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鸡精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过去咗的事情,就无谓多讲了。”
“无谓多讲?”九纹龙睁着双眼,笑容灿烂的对鸡精说道。“我打生打死,拿出条命出来搏。你鸡精哥冷手捡个热煎堆不得止,仲要反将我一军!现在居然还让我唔要多讲!”
“阿龙,你想点样,不如说出来!这种陈年故事不用再提!”老爷看到九纹龙越说越深,果断出声喝道。
现在鸡精就是老爷的护身符,鸡精如果真的摊开手不管了。那么自己条命就完全没有保障。肥康估计会第一时间爆了自己的脑袋。
“大佬,几年前属于我的,现在我当然连本带利拿返来,仁义社现在够资格话事的,除了你和鸡精哥,算我一个,只有我们三个,不如现在选出个新坐馆喽,你平平安安退下去,何尝不是福气。”
老爷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阿龙,你不会杀我,我知道,因为我是你拜门大佬,大佬就算做错事,也会有社团处理,你拜在我门下,就冇资格杀我。除非你不想在要仁义社这块招牌。”
“我不习惯被人用枪指,想让我选?好呀,你最好当心你搞选举,甘地半路杀进来。”
“大佬,不用担心,外面算上鸡精哥同我的人,五百人,就算是甘地手下全部压过来,都未必能冲进来。”
“更何况,现在出面一定有条子替我们守门。只要选出新坐馆,仁义社还有一口气能撑住,如果选不出,今晚就是仁义社最后一夜。”九纹龙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硬的脸颊,说出了外面的形势。
“我话我不想被人指。”老爷盯着九纹龙的眼睛,重复了一句之前的话。
九纹龙点点头:“我知,阿康,移开枪,哇,大佬,我真是感动,你居然这么信任阿康,居然把短狗都
给他,他是我小弟,感动的我都想流眼水。”
肥康听话的把枪口从老爷的后脑挪开,但是却没有垂下,而是慢慢走到了一侧,仍然用枪指着后者。
“哼!你以为阿康是你的人?其实他老早就是我的人来着,不然我点会让他这两日跟着我。”
“讲起上来,阿龙,把苏菲绑走,你真是够狠。对了,阿康的细妹文慧,也是你抓走的吧?”老爷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坐到了茶几另一侧的沙发上,和九纹龙对视说道。
九纹龙的表情错愕了一下,侧头望向肥康。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老爷已经兴奋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阿康你这个个蠢狗,还肯定是你抓了我老婆。”
“从你看他这一眼我就知,不是你,阿康,是不是觉得太惨呀!现在是不是应该开枪打死我们两个,去朝甘地换回你那个几年前就该死的道友婆!”
九纹龙的眼神迅速冰冷,望向肥康,慢慢说出的话如同寒冰:“那件事,你也有份?”
“我个妹落入甘地手里,我就当她死了。”肥康举着枪,眼睛望向九纹龙:“大佬,我被人陷害,但是我不后悔。”
“边个话女人落入我甘地手里,就会死?是不是这个女人?我特意送上门来还给你们。”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
包厢里的人迅速沉默,甘地是点解毫无声息的走进美都夜总会大门?
……
“甘地哥,现在大都会夜总会门口聚集了五百多仁义社小弟,忠信义的人站在街这边,如果晒马,反黑组一定拉人。”
“远处那辆黑色轿车,我在警署见过,里面应该是那位张警司。”阿聪双手扶着方向盘,将积架停在距离大都会夜总会五十米外,望着前方道路两侧,分成三个势力的一众古惑仔出声说道。
甘地沉
思片刻,随即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国沾的私人电话号码:“张sir,今晚仲是你值夜?”
“在我的环头,我不值夜才奇怪。”
“忠信义大几百人守在大都会夜总会门口,甘地,今晚准备上演江湖大决斗?替仁义社这个字头的历史划上句号咩?”奇怪的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张国沾这个环头主管的声音倒是很轻松。
“冇,只是奇怪,如果两班人一会打起来,反黑组最多十几个人,够不够用。”甘地同样语气放轻松,对张国沾说道。
外面的三班人泾渭分明,骆天虹带头后面跟着一队忠信义的马仔,站在大都会夜总会的街对面。他和阿污站在最前方,骆天虹双手环胸,表情桀骜不驯。
身后的阿污则是一脸不屑,下巴朝着对面的大都会夜总会微微扬起。
对面的文东带人紧紧堵住大都会夜总会的入口,表情严肃。
而匆匆赶来的长发,则正不停的对着九纹龙的三百多人说着什么。
“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所有军装过来陪你们玩哩?”张国沾从远处的黑色轿车上下来,手里听着电话,眼睛四下寻找着甘地的身影。
甘地望着远处张国沾焦急寻找自己的模样,笑着说道:“张sir,我想要进大都会夜总会,如果我今晚进不去,一定会开战,差佬都拦不住。”
“两日不见,你够胆同我说这种话?”张国沾有些意外,他笑笑:“我现在站在这里,睇清楚你点样开战,就算忠信义的人呢敢动一步,我就叫人开枪,大不了调去沙头角捡牛屎。”
甘地也拉开车门下车,这条广东道上,两侧站满了江湖人。
可是长街当中,车水马龙,两边只有甘地同张国沾的身影,手提电话相对而立。
看到甘地下车,长发走到文东的
对面,出声说道:“里面是仁义社的家事。外面,是仁义社的对头,如果对面人过来,我滴是不是站在一起。”
文东从长发的脸上移到街对面忠信义众人身上:“无论龙哥做错咩事,都是仁义社的家事,如果忠信义那帮扑街过来,我们就先公后私。”
“多谢。”长发朝文东笑笑,没有再说其他,转身回了自己的队伍中。
张国沾锃亮的黑色皮鞋,一下下踩着长街的地面,朝着甘地走来。
与此同时,远处的一辆黑车上,跛和华弟以及华弟两个从九龙城刚刚返来的两个小弟则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似乎唯恐被张国沾见到。
“今晚的事,无论里面走出边个,都不够格再同你打下去,一定是谈和,何苦要继续逼下去?”张国沾站到甘地的对面,双眼明亮的望着后者的脸说道。
“如果我不进去,今晚走出来的一定是九纹龙,你够不够胆给他机会?”
“我不敢!”
“因为我不知他在想咩鬼,更不知道他背后还有谁!所以我更喜欢不会有变化的结局。”甘地微笑回望张国沾:“张sir,只要我进去,外面的人不会打起来。”
“可是我不进去,就算你调来军装把这批人抓走,明天还会有新的人马过来,不如省省力气,里面的人死掉边个,对警方来说都是死得其所,以你的经验,自然知道,两个字头到了今天这一步,就好似两条斗狗进了斗狗场,不咬死对方,就绝不离场。”
“你准备点样谈?”张国沾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
“不是谈,是睇戏,九纹龙如果仲想顶着仁义社的招牌遮头,就不能杀死拜门大佬,可是拜门大佬却能杀死他,这个时候九纹龙仲单身进了夜总会,就说明除了九纹龙,里面还有他的人,里面
多出一个九纹龙的人,老爷就活不过今晚,你话,我进不进去?我去救人来的,警队该颁个奖状给我。”甘地将电话朝旁边递去,阿聪伸手接过。
两人现在的距离,以及不需要用电话沟通:“过了今晚就冇事啦,你若是想大家安安稳稳,有烂仔为今晚的事断手断脚,就帮忙调开你的人,至少也要去这条街的两条街口,不然这些烂仔睇清楚你,边个还敢让我进去?”
说着话,甘地从外套里取出红万,分给张国沾一支,后者伸手接过。
甘地掏出倪坤送的古董打火机,啪的一声打开盖子帮他点燃,自己也点燃一颗,微笑望着张国沾说道:“我食惯红万,不想再食寿福,就像今天,我习惯愠水,不想打打杀杀。”
张国沾望着甘地的眼睛,吸了一口香烟:“我调所有人去街口,如果让我知道今晚因为这个决定有无辜的人死,我会盯死你。”
说完,张国沾转身朝着自己的轿车走去,边走边拨通了电话:“告诉兄弟们,撤到街口,一个不留,但是街口也不要让人出去,等我电话。”
甘地站在原地吸完这支香烟,张国沾已经发动了汽车朝着广东道的街口离去,直到看不见这辆车,前者才扭头看了看跛的车。
跛闪了一下车灯,甘地微微点头,副驾驶的华弟和后座上的两个华弟小弟穿着拉着拉链的夹克衫下车。
甘地朝着大都会夜总会迈步走去,华弟手里拖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长发女人走上前,女人的双眼和嘴被封了黑色胶带,不时呜呜出声。
其他两名小弟快步追上甘地,跟在他身后,长发和文东看到甘地朝着自己一方走来,都朝前涌了几步,身后的小弟们各个面色狰狞,盯着越来越近的甘地几个人。
冲突,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