,禅院直毘人起身走出庭院在众人分开的空道中缓缓进入房间。
待家主入内,仆人和侍女才纷纷抬脚,鱼贯而入。
*
禅院直毘人走进屋内,眼神扫过房间里多出来的大片喷射的血迹,视线慢慢落到床上身着“血衣”的禅院甚一上,眉头一皱。
房间里有血就算了,怎么病人身上也有血?
“他活着。”秋生看出来了禅院直毘人眼底的疑惑,开口道,“已经完全治好了。”
禅院直毘人闻言点点头,走到病床边扫了一眼禅院甚一,看着禅院甚一似乎确实好了不少的面容,心头一松。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禅院直毘人问道。
“喂点水,大概半个小时吧。”秋生回答,“你们可以先给他换个衣服。”
“行。”禅院直毘人应声,扭头看向身后站成一排的仆人和侍女,“照他说得办。”
“是。”
*
半个小时刚过,禅院甚一就如秋生所料的那般醒了过来。
“我这是……”
“你昏迷了三天。”禅院直毘人见禅院甚一醒来便上前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禅院甚一在仆人的帮助下慢慢坐起,后背靠在枕头上。
等自己适应了周遭的环境,禅院甚一缓过神来,连忙询问道:“那个加茂家的家伙呢?”
“他死了,在走廊的拐角处发现的。”禅院直毘人指了指另一边的病床,“喏,尸体就在那儿。”
“……死了?!”禅院甚一惊讶后又长叹一口气。
还好还好,死了就好。
禅院直毘人将禅院甚一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开口道:“说起来……老夫派下属来找你时,发现你就躺在书房的地上。”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禅院直毘人等人并不在现场,书房里也没有仆人和侍女在里边轮值。
事后也只是知道禅院甚一满身是血地躺在书房的地上,气息微弱,几近将死。在书房外的走廊的拐角处横躺着一具加茂家的尸体,头颅被掀开,没有大脑,死状惨烈。
除了禅院甚一,可以说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是加茂家的那个什么长老。”禅院甚一愤愤道,“说是来禅院家和我协商一些有关咒术界的大事的,结果刚开始聊不久,就拿出一把刀向我刺了过来。”
“没检查?不会躲?”
“检查了,谁知道他怎么把刀带进来的。”禅院甚一瞟了一眼禅院直毘人,“而且他也是个一级咒术师……”
“所以你躲不开,和他打起来了?”禅院直毘人挑眉说道。
“……是。”禅院甚一羞愤极了。
“那那个加茂家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禅院甚一疑惑道,“他当时想杀我,难道还不允许我反击?”
禅院直毘人见禅院甚一似乎并不知道加茂家那人的情况,提醒道:“那尸体……没有大脑。”
“没有大脑?!”禅院甚一大愕,连忙抬头,语速飞快地补充着自己记忆里的画面,“当时他的刀刺来,我没躲开和他打了起来。没几个来回我就发现他的体术不如我,所以我把他的刀打落以后,又往上砸了几拳几脚,我倒地了,他虽然也应该没好到哪儿去,但也不至于啊……”
“我又没切开他的脑子。”
“他的头上是不是有缝合线?”秋生站在一旁一边听着禅院甚一的诉说,一边瞅着弹幕,看到弹幕里出现的新信息“头上有缝合线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的,他的头上确实有缝合线。”禅院甚一通过秋生的话回想确认。
“那你们是找不到凶手了。”秋生看向投来目光的禅院直毘人,“我也不清楚那凶手的具体情况,只知道那凶手叫‘羂索’,看样子没有大脑应该是他的术式之类的。”
秋生话音刚落,还没等禅院直毘人和禅院甚一二人反应,弹幕先一步开始哐哐哐地补充起来。
-秋生知道羂索!
-但他以为羂索是个人。
-其实千年以前羂索应该也算个人,但现在只就剩个大脑了。
-大脑是术式?大脑是人家本体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照这么说,羂索就是个大脑?还是个千年前的大脑?
那他到底算是个什么物种?
秋生看着弹幕暗暗心惊。禅院家的二人也消化完了秋生的话。
禅院直毘人开口道:“那确实没有办法了,不过这一次是加茂家的人先动手的,到时候尸体让他们自己认领去吧,禅院家不负责。”
“是。”禅院甚一点了点头,又看向秋生。
其实他刚刚就想问这人是谁,只是先回答了问题所以没有机会。
禅院甚一轻咳一声,吸引过来注意后,凝视着秋生道:“你是谁?”
“你的医生,与谢野秋生。”秋生淡淡回应道。
“与谢野秋生……你是那个给诅咒师治疗的【医生】。”听到秋生的名字,禅院甚一眼睛眯了眯。
“我很快就不是了。”秋生轻笑着否认。
?
什么意思?
禅院甚一和禅院直毘人同时向秋生投去探究的目光。
“给你治疗是我在那儿的最后一份工作。”秋生直视着禅院甚一道。
禅院直毘人闻言双眼一亮:“那与谢野你不妨来禅院家……”
“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拒绝过?”秋生直接打断,“而且我已经决定之后进入东京咒术高专了。”
“不可能!”
“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秋生看了眼不可置信的禅院直毘人,又瞥向坐在病床上刚刚说出“不可能”的禅院甚一,歪了歪头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你是诅咒师!”禅院甚一道。
“我只是救过诅咒师罢了。”秋生语气一滞,玩味地看向禅院甚一道,“我还救了你呢。”
“你!”
“怎么?你们咒术师真想把我往诅咒师那儿推?”秋生漫不经心地扫过二人,似问非问道,“那我之后还要接咒术师的治疗工作吗——”
“就像今天的治疗工作。”
秋生说完,谈话开始僵持。几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没过一会儿,禅院直毘人就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禅院直毘人瞪了一眼禅院甚一解释道,“甚一也只是太惊讶了罢了。”
作为家主,无论禅院直毘人再怎么不愿意,多方面思考下来都能让他得出一个结论:放弃一个高水平的治疗术式拥有者是一笔相当不划算的买卖,他一定会后悔。
于是禅院直毘人开口缓和气氛,并用眼神制止了禅院甚一的再次张嘴。
“希望如此。”秋生知道禅院直毘人做出了决断,状似理解地含笑点头。
“不过与谢野,东京那边已经有了一个【反转术式】,你应该来京都,京都这里也有咒术高专。”禅院直毘人看向秋生建议道。
“啊,这个。”秋生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给自己发过的信息,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扩大,“听说今年六月份的高专姐妹会,京都校被东京那边碾压了?好像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是完完全全的被吊打呢。”
这又是谁告诉他的?!
禅院直毘人喉咙一哽,对于秋生所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出了禅院直毘人眼底的神色变换,秋生好心道:“是五条悟说的。”
五条悟!原来是他!这个可恶的六眼小子。
等等,不对……
秋生认识五条悟?
禅院直毘人很快反应过来了秋生的言外之意:京都校太弱了,而且他认识五条悟,五条悟在东京咒术高专。
明白自己的提议已经毫无希望,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道:“那老夫也不劝你了,你就去东京吧。”
“当然。”秋生挑了挑眉,又道,“我想禅院家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对理由了吧?”
禅院家的反对?
禅院直毘人明白了秋生的意思:他不想咒术高层反对他加入高专。
总监部的组成人员基本上都是御三家的人。五条家因为五条悟不会反对,如果禅院家也不反对,那就御三家剩个加茂家反对了也没什么用。
这样一来秋生加入高专以后,不用接受到任何的看管和限制,就可以直接无比顺利地完成从诅咒师一方到咒术师一方的立场转变。
思及秋生那治疗术式拥有者的身份,禅院直毘人想,如果能用这件事来缓和禅院家和与谢野秋生之间的关系,那也不亏。
想清楚以后,禅院直毘人对上秋生的眼睛,沉声道:“如果不反对,那之前的事……”像是刺杀什么的。
这人真是不吃一点亏。
秋生了然地看向禅院直毘人,嘴唇轻启:“一笔勾销。”
禅院直毘人随即点了点头向秋生应允道:“那【禅院家】不会反对你加入高专。”
“那就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秋生嘴角牵起,目光闪烁,笑意盈盈。
他其实前不久才从五条悟那里了解来了咒术界的组织架构,之后秋生就开始琢磨起了如何更加顺利地加入高专。
毕竟五条悟说了他加入高专可能需要委屈一段时间。
秋生不愿意委屈,所以今天治疗能得到禅院家的承诺,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禅院甚一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狐狸有来有回地就又敲定了一件事,想说的话从上牙滚到了下牙,从喉咙滚到了舌尖,在嘴里蹦哒了个来回还是没能说出去。
算了,就这样吧。
禅院甚一看着秋生已经开始向禅院直毘人说起客套话,打着招呼就准备提包离开,无奈地想道。
*
另一边的加茂家。
三天前从禅院家逃出来的羂索用着不熟悉的身体,正向加茂家的另一位长老递上茶水。
“你是加茂正司的部下?”男人低沉厚重的声音从羂索头顶传来。
加茂正司是加茂家最年长的一位长老,羂索用着他的身体在加茂家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前不久羂索正想去禅院家扩大他的渗透范围,结果没想到错估了禅院甚一的战力,不幸失败,只能被迫用一起过去的加茂家的部下的身体脱身。
羂索伏着身子,感受着衣袍间贴身放置的匕首,眼神中寒光一闪,缓缓开口:“我现在是大人您的部下。”
“是嘛……”
“是的大人,我只衷心于您。”
“哈哈,好…好啊……呃!”
男人话音一顿,身上溅出大片鲜血,高昂着的脑袋瞬间低落。
羂索往自己的衣袍上随意地擦了几把男人的鲜血,掀开脑袋上缝合线上的头盖骨,露出了长着嘴巴的畸形大脑。
……
过了一会儿,原本面上惊恐的加茂家长老恢复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提声向外喊道:“来人——”
“加茂正司的部下刺杀加茂家的其他长老,给我拖出去。”
“是。”
大门一开一关间,男人的稀碎刘海下隐约可见一条长长的缝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