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歌和老街,新华声夜总会。
骆天虹带着忠信义的马仔将夜总会门口代客泊车的几名古惑仔砍翻,踢开金漆大门拎着刀走进大厅。
夜总会内灯光暧昧,舞池中央,夜总会请来的女歌手穿着贴满亮片的紫色短裙,正在唱着邓丽君的粤语首本名曲《忘记他》,一个服务生没有看清骆天虹手里的砍刀。见其踢门而入,随即皱着眉头走过来低声喝道。“喂,这位阿生。这度是……”
“是你老母。”骆天虹还没回话,在他旁边的马仔便一刀劈了过去。虽然势大力沉,但是动作幅度明显,也只是想将这个服务生吓退。
“唔想死的全部滚开,忠信义作嘢!”骆天虹迈步向前,一脚将这个服务生踢翻,出身吼道。
他身后的其他小弟此时也都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砍刀棍棒,将旁边的花瓶灯饰乱砸一通,发出刺耳的玻璃瓷器碎裂声。
夜总会中寻欢的客人和陪酒的小姐都乱成一团,尖叫声不断。
睇场的十几名小弟从两边通道冲了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脸色惊疑不定。为首的家伙望着骆天虹叫道。“喂,我们大佬是毕架山的大飞,这个场……”
“哼!”经过了这段时间社团生涯的洗礼,骆天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暴虐的气质。他透过蓝色刘海斜眼望向这个古惑仔,不屑地说道。“作嘢!边个够胆话是毕架山大飞的马仔,就劈他含家富贵!”
忠信义的人马顿时将十几名睇场的古惑仔围住,其中一名忠信义的小弟狞笑着开口。“大飞是吧?毕架山大佬又点?劈的就是你们!”
众人挥刀落下,十几个人顿时被劈翻倒地,鲜血流满大厅。
骆天虹慢悠悠地横着刀,找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经理模样的男子,将其提溜起来说道。“以后这间场,除咗我忠信义的骆天虹可以安排人来
睇场。其他字头,边个够胆过来一次,我就扫你们一次。”
沾染着鲜血的砍刀就横在身前,经理被吓得浑身发抖,他低声颤抖着说道。“这位大佬。这件事我要同我老板讲声,我只是打工的,唔好为难我拉。”
经理这一番说话让骆天虹有些不爽,他噗的一声把嘴里含着的牙签吐到对方脸上。“你是不是当我骆天虹是流的,还是当我手里的刀是假的。”
“同神仙讲,这间场以后就是我骆天虹的地盘。边个够胆埋来搵食,我不会客气的。”
就在骆天虹揪着经理衣领大声呵斥的时候,夜总会的金漆大门再度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鳄鱼皮制的尖头皮鞋。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得体西装的男子走进了新华声夜总会。在他的身后,同样跟着几十名小弟。
听到背后有动静,骆天虹扭过头,两道眉头瞬间就皱在一起。“连浩东?他怎么来了?”
连浩东似乎没有看到骆天虹,而是环视了一下大厅里抱头蹲在地上的人群,朗声说道。“大家尽管玩,我们江湖中人作嘢一向恩怨分明。只对付仇家,不会伤到大家。今日大家的消费全部免单,一切损失由我连浩东埋单!”
骆天虹松开经理的衣领,转过身对连浩东说道。“东哥,你这算是咩意思?”
连浩东看向骆天虹,露出和善的笑容。“天虹,辛苦晒你了。”
他走到骆天虹身边,先是望了望后者提在手里的那把砍刀,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天虹,果然刀法如神哈。不枉费我大哥的悉心教导。”
“是这样的,我大佬讲捏。你现在是我们忠信义的第一红棍,肩头担子很重。而且你本身也不太会经营生意,所以让我来帮你管理这个场子。你只要专心帮我们忠信义打地盘就好了。”
骆天虹抬望着比自己搞出半个头的骆
天虹,歌和老街在深水埗这种工业区也算是繁华街道。就好似这间夜总会,虽然规模唔大,但是客人却不少。很多都是深水埗的工厂主,这些有钱的土老帽既混不进尖东真正富豪的圈子,又不屑于去庙街钵兰街这种偏平民的场所。所以这种中型夜总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这间新华声夜总会,一个月的纯利润起码两三百万,忠信义只要搵十几个人在这边看场。每个月拿开一成的利润,就是二三十万。这还不算代客泊车,在场子里散货这种额外收入。
现在连浩东一句话,就要骆天虹将辛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相让,把吃到嘴里的肥猪肉吐出来。也难怪后者一副想杀人的表情了。
“这是大佬的意思?还是字头的意思?”骆天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沉住气问道。
“有区别吗?”连浩东反问道。
“经理,过来。”连浩东说罢,没有在理骆天虹。在他看来,这个打仔只是自己大哥的一条狗,一条疯狗,一把指哪砍哪的刀子。自己没必要同他多费唇舌。
相比起混社团打打杀杀,连浩东更擅长交际。他拉过来经理,换上一副笑脸。“这位是经理吧,果然一表人才。我叫连浩东,忠信义的老顶连浩龙是我亲大哥。以后这间场子呢,就由我忠信义来睇。有时间的话约这间夜总会的老板出来聊天,我至钟意同斯文人聊天。”
“仲有,今晚的一切损失包在我身上。一阵间,每桌送只白兰地,同埋一个果盘。”同经理说完,连浩东还扭头同那些已经站起身的客人说道。“唔好意思,各位唔好意思。欢迎常来,我保证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半个小时后,夜总会已经恢复平静。原先的睇场,大飞的十几个马仔已经让连浩东的小弟扔到了后巷。而后者正坐在包厢中,同经理喝酒
聊天。骆天虹靠在大厅吧台,眼前已经有几个空的大号啤酒杯
正巧连浩东的头马阿进出来到厕所放水,他看到骆天虹正在一个人喝闷酒,眼珠子一转,掉头走了过去。“天虹哥,你仲唔走啊。”
这个家伙笑得贱兮兮,他一把揽住骆天虹的肩膀。“你再好打有春用啊,现在出来行,是讲势力,讲单位的。现在已经不是拿刀就可以搵食的时代了。”
“你已经过时了!”
“是咩?”骆天虹笑笑,他拿起酒保刚递过来的啤酒,一口气饮尽。放下杯子后,周围望望,在台下的格挡处找到一把用来切柠檬的小刀。
“借来用下。”
骆天虹拿起这把巴掌长的生果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阿进的面前耍起了刀花。小刀飞舞之间,阿进感觉到自己的刘海一撮一撮地被削落。随着而来,他感觉到自己眼睫毛在微微地颤动。管中窥豹,小刀在他的眼中,顿时就像是巨大的门板般。
他能感觉到这把刀在自己的眼珠子前,鼻尖,还有嘴唇凸起处划过。就连下巴稀疏的胡渣,都被销掉几根。
“这把刀可以搵食吗?”一连串的刀花过后,骆天虹收回水果刀,对着阿进笑道。
“可……可以。”肉在砧板上,阿进显然没有了之前的硬气。话语也随之变得支支吾吾。
“仲未完的!”骆天虹拉过阿进的右臂,将他的手掌摊开压在吧台上,随即旋转刀口朝下,对准后者手掌五指间的缝隙,来回刺入。频率快而惊人。
“啊!唔好啊,停手啊……”看到水果刀的每一下刺激,都距离自己的手指近在咫尺。只要骆天虹手抖一抖,自己就得变成九指神丐洪七公了。阿进不由得着急得大喊。
“叫我咩嘢?我听唔到哦。”骆天虹手上速度不降反增。
“天虹……天虹哥,停手啊。”在危险
面前,阿进总算认低威起来,急忙求饶。
“哼。”骆天虹这才将手中水果刀停在半空。
“屌你老母……”眼见自己脱困,阿金口臭的毛病就又犯了。本来以及稀疏平常的口头禅,在骆天虹听来,确是实实在在的挑衅了。
“找死!”对方话语刚落,骆天虹不再客气。停在半空中的右手猛然落下,手里的水果刀如同银弹一般下坠。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再是指缝,而是阿进的手背。
“啊!”阿进的右手,被水果刀狠狠地钉在了吧台上。这是实木吧台,不必大理石的软上几分。一把便利店买来的小刀,隔着几公分厚的手掌都能稳稳钉在台面,可见骆天虹的力气之大。对刀锋的尺度把握也是恰到好处。
手掌位置受伤,血不会留得很多。但是阿进那杀猪般的哀嚎声,就算现场开着大分贝的音响,周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连浩东走出来一望,眼中精光闪烁。
“骆天虹,你再度做咩?”
“你点解唔问问你这个马仔头先讲咗咩?”骆天虹手指在啤酒杯沿轻刮,表情很是玩味。
连浩东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大概是自己的头马阿进说了什么话得罪了骆天虹。这条友口臭可是出了名的。
“就算阿进边度唔对边度错,都是自己兄弟,你也不应该下这么狠手!”
阿进左手扶着右臂,不断哀嚎。他自己不敢将刀子拔出来,更不敢乱动。现场情况极其诡异。
“我作为忠信义的是四二六红棍,更是深水埗的堂主!教训一个口出狂言,不分尊卑的帮内四九仔,都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骆天虹倒也不再客气,直接硬怼了回去。
“你!”连浩东也没有想到,这个武痴居然够胆反驳自己。
动静越来越大,刚才还在包厢中喝酒的忠信义马仔全都跑了过来。这堆人分成两拨,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