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利雄,我之前同你讲过,这条街唔准你们外人行进来放贵利。你今日被我的小弟断到正,仲有咩说话好讲。”大弟叼着烟仔,看着对面的贵利雄问道。
大弟除了头上那顶永远不变的深红帽子,通身上下已经环衬一套阿玛尼的休闲西装。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链子,鬼死沙尘。
贵利雄坐在大弟对面,身边还有三四个小弟。听到大弟开口,比大弟大上一轮都不止的贵利雄露出一嘴烂牙:“大弟啊,现在你可是巴闭了。以前求我放数给你去大档翻本,现在居然同我大细声。”
“我都同你讲过,这笔数放的时候,这条街还是仁义社的,不是你们倪家的。没理由你们一插旗之后,让我连收账都唔得吧?我扑街你街,这行匀全香港都冇这种道理。你这个人真是一朝得志,语无伦次。反装猪肚就无情。”
“当都唔当声,就直接动手打我的人,你现在是有冇把我放在眼里。”
“把贵利雄的债仔带出来。”大弟踩灭烟卷,跟身后的马仔交代道。“你手下几个人鬼鬼祟祟跑到我们佳廉道,问佢们又不响排头。我的兄弟动手也是应该的嘛。”
“如果查清楚这条数真的是你之前放的,那就但是一场误会咯。”
“误会?我的人被你打了?汤药费是不是你出啊。”贵利雄板着脸,对大弟说道。
贵利雄跟大弟之前还有些交情,不对,应该说他同陈耀庆一伙人都有些交情。大弟以前在他手底下借过几次贵利,当然,最后都是陈耀庆给还的。
之前他们几个在湾仔泊车的试试,见到贵利雄还要哥前哥后。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三分颜色上大红了。今次贵利雄的马仔过来佳廉道收期数字,估唔到大弟的人不问清楚就动手,贵利雄几个马仔都被打得爆缸,所以贵利雄才急忙赶过来,打算四四六六拆掂这件事。
“哎呀,都话是
误会了。不知者无罪,喂,下次你落来这条街,你就提早跟我担声嘛。我们也好办事。你都知道啦,我们敢敢插旗,周围不知几多社团,都在盯着我们这块肥猪肉。我们谨慎一点也是正常嘛。”
大弟装作唯一为难地样子,从兜里掏出几百粉红色的百元钞票扔在了桌子上。“汤药费就无畏多讲了。呐,这五旧水,就当做是茶钱了。这件事就咁算了。”
“不知者无罪?扑街,你现在当我是青山道瘸子啊。五旧水,五旧水,你分明当我水鱼。不然我打你几个兄弟,我给你一千蚊!”贵利雄被大弟一副无赖模样给刺激得直接从椅子上拍案而起,朝后者咆哮道。
大弟很无所谓的重新叼起一根烟仔,“我大佬吩咐落,目前不想惹事。以前还以前,你估我还是要向你度水的那个赌仔吗?”
这时候,大弟的马仔黄毛从马栏上面拖下来一个中年肥佬,将其扔到了大弟脚边。“大佬,这个就是他们的债仔。我来的时候问过了,这条数一同六期,现在还到三期,确实是我们插旗之前放的。”
“呐,你听到啦。依家一清二楚啦,现在你的马仔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这条数点计?”贵利雄听到黄毛的话语,吼声都通晒天了。
大弟还是一副无赖模样,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道。“你撞聋啊,我都话不知者无罪咯。你那个几个马仔,不就是嗨破点皮,扑街连去看跌打都不用。求其翻屋企整点红药水擦一擦不就行了。”
“见是你,我才给这五旧水。扑街,五旧水去买3t,可以赢几百万了。你还不知足?是不是要狮子开大口,要我摆几围和头酒同你斟茶认错啊?”
“大弟,你唔好以为你们几兄弟跟了甘地就嚣张!好,我唔同你倾,我等你大哥阿庆回来,我再同佢倾。挑!阿庆以前见到我,都得叫我一声庆哥。人家现在是甘地
的头马也就算了了。你一个被兄弟带携着上位的烂赌鬼,有咩资格同我大细声。”贵利雄被大弟的话语气到怒极反笑,贵利也不收了,招呼几个小弟就要往门外走去。
“你头先讲咩啊?我没听清楚?”大弟也站起身,笑着对贵利雄问道。
贵利雄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就说道。“我话你就是个废柴,只会靠着兄弟带携。阿庆就……”
“我屌你老母个臭西。”大弟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朝着贵利雄的头砸去。
前段时间,兄弟们都还在监狱里。人手紧缺,陈耀庆要看着分域街,这条佳廉道几乎就是他睇晒。在那段时间,他是真正享受到什么叫做大哥的威风和权力。
只要在这条佳廉街,去到哪里,无论古惑仔,烂仔还是读书仔,个个都低眉顺眼。去大档,荷官会主动送上筹码。去马栏,那些凤姐一个两个往上贴。
就连吃顿宵夜,都有人争住买单。
但是,在跛和阿武被放出来后,这一切全都改变了。这条街的大小事务,慢慢过数到跛手里,他又做回当初那个小喽啰。做一些跑腿的小时。如果上位的是阿骢,还是阿洪。他一点都不会嫉妒,只会为兄弟开心。
只可惜无论是跛,还是阿武,对他来说,都是外人。
大弟大弟,这下子,他又变成弟中弟了。
还没完,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大弟又抓起剩下的椅子,往贵利雄身上甩去。这张用木板钉成的椅子当即四分五裂,贵利雄这下子直接被砸倒在地。
“我叼你老母,你看不起我是吧?”
“你串我是吧?”
“之前放数起我钉是吧?”
大弟捡起一只椅脚,朝贵利雄的脸上就砸了下去。这几下,后者的额头眼角全部爆晒缸,连嘴里的牙齿都被打掉两颗,挂着血肉,就这么飞溅到地面上。
旁边贵利雄的兄弟这才反应过来,想要上前
。可惜这里是佳廉道,是倪家的地盘。黄毛一声吹鸡,直接有十几个马仔围了过来。
“哼!”大弟站起身来,扔下手中的木棍。“现在知道我的厉害吧?睇小我?”
“我同你讲,我大弟早晚都会扎职红棍的,你卤味。”
……
四宝带着甘地,驱车来到深水埗商业街,一间叫做家旺的茶餐厅门口。
刚打开车门,就看到餐厅外面站着几个纹身男子,都穿着紧身背心,露出纹满龙虎豹的双臂,眼神桀骜。
“四宝哥。”其中一个眼尖,很快就看到了从驾驶位下来的四宝。
“炮仔,大佬在唔在里面。”四宝将钥匙抛给了这个马仔。
“同她契仔在里面食饭。”这个叫做炮仔的家伙努了努嘴,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甘地哥,劳烦你在出面等下。”看到甘国亮点头,四宝这才走进了餐厅。整间家旺餐厅楼面不小,但是目前只有廖廖两三桌客人。除了正在吃饭的靓妈那一桌,其他都是靓妈的贴身小弟。
看到四宝走进来,靓妈也是抬起头,拿起餐厅纸擦了擦嘴角。靓妈实际年龄,江湖无人知晓。有可能三十几,也有可能四十几,甚至有可能五十几。
但是诈眼望去,这就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头顶着当下时兴的女性爆炸头,画着浓妆,身穿镶满珠片的贴身旗袍。就连喝个汤水,都不会沾染到嘴上的唇膏。
一举一动,尽是民国时期官太太般的优雅。谁又能想得到,这个洪兴十二fit人之一,深水埗的堂主。进社团之间是一个欠着贵利,在含无天日的马栏日以继夜被人睡,花80块就可以来一发的凤姐。
时至今日,靓妈在深水埗有十几家骨场,十几家芬兰浴,好几家酒吧,七八十家马栏。加上xx和私钟妹。单是她一个旗号,就囊括了深水埗将近过半的黄色架步。
不过洪兴也同和联胜一样
,场子是自己的,女女是由社团中提供。靓妈赚得是场子的钱,至于女女,都是要从十三妹那边进过来。
“点样,是不是有咩好消息同我讲,阿宝。”靓妈轻笑道,说话的同时,顺便还夹了一只烧鹅腿给同桌的一个年轻男子。“阿南,这只腿靓。”
被称做阿南的俊俏小伙抬起头,朝靓妈笑笑。“多谢契妈。”
“甘地现在就在出面,他话合作可以谈,但是要当面同你谈。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把他带来我们陀地了。”四宝挠着头说道。
“去叫他进来吧。”靓妈对四宝说道。
“知道了,大佬。”四宝一边朝外走,眼角稍微瞥了一些那个俊俏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不易差距的一抹冷笑。
不一会儿,四宝将甘地给领了进来,靓妈已经喝完了那碗冰糖血燕炖木瓜。
“马大姐。”靓妈原名叫做马惠兰,一般出来混的,关系不错都会叫她一声马姐。甘国亮已经走到了靓妈的桌前,他也在俏俏打量这个奇女子。
这个女人虽然五官不算绝美。狐狸眼睛,塌鼻梁,嘴巴有点大。甚至因为年纪的缘故,眼角都有了一些浓妆都掩盖不住的细纹。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味。
甘国亮突然想起一个台湾很有名的女明星,靓妈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的舒淇。
还有,旁边那个穿着紧身夹克的靓仔,五官犹如刀劈斧刻般俊美。女相的五官,却又不失英气。可能因为年纪不大,还带着一丝男孩子的稚气。除此之外,单从外形来说,基无缺点。
这家伙,应该就是陈浩南了吧。甘国亮心想。
“坐啦。”礼尚往来,靓妈也在打量着甘国亮。她眼角带着笑意。“听四宝讲,你有说话想当面同我讲。点啊?是打算跟我做生意不?”
甘国亮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生意嘛,可以做。”
“只不过……要按照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