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关上车门,马军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这种被人捏着脖子的感觉太憋屈了。
“阴住哋,架车我的。”黄sir坐在副驾驶,往他脑袋一拍。“有咩激气,佢想玩,我们就陪佢玩咯。”
“阿头?你话那个扑街律师仔讲,甘地下午被油麻地警署那边传唤,是坚定流。”马军发动汽车,皱着眉头问道。
“真又好,假又好。都冇相干。反正这条友咁古惑,在他身上也锄不出咩料。”黄sir揉了揉太阳穴,挨通宵作嘢让他有些顶不住。毕竟已经四十岁出头的他再不然当初的热血年轻人了。
“翻回啦。我已经安排其他人,去感化院套套那个纵火的小朋友。希望会有收获啦。”
马军点了点头,架车以近乎粗暴的态势顶出大马路。“照我讲,使咩查清楚。就由得这班扑街打生打死,死多几个就当是为民除害。抓晒翻赤柱仲要浪费粮食,浪费纳税人的钱。”
“军仔。做我们这行捏,嫉恶如仇是冇错。”黄sir笑道。“只不过控制住这帮人,要比铲除这帮人难得多,也有用得多。你仲有排学!”
等外面的警车开走,站在窗台的罗力亚这才回过身说道。“甘生,下午真的不用我陪你去油麻地警署?”
看罗力亚的话语,去油麻地警署录口供的事应该是真的。
“你依家应该有办法去儿童感化院吧?”甘国亮问道。
罗力亚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帮甘国亮的手,一些事情他自然会了解清楚。至于对错,是非黑白。抱
歉,对于一个专业的律师来说,自己的当事人永远都是清白的!
“我咩都唔知?你明我意思啦?”甘国亮也站起身,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有爱心同埋同情心的法律工作者,我到保良局下辖的儿童感化院去做一些法律援助工作本来就是很常见的事情。”罗力亚一脸正经地说道。
“而且我本身就是香港律师协会,法律援助处的注册成员。犯事未成年儿童的家长因为付不起高昂的律师费用,通过法律援助处找到我,是正常的行为。”
甘国亮不由得感叹道,这正是一个通透的家伙啊。假以时日,绝对是第二个黄大文。
“如果有咩情况,我会打给甘先生你的。再见。”罗力亚拎起公文包,整理了一下眼镜,就朝楼下走去。
等罗力亚也下楼了,跛这时候才走了上来。“大佬,跟住落来点算?”
“汤米仔跟住落在一定会作嘢,我们今次要顶住。之前被守着一次还好说,出门的人只是当我们忍着还没出手。如果今次堂口被他打谢,以后连要立招牌都难了。”甘国亮抓起烟仔和打火机说道。
跛皱了皱眉。“大佬,汤米仔不一定知道是我们搞的他呀?做咩要咁紧张?”
“这不是他查不查得出来的问题。”甘国亮按压火石,点燃烟仔后继续说道。“汤米仔陀地被爆,作为仁义社的深水埗扎fit人,他一定要做点事情给外面的人看。”
“目前不论是忠信义也好,洪兴也罢。汤米仔忌惮其势力,就算利益受损也会谋定
而后动。”
“至于我们?则刚好可以杀了来祭旗!”
“大佬,你的意思是?无论调查结果是怎样,汤米仔为了震声威,一定会搞我们。因为我们最弱鸡!”
“冇错。换转是我,也肯定带着一个残废锤……”说道一半,甘国亮突然望向了跛那只脚,“你明我意思啦。”
自家大佬,跛倒是没有介意。他只是忧心忡忡。“但是大佬……以我们目前分域街这小猫三两只,汤米仔一嘢就可以打残我们。”
“虽然我之前已经联络了下山虎,可以搬三几十个刀手过来。但是阿庆又在医院,你如果不坐镇,连个话事的都没有。”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到时候有个猛将过来,坐镇陀地由你主管,需要动手的你交给他就可以。”甘国亮笑笑,他当然知道如今的跛动动脑筋还可以,讲打讲杀,不是他的强项。
“何方神圣的,大佬。”跛也有些期待。
“姓武的,号码帮梅字堆的红棍。你到时候,准备十皮嘢现金,留在铺子里。这个人见钱才办事的。”说罢,甘国亮也往楼梯口走去。
行多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来说道。“都是冇,你准备多五皮嘢。”
“因为这个人,分分钟要加钱!”
……
“同我进去。”一个便衣伸手将大王推进了心理辅导室。
这时候的心理辅导室,只能下了这个花跺大王的小鬼,还有两个便衣。
其中一个便衣将门反锁,然之后开口说道。“小朋友,老老实实讲,是边个叫你放火的。”
整个心里辅导室,除了一张办公椅和两个塑料凳子,还有角落旁边一个柜子。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大王站在办公桌前,他双手已经被铐住,表情有些茫然。“我唔知你们讲咩,我是因为一时火遮眼。鬼将那个会所的部长这么串,居然敢打我。”
其中一个年长点的便衣直接走到大王的身边,拍了拍后者稚嫩的脸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猛抓起他的脑袋,往墙壁上撞去。“你的回答阿sir好唔满意。”
“重新讲过。”
大王额头迅速红肿起来,鼻梁上的近视眼镜也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他颤抖地声线回答道。“你哋要我讲咩,我真是唔明啊?”
“讲!你边个指使你去放火的。”另外一个便衣伸手扇了大王一巴掌。“你唔好觉得这样子好讲义气。纵火不是小罪,就算你未够称,至少也得在男童院蹲两三年。”
大王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口水。“我真是唔知,你要我点讲啊?”
“啪?”便衣又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同阿sir玩?你有几硬颈啊?”
另外一个便衣从角落处柜子中,掏出一本成尺后的电话薄,阴笑着走了过来。“手段久是久了一点,不过都几有用的。”
年长的便衣见状,直接将大王按压在凳子上。
“见你仲未够称,今次给你优待。”便衣放到中间的位置,摆到了大王的胸口。随后掏出一个铁锤。“你放心小朋友,这样子一点伤都看不出的。”
将铁锤越来越近,大王急得破口大骂。“
喂喂喂,你们两个扑街。是唔是人来嘎,我仲是细路仔,你们这么搞,我要投诉!”
“阿。把口咁污糟。”便衣见状,直接再翻过一叠电话页,只留下了三分之一。“你继续嘴硬啊。”
“你越顶我就翻越少。依家是剩200页,整间就剩50页。你年纪轻轻,都唔想内伤死吧?”
“两位大叔,真是我自己一时火遮眼。你们放过我啦。”大王盯着越来越近的铁锤,脑海中往事浮现。
他本名就阿俊,住在石硖尾邨。
在石硖尾,有一帮菲佣同本地男人组合成的家庭。阿俊的家庭就是其中之一。
也只有冇钱冇本事的男人,才会去娶菲律宾女佣。这些家庭,也唔方会幸福。
阿俊自小就是在屋邨被人欺负到大。在成长过程中,他也明白了,想要不被欺负,只有靠拳头。
渐渐地,阿俊靠着自己的拳头,在石硖尾屋邨的儿童康乐室打出名堂。还收了阿必,黑仔,番薯一堆小跟班。还搞了一个小团体,名字倒是很威水,叫做皇朝。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生轨迹就是辍学后被某个社团收入麾下,成为一名年轻的古惑仔。
直到那一天晚上,有一个同屋邨的人,交给他五皮嘢,同埋给了他一个承诺。
飞机的好打,在整个石硖尾邨是出了名的。阿俊也是他的崇拜者。对于后者的指派,他是既兴奋有激动。
只要搞定这单嘢,自己出去之后,就可以做真正的社团大佬了。
只不过,阿俊现在很是怀疑,自己有没有命活到出去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