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连虽然没有什么公关知识储备，但即使只是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产品被人这样报道，他也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当山立武坤将二十几分明显有些夸大其词的报纸摆放在李莫连面前时，李莫连哑然了。
“不好意思，我昨天，昨天……”
李莫连狠狠抓了两把头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自己究竟是怎么跟各路记者说的了。
他本意肯定不是如此，但昨天事出突然，他情绪一直很激动，再加上一直负责全局指挥，处理了那么多事情后，他真的完全记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跟那些记者说的了。
自己的原话究竟是什么，究竟有没有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说过报道里那些用词严厉的话，他完全已经想不起来了。
所以，李莫连抓掉了好几大把头发后，干脆放弃了回忆：
“昨天事发突然，我也忙得晕头转向，如果真有些表述不到位的，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对，对不住了。”
李莫连向来为人干脆，虽然不能确定那些话究竟是不是自己说的，但那些报道的确是白纸黑字的发表在各地的报纸上，的确对日立来说，算是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所以李莫连没有再纠结，而是痛快的给山本武坤鞠了个躬，真心实意的道了个歉。
“您的歉意我接受了，但做为日立代表，对于如此中伤我方品牌的行为，我有必要要求贵方给我们一个交代。”
让李莫连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退让和真心诚意的歉意并没有换来日立方面的理解，山立武坤的态度反而更加强硬了几分，直接要求李莫连要给一个交待。
“我都道歉了还能有什么交待？”
“行吧，这事算我老李理亏，这次坍塌事故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们日立方面的严重问题引起的，我尽量少追究，或者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好了。”
李莫连虽然不甘心，但在他看来，那些报道的确有不实之嫌，既然自己这方做的不算妥当，他也只能退一步，无奈的表示会从轻，甚至不追究日立方面的责任。
李莫连一直是个痛快人，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可一旁正在做翻译的叶士钊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莫连这番退让，恐怕注意只能被人当成驴肝肺了。
果然，山立武坤听了叶士钊如实的翻译，只是再次认真的鞠了一躬：
“李先生，您恐怕误会了。”
“我是说，我需要追究贵方，也就是大云煤矿对我们日立的品牌中伤的责任。”
“这和你们所要求的，要我们在此次坍塌中日立方面承担的责任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坍塌的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之中，如果其中有属于我们日立方面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脱，但同样的，这次大云煤矿对我们日立品牌方面的中伤，我们会另外追究。”
“日立是一个大品牌，在全球享有极高的声誉，品牌价值超过百亿，任何一点对品牌的中伤，我们都会聘请专门的评估专家进行评估，这其中的价值损伤，是需要大云煤矿用真金白银给予赔偿的。”
山立武坤用认真的看着李莫连说道。
“让我赔钱？”
“就你那个破牌子还值一百亿？”
“放屁！”
“你这么能讹，怎么不去抢银行？”
李莫连再次跳脚了，但这一次，却是有几分心虚。
这些外国人天天谈什么品牌价值，他就算没认真研究过，但还是略知一二的。
这些所谓的品牌价值虽然他不懂，但人家真要算出来这么多钱，他还根本没办法跟人讲理去。
“李先生，请注意您的用词，否则我有追究你个人中伤我方品牌的权利。”
做为日立的高级客户经理，山立武坤自然是精通谈判技巧的，当然能看出此时李莫连看似强势行为背后的心虚。
所以，面对李莫连的跳脚，山立武夫反而更进一步的展示自己的强势。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李莫连烦燥的抓了把头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跟山立武夫谈下去。
“山立先生，其实对于这些报道，我个人其实略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恳请山立先生解答一二？”
就在李莫连烦燥的抓着头发，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叶士钊开口了。
原本，在这样的谈判会议上，做为翻译叶士钊是没有发言权的。
但此时谈判陷入困境，叶士钊之前的表现又一直得到李莫连的信任，所以此时叶士钊以个人名义向山立武坤请教，便没有人阻挠。
山立武坤做为一个谈判高手，自然知道要把控谈判节奏的技巧，此时他已经把李莫连逼到绝境了，自然要给李莫连一个缓冲的时间，这样才有利于李莫连有时间思考退让的问题。
所以，此时叶士钊开口，同样正好符合他给李莫连缓冲时间的需求，所以便挂起一脸的亲切与谦卑，冲着叶士钊点了点头：
“您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
得到了山立武坤的许可，叶士钊微微一笑：
“我看这些报纸，从各省日报，到县级报刊都有。”
“而山立先生今天才从日本赶来，不知道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我龙国全国各地这么多种报纸的？”
要知道，现在可是1978年，是没有互联网这样的东西的。
也就是说，各省各地的报纸都只在当地发售，在那个跨省信件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寄到的年代里，半天时间收集二十多个省市及地方的报纸？
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
一时间，山立武坤不禁哑然了。
他此时能拿出这么多报纸自然是因为他是有备而来的。
甚至，这些报纸上的内容还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来大云之前把诸多细节都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核查过，却完全没有想到，怎么向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份报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