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北医院,香港首屈一指的公立医院。也是香港九间公立医院里面,面积最大,医疗资源最广,履历最深的一间。
它和各区警署之间的合作关系,甚至可以推延到日据时期。
这几十年来,只要有警署的犯人需要保外就医,都会第一时间送来明成北这边。
昨晚仁义社同埋倪家的大龙凤,几十个古惑仔重伤,上百个轻伤。仁义社的深水埗堂主汤米仔更是重伤昏迷。就算以明城北如此规模和专业的公立医院,也从昨晚开始,忙到踢晒脚。
好多医护人员,都要连夜加班,来应付这突发情况。
“喂,doctor余,依家是全部搞定没。”东九龙警署的警司刘杰辉走上前问道。
古惑仔大迁移,他是总负责人。这也是文职出身的刘杰辉,少有可以接触到现场工作的机会。虽然不同于犯罪第一现场,但是对于一个志在管理层的警司来说,这次的统筹调配,是个很好的经验。以后的档案写起来也会漂亮很多。
一个穿着白大褂,留着络腮胡子,面容有些憔悴的医生从幕布中走了出来。佢是余湛琛,明成北医院,急症室主管医生。
“你好。”余湛琛虽然因为连夜加班,显得有些憔悴。但是面对眼前的警队新星,他还是面前挤出一张笑脸。“大致上已经冇问题了。”
“昨晚我们开多几个急诊手术房,联通只在还在值班的6个,一共有12个急诊手术房可以同时开启使用。”
“你们西九龙警署总数昨晚送过来246个伤者。其中大部分轻伤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们的押解车一到,就可以离开。至于那42个重伤的,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已经送上了6楼特殊住院部了。”
“刘sir,你可以安排手足上去跟近了。”余湛琛继续说道。“仲有,在昨晚的医疗过程中,我的同时发现在伤者中,有3个aids的带菌者,也就是俗称的艾滋病患者。”
“经过我们医生的询问,这三个患者,同时仲有服食毒品的习惯。相信这也是艾滋病的源头。”
“我们已经让昨晚的所有伤者都做过相对应的检查。”余湛琛皱着眉头说道。“为咗安全期间,我建议刘sir你通知昨晚有份参与抓捕行动的伙计都来我们医院,做一下常规检查。”
“因为这种事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听完余湛深的话语,刘杰辉也是稍微带着火气,喃喃道。“这班古惑仔,死道友。麻烦你了,doctir余。”
“分内事而已。唔使客气。”余湛琛笑道。“刘sir,饮唔饮咖啡,我已经叫人落去餐厅买咗两杯咖啡上来。你昨晚都是通鼎。”
“应该是我请你饮先。”刘杰伟脸上回复笑容。“以后估计仲有好多机会,要麻烦晒docror余你。”
余湛琛望着就算通宵,头也也都梳得一丝不苟的刘杰伟,嘴角挂着意味深沉的笑容。“不是客气,我都有出粮的。这哋是我分内事。”
“是啦。汤米仔,哦,不是。就是果个重伤,昏迷不醒的张智
霖,佢目前是咩环境。”刘杰辉问道。
“哦?你话果个啊。”余湛琛笑道。“他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击,导致的昏迷。一入院就被送到了脑神经外科,由我们的脑神经外科主管医生,也就是我们的副院长负责主刀。两个小时之前已经做完手术,依家应该在加护病房修养了。”
“你们的副院长,ty杨吗 ?”刘杰辉也是有些惊讶。这个ty杨,杨逸滔都是一个传奇人物。
全香港人工最高的职业,就是医生。而医生中搵得最多的,就是脑科医生,同埋心胸肺外科医生。而ty杨,则是脑神经外科医生中的佼佼者。
之前是私立医院,ty杨一台手术的费用,就值7位数。而就是这么一位神刀手,居然会抛弃私立医院过千万的年薪,来到明成北这间医院,担任副院长。
原因好简单,因为ty杨想让明城北成为香港第一个成功上市的公立医院。他同刘杰辉一样,不贪财,佢们是同一种人,要的是权!
“脑神经外科的加护病房吗?我依家过去看看,doctor余,你杯咖啡,怕且都要等到下次先有机会饮啦。”说着,刘杰辉便走进了刚好到站的电梯。
刘杰辉刚想按下脑神经外科所在的楼层按钮,却发现这个楼层按钮刚好两者。诺大的电梯内,此时只有两个人。除了刘杰辉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和医护人员一次性帽子的医生。
“咦,医生,你都是去脑神经外科啊?”刘杰辉很有礼貌的主动打招呼。在香港地,能读医并且考到医生牌,并入职明成北这种最知名的公立医院。算是普通的实习医生,都是各个学府的顶尖高材生。
这个医生并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医院特别加长的电梯中,只有这两人在里面。诺大的位置,这位医生却站在了电梯的角落,与刘杰辉离得老远。让后者差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连夜通宵,导致身上有什么怪味。还不由自主地嗅了两下。
冇味呀。刘杰辉自嘲地摇了摇头,微微闭上眼睛,等待着电梯的到达。
……
“早间新闻报道,在昨晚凌晨时分,湾仔分域街发生黑帮械斗。此次械斗经已造成4人死亡,48人重伤,轻伤人数无法统计。警方当场拘捕疑是三合会份子283名。其中大部分伤者都经已送院。”
“警方有理由怀疑,今次的黑帮械斗时间,是有黑帮社团仁义社,同埋倪家连个字头,为咗争夺地盘所导致。”
“警方在此都呼吁时间,在短时间内,凌晨时分尽量唔要外出,以免被社团成员误伤。”
“警方也都承诺,会加大精力,尽快扫除这些危害社会安全的黑恶势力。让我们本来市民可以有良好的居住同生活环境。”
“好,跟住落来,是财经新闻……”
“滴!”石硖尾邨,公屋中,飞机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这个时候,门外也刚好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
三长两短。
飞机站起身,打开铁闸。门外空无一人,他低头望去,只有一个黑色布包。前者将布包拿起,随后往周围望了两眼,这才将铁闸拉上,并且把门关上并反锁。
折叠桌上,烟灰缸中的烟卷已经燃烧殆尽,狭小的公屋客厅,满是烟雾。
飞机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8点半。
他将黑色布包放在了烟灰缸旁边,随即掀开里屋的碎花门帘,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胶瓶。他放在耳边稍稍摇晃,确定还有库存之后。重新回到了折叠桌旁边,并顺手打开了收音机。
“哇,今次这只8号金菠萝,罗柚有白印,大腿有汗,葫芦骨发虚,两目无神。如果咁都跑得出,我食咗佢。”
“哇,镖叔,你的话都几狠。99倍大冷门啊。”
飞机听到是赛马节目,眉头微微皱起,又重新站起身,扭到另外的频道。
“这个曹阿瞒,站起来曰,满朝公卿,日哭到夜,夜哭到明,起能哭死董卓?曹某虽不才,但有一计,愿既断董卓之首,悬之都门,以谢天下。”
“我除董卓,无需一兵一卒。”
“原来这个曹阿瞒,是打算去刺杀董卓这个国贼。”
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评三国,飞机扭动小胶瓶的盖子。里面装的是胶水。他用附送的小刷子,在收音机的播放声中,一手一手地将自己的十只手指全部涂上胶水,掩盖掉指纹。
飞机涂得很慢,很仔细。他的脑子没有空着,还在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飞机带领着石硖尾一班童党追到街口时,本来已经胜券在握。为了以表公正,飞机甚至还打算同汤米仔单挑。堂堂正正的送他去卖咸鸭蛋。
点鬼知过了还没等飞机下手,在马路外面突然之间冲进来两辆大巴,车门一打开,源源不断的古惑仔就从上面涌出来。
飞机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直接干掉汤米仔,然后再跑路。但是已经为时已晚。机会只有一次,不会再翻兜。
他手下的十几个童党,就状不妙,早就溜之大吉。飞机就算再好打,也不可能一人单挑人家成百个兄弟。叫叶问来都冇可能。
飞机也只能丢掉手中的砍刀,拼了命的往回跑。他在街尾停了一辆电单车,只要能能跑过去,就有一线生机。
不管都算佢好彩,汤米仔根本就唔想同佢浪费时间。直接就上了车,开到了分域街。变相饶了飞机一命。
只不过,飞机不可以接受这种失败。佢认为如果昨晚自己第一时间怼烂汤米仔,就不会发现这种问题。汤米仔冇办法去分域街支援,这场仗就不会打这么久。
甘地的其他马仔,就可以轻松的打赢之后,再散水。根本不会被差佬塔咗。
所以一切的根源就是在佢身上,为此,飞机想弥补,就算博咗自己条命。
电风扇下,飞机将手指吹干。见墙上的时钟已经来到了9点整。飞机拿起折叠桌上的黑色布包,打开确认了一眼。
里面是医生的白大褂,口罩,听诊器等所有工具。是飞机托人跟一个叫做刘明的庙街医生借来的。
将黑色背包
合上,收好。飞机要开工了。
……
“叮!”电梯到达六楼。
飞机稍微放满脚步,他要等前面的那个西装佬走出去先。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飞机可以肯定,这条友肯定不是医生。
电梯打开,左边是病房,右边是办公区域。
飞机并不知道汤米仔住在哪个病房,不过这不重要。作为被拘押的犯人,自然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笃……笃……笃……”
皮鞋走在空档的走廊中,发出阵阵回音,越往后走,声音越是清晰。飞机将双手插在兜中,头稍稍低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工作中的医生一般。
让飞机有些讶异的是,刚才电梯里的那个西装佬,也一直走在他的前面。
“唔通这个人是差佬?”飞机心里默念道。
很快,在走廊的尽头墙边,挂着一块中英双语指引牌,再往前走。就是加护病房。
飞机也稍稍停下来脚步,他从兜里掏出电话,假装拨打出去。与此同时,他的双眼也在偷偷向前扫视。在离自己大约二三四米开外的地方。有间病房的房门边,站着两个军装警察。
看样子,哪里就是关押汤米仔的地方。
“刘sir。”这两个军装警察将刘杰辉走过,急忙站起身来敬礼。
“辛苦晒啦。”刘杰辉望着这两个从昨晚一直守到现在的年轻军装,随即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容和蔼的宽慰道。
“是啦,汤米仔醒咗未?”刘杰辉透过门上大概只有文件薄大小的玻璃往里面望去。
其中一位军装警察摇了摇头,“医生在半个钟头过来帮佢做过例行检查。话佢虽然醒咗,但是由于后脑受到重创,导致意识模糊。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录口供。”
“刘sir,你使唔使进去看看?”
“哦,唔使。”刘杰辉并没有打算进去。“我去同佢的主治医生聊一聊,了解一下情况。”
他这次上来的目的,主要是认识明成北医院的副院长,脑神经外科医生ty杨。
“你们两个再顶多阵,下午就有会手足过来轮班了。”说完,刘杰辉扭转头,往另外一边的办公区走去。等路过打电话的飞机旁边时,还笑着点了点头。
飞机也是点头回应。随后缓步走到了汤米仔所在的加护病房门口。
“医生,头先唔是刚刚检查过咩?”左边的军装伙计好奇问道。
“哦,主治医生话这个病人情况严重。要我多过来望一望,以免发生意外。”飞机用最简短的语句说出理由。
“原来是咁。”这个年轻的差人不疑有他,随即打开门。
飞机走了进去。
病房很空。汤米仔睡在病床上,靠着呼吸机呼吸。就正如刚才的年轻警察所说,前者虽然已经恢复意识,但是情况还是颇为严重。
这是时候睡在床上,也是双眼紧闭,呼吸迟缓。脸上的青紫肿块,还依稀可见。
飞机缓缓地走到了病床旁边,汤米仔也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艰难地抬起眼前,看到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不疑有他。也重新闭起眼睛,看起来他的状态很差
。
“滴……滴……滴……”
旁边连接着汤米仔心脏的起搏器,发出规律的警告声。飞机扭头一看,心电图也是很平稳地在跳动。
今次来医院作嘢,飞机什么都没带。面对着一个手无寸铁,已经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武器。
飞机望着眼前连接着氧气瓶和汤米仔嘴巴出氧气罩的管子,他只要轻轻一掐。
几分钟后,汤米仔就会很安详的意外身亡了。
……
深水埗,相思湾别墅。
仁义社坐馆老爷的家。
同上次一样,依然是四缺一,汤米仔没到。
鸡精,镪水,新界飞,肥仔律师马田今次没有在打麻将。目前这种风头火势,也不适合打麻将。
“喂,鸡精哥。这坛嘢搞到咁大,我们几个堂口都损兵折将。就连汤米仔都被警方拉咗,你话点算。”新界飞扯着嗓门说道。
昨晚他整队人在粉岭高速公路上面出了车祸,都唔知是当黑定是好彩。
“阿飞,你埋好咯。手下的马仔只是出了车祸。出汤药费就得,不用出保释费,省翻好大一笔。”镪水笑着在旁边说风凉话。
“你讲啊。我连汤米仔一个崩都冇收到。佢仲被差佬塔咗。诶,今次正是输蚀到扑街啦。诶。”新界飞计起盘数,就一阵头疼。
这班马仔的出场费,外加汤药费。大喇喇几十万,都得自己掏出来了。
“你迈算好了。逃过一劫。鸡精哥的马仔,全部都被拉咗。净是保释费,一个人3000千都要成三十几万了。”镪水感叹道。心里也在暗自庆幸汤米仔没有同自己借兵。
“大家自己人,唔好讲这哋嘢啦。”鸡精笑着站起身,拍了拍镪水的大腿。随即扭头跟旁边在喝咖啡的肥仔律师马田说道。“是啦,马田。班手足的保释,搞成点?”
“搞紧,不过唔是几乐观。”肥仔律师马田将咖啡一口饮尽,随即说道。
“都预咗啦。”鸡精又继续问道。“咁汤米仔呢,有没有机会甩身。”
“好难。”马田继续说道。“佢依家被撞到正,就算佢手上不笃佢出来。只要警方求其搵几个目击证人,结合他以前的档案,阿馆一定会判佢入狱。”
“如果真是打唔甩,十碌以上冇走鸡。”
“呐呐呐。你哋话是不是扑街。”镪水摊开手说道。“这条衰仔平时阿鸡阿joe。今次被差佬抓到痛脚,你估佢会不会笃我们背脊。”
“有这个可能。”马田继续说道。“警方一定会同佢倾,话可以转做污点证人。佢知道我们仁义社这么多事,爆出来至少可以坐少好多碌。”
“呐,你们听到啦。”镪水敲着桌子重复道。“今次正是扑街啦,正是扑街啦。”
旁边的新界飞扭头问道。“鸡精哥,老爷是咩意思。”
鸡精摇了摇头,“老爷个人唔是几叔父,依家仲驯紧。”
“各位大佬。”这个时候,别墅的二楼,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缓缓从回转楼梯走了下来。她就是老爷的填房,苏菲。
“老爷经已做了决定!”苏菲笑颜如花,声音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