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国亮朝阿武摆了摆手,后者心领神会,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一声哨向,他手底下的马仔也都纷纷散去。
而在旁边的肥辉,也跟甘国亮对眼,点头示意之后的,带着手底下一帮人退回到钵兰街。
随着甘国亮这边的人马慢慢清空,街道上瞬间冷清了一半。
禽兽见状,也让身后的马仔散去。今晚的事情,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无妄之灾。
那个鼻环仔并不是他的马仔,放在平时,唔好话被人打,就算被人斩死街头,佢超都不会超一眼。只不过都是一个字堆的,刚才马仔又求助到了他的陀地堂口,如果唔帮,就是不见江湖道义。他和立令说到底,也都是同个字堆的大底。按照江湖规矩,这个头他得出。
当然能不打是最好的。禽兽虽然是丧的,但也只是介于欺辱弱小,恃强凌弱的时候。
“你同我等着,甘地,这件事我们德字堆不会就咁轻易算数的。”输人不输阵,要把彩头拿回来。放过狠话之后,禽兽才带着剩余的马仔离开。
“喂,头先那个牙展展的扑街。”甘地冷声说道。“唔好望了,就是你。”
带着鼻环的古惑仔本来满脸怨恨地准备离开,找个跌打馆医手。他很明确的感觉,如果再拖下去,自己的右手绝对要废了。这时候突然被甘国亮叫住,唔方有好事。断手的恐惧再次支配起全身,随即有些瑟瑟发抖。
在他看来,这扑街甘地应该是不肯放过自己了。叼你老母,走粉的就是心狠手辣。
禽兽这时候也重新转过身,很是愤怒地吼道。“甘地,你唔好太过分哦。你真是以为我们德字堆唔敢郁你?”
“不是,你误会咗,禽兽哥。我只是有滴嘢,要同这个哥哥仔倾下而已。”甘国亮语气温和地对禽兽说道,和刚才撸袖子放狠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甘国亮走到鼻环男的面前
,他看着这个家伙又红又绿的发型,用食指挑了挑后者的鼻环,这家伙已经被吓破胆子了,连动都不敢动。“好绿灯!好心你啦,这些嘢是猫猫狗狗带的,人可以带在身上吗?”
“你老母十月怀胎凑大你。你有人唔做,去做畜生?”
甘国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鼻环男的鼻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右手一用力直接扯了下来。鼻环带头,瞬间痛到这家伙喉咙底爆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鼻子就好像在中间破了一个洞般,鲜血流个不停。
“喂,甘地!你做咩?是不是当我们差佬冇到。”黄sir几个健步冲了上来,“点啊,要不要报警。”他问像旁边的鼻环古惑仔。
那个古惑仔已经被吓傻了,任由鲜血流淌满地,都不敢说话了。只是不住发抖。
甘国亮并没有理睬黄sir,把抓住鼻环男的手,用力将其掰开之后,把那个带着血肉的鼻环放到他的掌心中。“我不理那个女孩子倒你们米,雷你们跌了多少钱。如果你们要计的话,就让你老大立令,来湾仔分域街同我计。”
“如果她下次再去你们地盘宣传福音,你们还敢动手的话,我保证你们以后一定冇啖好食。”
鼻环男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禽兽,这个自己字堆的猛人。禽兽只是脸色难看目露凶光地看着甘国亮,有皇气在旁边,他也不敢怎么样。
这个可怜的家伙只能捂着脸,呜呜声不断,犹如捣蒜一般点头。
至于这个警察问的要不要报警,他完全就当没有听见,在同伴的搀扶下,无鞋挽地走,差点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讲笑咩,报警?当着这么多社团兄弟的面,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双方的马仔这时候都已经逐渐散去,整条街道又变得空寥寥地了。
坐着冲锋车来的那帮ptu,也在慢慢撤离,只剩下一两队人在慢
慢巡逻。先前被驱散的街坊邻居,没个几分钟,又填满了这条宵夜一条街。就好像刚刚的社团几百人晒马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亏是油麻地,古惑仔比良民还多的地方。
黄sir走到了已经在跟阿武说话的甘国亮旁边,主动递过一只烟仔。“点啊,甘地哥,得唔得闲,借一步说话吧。”
甘国亮看着黄sir递过来的健牌烟仔,也是微微一愣。这算是点?打感情牌。
“黄sir,食烟宁愿少食,都要食好滴啦,不然伤身体。”甘国亮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阿武心领神会,从他手中帮前者拎着的西装外套中掏出一包红万。
“来啦,黄sir。我习惯了抽红万了。”甘国亮拆开之后拿出一根,递给了黄sir。
黄sir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过手。依然自顾自地在自己的烟盒中抽出烟仔。随着火光闪烁,健牌烟仔那股夹杂着怪味的烟雾就随着空气冉冉上身升。
“甘地,你唔好再搞事了。趁现在我们o记还没有钉死你,收敛一点吧。你大佬倪坤分人咁地点,我都唔明你咁高调做咩?”黄sir继续跟甘国亮说着,他朝着而在旁边等他的便衣伙计,晃了晃夹在手中的烟仔。
意思让他们等等,自己抽完这根烟再回警署。
黄sir也有些无奈,总归不是自己一直待在身边的兄弟。如果是马军还是肥沙,这个时候根本不会过来问。
他继续开口说道。“这个年头,古惑仔响跺有咩用?边个冒出头,死边个。”
“全港九新界最不缺的就是出位的大哥,隔个两三年,就有一个弹出头。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结果呢,有边个顶得过三年?还不是除了着草,不然就下去卖咸鸭蛋。”
“在荷兰泰国,还有台湾。我们香港过去的大哥们都可以组成成条街了。”
黄si
r现在讲的话,有点不像是一个反黑组大帮对于一个古惑仔说的。甘国亮从中听出了几分想要招安的意味。
甘国亮苦笑着摇了摇头,阿武已经走开了,他也就自己点燃了香烟。
摸着倪坤送的那个打火机,甘国亮眼神有些飘忽。“阿sir,不是我要跟他们搅在一起的,是他们非要凑过来搞我的。出来揾钱,在这个商业社会,不是你食我,就是我食你啦。难道我要站着被人食啊。”
“你有咩事埋可以报警咯。我们全香港三万多个警察,还罩不住你吗?”黄sir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熄之后从自己西装内兜中掏出一张名片。
“呐,如果三条9打不通的话,你可以打我的私人电话。我24小时开着电话的。”
甘国亮嘴角微微咧起,对方的这一番说话,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警察,叫做李休贤的李sir。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接下了卡片,“我知道了,黄sir。”
看到对方接过名片,黄sir这才开口说道。“既然你接过名片,我都醒你一个消息,当做是建立。”
甘国亮有些意外,这接名片都算是意外?那还真是错有错着。
“仁义社……”黄sir带上墨镜,望向了街道外。“仁义社的双花红棍,九纹龙已经从泰国翻来。虽然说是刑满释放,但是他这次回来,原因冇人知道。”
“九纹龙?”甘国亮喃喃自语道。
号码帮之前的金牌四九仔,过档仁义社之后,被老爷扎为双花红棍。好几年前,在泰国出事之后,被整个社团拿去当替罪羔羊,老爷一贯的做法。
这个人,甘国亮倒是不太担心。只要他的性格,跟自己认知中一样。那就是好友,而不是敌人。
甘国亮并没有回话,他看到陈耀庆走了回来,也带着阿武走过去了。黄sir看着已经人来人往的宵夜一条街
,很是烦闷地吐了一口怨气。
“阿sir,你同甘地这种害群之马说这些干嘛?”一个便衣很是不理解。
黄sir这边的这三个便衣,是前两天才从其他部门调过来的。经过了前阵子的深水埗开片,以及医院疑犯被杀案之后,警察部也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
这三个便衣,就是从商业罪案调查科那边调过来前线的。可能做惯了文职。所以对于警察和古惑仔有说有笑,很是不理解。
“你们经验还少,不明白的。”黄sir坐上了老丰田警车的副驾驶,又重新点燃一根香烟。“等我教精你们吧。”
“在香港,古惑仔比7仔的避孕套还多。”
“我们玩赤柱扔进去一个社团大佬,里面就有几个新猛人站出来。你打掉一个字头,就有另外一个字头弹起身。”
“全港九新界古惑仔这么多。就算我们成个警察部有三万几人,也是拉不完,光不了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控制住他们。用一批听话的古惑仔,去压制另一批不听话的古惑仔。”
开着车的便衣表情还是有些迷糊,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个甘地,就是你选中的人?”
“咁又不是哦。”黄sir笑笑。“这条友是扫把星来着。”
“上次是咁易塔他翻去,即刻就有太平绅士打电话给一哥,结果我被一顿臭骂。两个手下都被调走,如果不是,你们也不会从商业调查科那边过来了。”
黄sir苦笑着说道。“我都算好彩。”
“明城北医院疑犯被杀案你们也清楚吧?这单嘢同这个甘地肯定有关系。结果呢?”
“我们警察部的明日之星,刘杰辉刘sir,惹上之后,现在在庶务部帮人拿衣服定文具。”
“这条友咁黑,我还不想提早退休。”
“哈哈哈……”车子里大笑伴随着引擎声,向东九龙警署总部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