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珺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屋子里了,她躺在床上,昨夜之事如做梦一般。
沈珺缓缓撑起身体,动作中带着几分僵硬,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为这清冷的早晨添上了一抹温柔。她轻轻抬手想要揉按后颈,指尖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手臂上缠绕的层层纱布,那粗糙的触感瞬间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
沈珺抬手,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视线看向房门的方向:“桑葚,桑葚!”
听到沈珺的呼喊,房门被轻轻推开,桑葚急匆匆地步入,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脸上写满了担忧,快步走到床边,将药碗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目光温柔地落在沈珺身上,轻声细语道:
“大娘子,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来,先喝了这碗药,对您的伤势有好处。”说着,她轻轻扶起沈珺,动作细致入微,生怕弄疼了她。
沈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轻声问道:“桑葚,我我是怎么回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与不解。
桑葚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启朱唇,声音更加柔和了几分:“大娘子,是宁安公主府的马车亲自送您回来的,说是昨日散学后,公主殿下邀您入宫叙谈,聊得投机,一时忘了时辰。”
“公主还特意吩咐,让您今日务必好生休养,待身体无恙,再行入宫复命。奴婢见您回来时脸色苍白,着实吓了一跳,好在公主府随行的医官已为您包扎妥当。”言罢,她轻轻掖了掖被角,生怕一丝寒风侵扰了沈珺的静养。
沈珺的眉头轻轻蹙起,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她转头望向桑葚,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朱氏、老夫人怎么说?府中可有异样?”
桑葚闻言,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似在斟酌言辞,最终低声道:“大娘子,朱氏夫人起初似是不悦,但得知是公主府的安排后,便未多言。老夫人倒是关切了几句,还派人送了上好的药材来。只是,府中上下都在议论纷纷,说是您深夜被公主府马车送回,定是……定是攀上了公主的高枝。”
言毕,她悄悄观察着沈珺的神色,只见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却并无不悦,仿佛正在内心盘算着什么,房间内一时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沈珺的眼眸微眯,透出一丝锐利,她轻启朱唇,声音虽轻,却如同寒冰下细流,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沈茵可有异样?”
话落,房间内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桑葚闻言,心头一紧,她回想起二小姐沈茵那日微妙的表情变化,低声答道:“大娘子,二小姐今日晨起时,面上虽无异色,但奴婢隐约觉得,她望向您的院落时,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不甘又夹杂着几分探究。”
言毕,桑葚不自觉地放慢了语速。沈珺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察的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珺接过桑葚递来的蜜饯,轻轻含入口中,以缓解药汤留下的苦涩。随后,她缓缓将已空的药碗递回给桑葚,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桑葚微凉的手背。她的眸子轻轻皱起,却听一道声音传来:
“桑葚,你怎的不多添些衣裳?手这么凉。”说着,她轻轻拉过桑葚的手,用自己温暖的手心包裹住那微凉的手指。
桑葚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暖意与无奈:“没事的,大娘子,许是雪大了些,外面寒气重,等会儿奴婢就去吩咐厨房多加些炭火,让这屋子暖和起来。”言罢,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感受到沈珺掌心的温度更加坚定地包裹着自己。沈珺的目光柔和而坚定,仿佛能洞察人心,她轻轻拉着桑葚,长叹一声:
沈珺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轻声吩咐道:“桑葚,你晚些时候,亲自准备些换洗的衣裳,带上银两,再备上一份谢礼,悄悄送至白芷医馆。记得,务必低调行事,别让府中其他人知晓了去。”言罢,她轻轻拍了拍桑葚的手背。
桑葚听闻此言,眼中怒火骤起,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以此来压制内心的愤慨。抬头望向沈珺,只见大娘子面容沉静,便泄了气一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低声应承:“大娘子放心,奴婢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帖,只是,那二娘子……她怎敢如此大胆!”言罢,她的语气中已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沈珺轻抚着桑葚的手背,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与决绝,她压低声音,语速缓慢而清晰:“桑葚,你此行务必谨慎。去白芷医馆的路上,多绕几圈,莫让人轻易跟踪。到了医馆,多加留意周围动静,尤其提防沈茵与朱氏那边的眼线。”
“不过,好在我昨日特意避开了常用马车,改乘了不起眼的车辆,即便沈茵心生疑窦,也断难猜到我将白芷留在医馆。”
桑葚郑重点头,沉思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就见她缓缓开口:
“还有一件事,大娘子,今日一早,老爷便派人过来,让您用过午膳后去书房一趟。”言毕,桑葚轻轻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
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还会想得起自己,不过有了宁安公主一事,倒是不那么意外了。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既然如此,准备准备,我们午后便去书房。”
“更衣吧!”
闻言,桑葚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从精致的雕花木柜中取出柔软的锦缎衣物,那衣裳上绣着淡雅的兰花,仿佛能嗅到一缕清幽的花香。接着,桑葚拿起衣物,先是那件绣着兰花的外衫,轻轻绕过沈珺的肩头,再细致地系上精致的盘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温婉而熟练。
沈珺的长发如瀑,桑葚又拿起玉梳,轻柔地梳理着,发丝间偶尔滑落一两颗细碎的发饰,发出清脆的声响。镜中的沈珺,面容温婉,眼神中却冷冽至极。
沈珺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待会儿让白羽过来见我。”
桑葚闻言,即刻收敛了所有情绪,恭敬地福了一福,轻声道:“是,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