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想找个人, 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监控,没法上网发寻人启事,户籍登记也不联网, 全靠一个一个打听。
两个公安本来想叫夫妻俩其中一个坐自己车走,方便路上了解情况。见林乔还开了辆吉普过来,商量了下, 干脆让林守义坐摩托,换了个公安上吉普,两边一起问。
面对公安, 孙秀芝就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很快在对方的引导下回忆起了不少东西。
林伟离开的确切时间, 走的时候的样貌、穿着, 林伟的人际关系, 还有平时最常去的地方……
说实话信息很杂,但能去找的, 她和林守义其实早都去找过一遍了。
剩下没去找的, 无非是山里、河边,还有水库这些他们想都不敢往上面想的地方。
见孙秀芝实在形容不好样貌, 车停在林家之后,公安干脆要了张林伟最近的照片, 拿着在村里询问。
说实话进展很慢, 因为时间隔了好几天,很多人也说不好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林伟,是他走之前还是走之后。
时间到了下午, 其中一个公安才从个放羊的老汉那问到, 林伟似乎是朝镇里的方向去了, “脸色不好看地嘞, 以前见到我老远就喊爷爷,这次连看都没看着,脸上还有伤。”
见来问的是两个公安,老汉也担心起来,“咋了人还没找着?不会是受了屈,一时没想开吧?”
“你个老不死的,你才没想开!”孙秀芝差点一口唾沫吐他脸上。
老汉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好听,但他也是真关心,“这都好几天了,再生气,娃子也该回来了啊。”
是啊,这都四天了,再生气林伟也该回来了……
孙秀芝不死心,又去问林乔,眼神已经从期盼变成恳求了,“大伟真不是去找你了吗?”
“我真没给过他地址,我妈也没有。”林乔心里其实同样很担心。
孙秀芝眼里最后那点光亮也灰败下去,倒是两个公安经历过的事多了,并没有受她情绪影响,“这么多天不回来,也未必就是出事了,你不说是因为他处对象吵起来的吗?再去问问女方知不知道。”
“对,还有老郭家燕子。”孙秀芝立即又被注入了口仙气,带着人就往郭家赶。
见是她,郭燕她妈又要关门,怕她不走,连门后的门栓都拎起来了,“你还有脸来我家?你给我滚!”
孙秀芝心里急,哪防备这些,肩膀立时挨了一下。
郭燕她妈还要再打,被后面两个公安上前拦了,“同志你好,我们是镇派出所的,过来调查点情况。”
见是派出所的,郭燕她妈这才把门栓放下,只是脸依旧冷着,“我们家啥都不知道,你们去问别人吧。”
“人就是跟你闺女处对象走的……”孙秀芝捂着被打到的肩膀,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公安抬手止住了。
也就在这时,郭家屋里走出个年轻姑娘,高个儿,大眼,皮肤被晒得微微泛出小麦色,应该是刚刚还在忙活,裤腿还挽着,一边走一边往下放,“有什么就问吧,我不就是和人处了个对象,又没犯法。”
爽快、干脆、不自怨自艾,只这一打照面,林乔立即对她生出了好感。
见郭燕这么说,两个公安立马上前,“你最后一次见到林伟是什么时候?”
“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时候。”郭燕抬手指指孙秀芝。
孙秀芝那面皮当时就是一僵,两个公安看她一眼,又问郭燕:“他走之后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没有,我妈在家看着呢,也不可能让他进来。”
两个公安连问几遍,郭燕都是同样的回答,显然自苞米地两个人分开后,就的确没有再见过。
孙秀芝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渐渐站不稳,终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林乔本来没想管,见林守义愣是站那没动,只能上前去扶人,林守义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接了过去。
郭燕就看了林乔一眼,对那两个公安说:“林伟肯定不会想不开,他没那么心窄。不过他到底跑哪儿去了我也不知道,上回乔乔被他爸妈卖了,他就跟我说过他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林乔没想到林伟还说过这话,“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说他没用,什么事都做不了主,他都说了他不需要工作,他爸妈也不听。还说家里要是没他就好了,没他也不用卖乔乔,乔乔是这么个情况下走的,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这些林伟却没和林乔提过,甚至没去找过刘玉兰,试图从刘玉兰那里打听林乔的消息。
郭燕最后对两个公安道:“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要是需要我帮着找人,我也没问题。”
这话一出,她妈显然有些不赞同,但看看她坚定的神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事情到这里,接下来就得到镇上去查了。而镇上人那么多,时间又过去了四天,只会比村里更加难查。
众人又忙活了小半天,眼看着天渐渐黑透,今天估计是再找不出线索了,林乔把刘玉兰送回了家。
夏日夜晚的小村子格外安静,一片蝉鸣蛙叫声中,很多人家都已经熄了灯,只有杨家那一处还给刘玉兰留着。
敞开的院门里,林乔白天才见过一面的汉子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边拍边走着,大概不是特别熟练,还透出些手忙脚乱。
听到汽车引擎声,他立马快步出了院子,刘玉兰也有些迫不及待地去开车门。
林乔见她开了两下没打开,帮她勾了一把,刘玉兰一下车,汉子怀里的小女孩立即扁了嘴,伸出手要她抱。
“妈妈抱,妈妈抱。”刘玉兰接过来在怀里拍哄着,小女孩很快安静下来,抱着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怀里,她又低声问丈夫:“老大跟老二呢。”
“早睡了,就三丫闹觉,一直嚷着要妈妈。”
刘玉兰一听,显见是心疼了,唇贴在了孩子脸颊上,“妈妈在,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林乔在车里看着,突然很能理解原身为什么不愿意见刘玉兰。
有时候没有对比,还不觉得自己可怜。发现自己本该拥有的幸福,别人正在享受着,才是真难受。
她没有急着说话,等那边夫妻俩说完,才下车,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那我们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这么晚了,就在家将就一宿吧。”汉子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开了口。
刘玉兰也望向林乔,林乔却婉言拒绝了,“我来的时候就在镇旅店订了房间,钱都交了,也不可能给我退。”
其实她和小方是在路上留的宿,距离松树镇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一到镇上就直接来了沙河村。
但既然以前没什么交集,以后也注定不会有太多交集,就别掺和进彼此的生活中了,各自安好吧。
也不知道刘玉兰是几点起的,第二天早上林乔来到沙河村,她已经在村口等了。
母女俩一起来到林家,正碰上村里卫生所唯一的赤脚医生马大夫背着要箱从里面出来,显然孙秀芝病了,刚刚才打过针。
马大夫边走还边嘱咐林守义:“注意点,尽量别再让她受刺激。你家这才三个月,都两个人打强心针了。”
林守义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倒是炕上的孙秀芝听到林乔来了,挣扎着就要起身,起不来,也艰难地把手伸向她,“乔丫头,我求求你!你就帮我找找你大伟哥吧!季家有能耐,肯定能找到他是不是?”
原主记忆里,还从来没建她这么低声下气,流着眼泪求过人。
林守义显然也没见过,何况马大夫这还没走呢,脸上一阵发烫,立即吼了她一句:“你这是干嘛?”
孙秀芝不理,只用力扒着炕沿流眼泪,“之前都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拿我出气都行,只求你帮我找找大伟!我可就他这一个儿子了,要是他、他也……还叫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活!”
她是没过一个孩子,白发人送过黑发人的,林伟这一下落不明,彻底将她击崩溃了。
反倒是林守义,虽然也一直脸色不怎么好,但相比她这个当妈的,显得太过冷静,甚至有些冷情了。
林乔想了想,在距离炕边一米的地方停下,“我大伟哥手里有没有钱,你知道吗?”
孙秀芝显然被问得一愣,“应、应该有吧,他一直挺会过的。”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他手里有钱,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躲起来了,或者是回了你老家?”
孙秀芝不是本地人,老家距这里远隔千里,原身记忆里,她是带着几个孩子回去过的。孙秀芝闻言眼睛一亮,却很快又暗淡下去,摇摇头,“我就带他回去过一次,那时候他才十三。”
“那也发封电报去问问吧,好歹是一条线索,我再去镇上和县里找找。”
孙秀芝连连点头,又提起之前的话,“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季家那么有能耐,就算公安不行,他们也一定能找到人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从林家出来的时候,刘玉兰低声叹了句。
孙秀芝对孩子,倒比林守义多几分真心。为了让林乔帮她找人,连道歉求人的话都能说出来。
但到底有些想当然了,以为几句道歉就能让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而且林伟要是找了回来,她会不会立马变回以前那样,也不好说。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很多人都会说,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正能改的又有几个?
林乔什么都没多说,先去镇上把电报发了,接着和昨天那两名公安碰头,“能不能去镇上和县里的客运站找找?”
昨晚临睡前,她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沙河村只有一个小学,还只能教到三年级,林伟四年级以后都是在镇上读的,认识他的人其实也不算少。要是他这么多天一直都在镇上,要吃要住,总会留下点痕迹,哪至于到现在还音讯全无?
那有没有可能,他是和跟郭燕说的一样,真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而老家这边的铁路是这两年才开始修的,还没正式通车,出门主要是坐客车。
公安也记得这事,但他们今天还要去河边和水库打听最近有没有人出事,只能分出一个人和林乔去客运站。
“你家报案太晚了,去了也很难找,每天坐车的人那么多,售票员也不一定记得住。”路上公安和林乔说。
林乔其实也知道,这年代售票又不是实名制,给钱就能上,但总不能连试都不试一下吧。
连问几趟车,全都一无所获,眼见太阳逐渐升高,几人热得全是汗,那名公安制服衬衫的后背甚至都透了,林乔正准备去买几根冰棍,脚步突然一顿,“路边新开的报刊亭问了吗?”
公安和刘玉兰全都一愣。
考虑到人得吃饭,镇上的饭店和商店昨天下午他们就问过了,都说没见过林伟,但报刊亭真还没人想到。
这是改革开放以后新设的,卖些报纸,也可以打电话。以前报纸都是单位跟邮局订的,不卖给个人。
车站旁边这个因为位置特殊,也代卖一些面包、饼干之类的吃食,旁边还有人架了个小火炉卖茶叶蛋。只是他们昨天路过的时候比较晚,无论报刊亭还是茶叶蛋,都已经收摊了。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全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拿出照片一打听,这回总算有人说见过了。
“这个小伙子我有印象,之前在我这买过茶叶蛋。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差点噎着,吃着吃着还哭了,。”
卖茶叶蛋的女人说着想起什么,又指了旁边的报刊亭,“他好像还去那边买了信纸,说是要写啥。”
几人又忙去报刊亭那边问,从负责报刊亭的人手里接到一封还没有寄出去的信。
信上的字迹很熟悉,还落了两处湿痕,将钢笔字晕得有些模糊,显然写信的人是真哭了。但大概是不舍得花钱重新写,湿痕被抹了下,信纸却并没有换,上面还看得到涂涂改改的痕迹。
“爸,妈,我去城里找工作了,你们不用担心。”
开头就是这样一句,孙秀芝拿到信的手抖了抖,才以自己有限那点文化磕磕巴巴继续往下看。
作为唯一的线索,信公安当时就拆开了,看完才送回沙河村给林家夫妻。林乔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内容,心情难免复杂。
林伟这辈子最难以承受的,大概就是父母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所以不顾他的意愿和他跟林乔的感情,坚持把林乔卖了。
为了他好,所以觉得郭燕处处配不上他,二话不说就扇了郭燕两巴掌,言语极尽羞辱。
小时候也是,男孩子调皮打个架很正常,孙秀芝却找上门,把和他打架的孩子给揍了,从此再没人敢和他玩……
好像自从林守义和孙秀芝没了小儿子,他这根独苗苗就被紧紧攥在了手里,一天比一天窒息。
“说到底还是我不行,我要是自己能找到工作,能挣钱,家里就不用卖乔乔了。我要是自己有能力顶门立户,也不用都新时代了,自由恋爱还要偷偷摸摸,生怕父母反对……”
林伟信上并没有指责,可每一句,好像都是无声的指责。
“现在改革开放了,已经有人开始做生意了,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力气,肯定饿不死。等我安顿好了,会想办法给家里写信的,不混出个人样儿来,我就不回来了……”
“他个死孩子,没有户口他就是黑户,哪那么好找工作?”孙秀芝看着看着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守义脸色也不大好,嘴上不说,眼睛却看向了林乔。
那个好歹还知道求人,这个好面子,哪怕想让她帮忙,还得她主动开口。
林乔只作没看见,她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这年代信息不发达,跑个逃犯都多少年抓不到,何况是普通人。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大伟哥走的时候,跟报刊亭说要是三天之内没人来找他,就把信投进邮筒,邮票他都贴好了。昨天那人家里有点事,请假没来,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而这三天,他父母忙着跟刘玉兰要她的地址,根本没去找他,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
林乔没再停留,“既然人有消息了,我就回去了。”不等屋内几人反应,径直离开。
出了院,被夏日里明媚的阳光一晒,刚在屋子里那种沉闷和压抑才逐渐驱散。
林乔吐出一口气,想一想,又去了隔壁郭燕家,把林伟的消息和那封信跟郭燕说了。
郭燕听了沉默半晌,也看不出是难过、担心还是不舍,好一会儿才抬头眨眨眼睛,“还行,总算像个爷们儿。”
林伟要是不离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有走了,才有一丝别的可能。
见林乔望着自己,她冷哼一声,“你以为他要是真窝囊,我能看上他?当时要不是他替我挡了下,还死死拉着他妈,我、我早就……”
“你早就打回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几个月没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郭燕这个人性子刚,又能干,干起农活来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和原身正好是相反的类型。
林乔都走了三个月了,也不怕别人看出来,大大方方一挑眉,“不变等着被卖啊?倒是你和大伟哥,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还什么都叫你看出来?”郭燕横她一眼,见她现在不像以前只知道沉默,倒是看她更顺眼了,“以前我就说你太老实,就应该跟他们干,你又不欠他们的,凭什么拿着你爸的补贴还欺负你?”
林乔倒不是不想,只是她穿来的时机不巧,已经被逼得没了别的选择。
不过以郭燕的烈性,哪怕一点上风都占不到,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不愿意受这个气。
“这回大伟都走了,我看他们怎么办。”郭燕还是忍不住又说起了这事。
一直攥在手里的独苗苗突然飞了,不知身在何方,只要一天不回来,那夫妻俩就一天悬着心惶惶不安。
郭燕冷嗤完,又有些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问:“乔乔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外面工作真好找吗?”
说到底还是担心,林乔也就没瞒她,“没有户口,正式工作肯定找不到。不过跟在村里种地比,出同样的力气,肯定比在村里挣的多,而且现在开始有私人办厂了,以后说不定可以进厂当工人。”
“也就是去外面,机会怎么都比在村里多?”
郭燕这话让林乔多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也想出去,最好还是再等等,现在不一定安全。”
“你以为我跟你哥一样傻,跑出去做黑户啊?要看我也是先在附近看看。”
郭燕这话让林乔没有再问,倒是她又问了林乔一句:“你在燕都怎么样?上次你走,我都没能送送你。”
“我挺好的,找了个工作,在部队子弟学校当老师。”
“还好你赶紧结婚了,不然那两口子还不知道要打多少主意。我也是眼光不好,咋就看上了你哥?”
从郭家出来,时间已近正午,林乔和小方商量了下,决定不在这边多待了,吃过午饭就启程回燕都。
说起来不论林家还是刘玉兰家,都没有林乔的容身之处,倒是那个才住了两个多月的小二层给了她点归属感。甚至都没等进门,只远远在夜色中看到那熟悉的轮廓,她神经都为之一松。
季铎显然还没有睡,很快二楼的灯光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回来了。”
“回来了。”林乔应了声,再次跟小方道谢,提着东西下了车。
季铎帮她接过来,也没多问,直接让小方回去休息了。
等拿着东西上了二楼,林乔已经换了衣服,话都没和他说上一句就倒在了床上。
季铎就收拾了书桌上的东西,很快熄了灯。
第二天林乔睡醒的时候,身侧半边床空着,男人已经去军营了,楼下厨房还给她留了饭。
林乔吃过,拿上票先去澡堂子洗了个澡,回来就把路上这几天穿的衣服全丢进了洗衣机。
这也还好是自己开车去的,路上有地方换衣服,不然大夏天出一趟远门,回来身上都该馊了。
中午季铎回来,顺便把饭也买了回来。
这样就不用顶着大太阳出去吃了,林乔接过饭盒放到餐桌上,正要去拿碗筷,就听男人没头没尾来了句:“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林乔伸向筷笼的手顿了下,想想自己也没干什么啊,“你是问我这次回去的事吧?”
季铎不置可否。
林乔就坐下来,边吃边把这次回去找人的经过和结果跟他说了说,“我已经叫我妈帮我留意着了,要是我堂哥有信回来,她应该会和我说。”
听说林伟是因为处对象被家里气走的,季铎蹙了下眉,显然不太赞同,却也没说什么。
林乔也知道要换做是他,肯定不会处理得这么不成熟,更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每个人的性格和成长环境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自然不同。
林乔刚要把碗刷了,就被季铎接过去几下刷完。
“我有事和你说。”
男人端起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搪瓷缸子,示意她跟自己去楼上,到了二楼卧室,又示意她在书桌对面落座。
这态度还挺郑重的,林乔已经开始琢磨自己不在这两天能出什么事了,就见男人一脸严肃将搪瓷缸子放下,“林乔同志,我觉得关于夫妻之间的信任问题,我有必要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