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国亮将车泊到马路边,里面就有小弟跑来接过钥匙。将车开到停车位。
那间合记火锅店,目前还大门紧锁。
这家店本来就是金牙胜的产业,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不会开门营业的。
这也导致了在他斜对面的一家大排档,生意爆火。
现在都已经那么晚了,火炉还是烧个不停。一些桌桌椅椅,甚至都要摆到了马路栏杆边。
甘国亮走过几个衣衫暴露的凤姐包围圈,来到了大排档。
这些就是附近唐楼的xx,许多都是北姑。她们衣着暴露,不时朝路人抛媚眼漏春光。
甚至拉住路过的行人开始搭讪。
也有不少血气方刚的男同胞,被磨了那么几下。就收不了跟着凤姐跑到楼上去泻火。
几分钟后,才扯开大腿走下楼梯。
看到甘国亮走了过来,坐在大排档的陈耀庆急忙领着小弟站起身。“甘地哥,这度这度。”
甘国亮挥了挥手,便是自己看到。随后进入旁边的士多,拿了包红万后才走了出来。
陈耀庆急忙让出主位给甘国亮,同时扯着嗓子大喊。“秋哥,拿多几只大力。炒多碟干炒牛河。烧鹅腿,要左腿!”
甘国亮拆开烟盒的包装,自己叼上一根后,抽出几根递给了在坐的几人。
除了陈耀庆外,都是些生面孔。
他们诚惶诚恐地接过烟仔,从陈耀庆口中。他们已经得知眼前这位就是自己老大的大佬,也就是自己的阿爷。
“阿庆,call到我咁急。是有什么事吗?”甘国亮笑着问道。
还没待陈耀庆开口,他又继续说。
“阿洪和阿骢,大弟他们呢。还有阿?怎么都不见人。”
陈耀庆吐出口中的濑尿虾壳,抹了一把嘴后说道。“阿洪和阿骢在机铺,大弟在街口的电影院。”
“他们把手头上的事情交
代给小弟,就会过来。”
“阿呢。”甘国亮刚拿起打火机,旁边的小弟里面帮其点燃香烟。
摊开护着火焰的手,甘国亮吐出一阵烟雾,随后朝这个小弟点了点头。
“阿晚上一直在马栏试马!”陈耀庆也叼起烟仔。
试马?甘国亮眉头一皱,在他认知中,苏星柏应该不是这种人。
陈耀庆看见甘国亮的神情,急忙解释道。“甘地哥,你唔好误会。”
“阿在做正经事。这也是我们call你过来的原因!”
试马,是专业形容词。
试马,是每当有新女入场。马夫总得自己先上手。
过了一小会功夫,阿骢和阿洪也跑了过来。至于大弟,因为咸湿电影院目前刚好在开片,他人手不够,行唔开。
而桌上的几名马仔也很识相,将阿骢和阿洪过来。也急忙让开位置,坐到旁边的桌子上。
甘国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撬开啤酒盖,帮阿骢和阿洪一人倒满一杯冰镇啤酒。
“点样?这几日冇出咩事吧?有冇人上门捣乱?”
阿骢一口干掉啤酒,随即打了个酒嗝。“甘地哥,你放心啦。这几日风平浪静。”
“虽然周不时有一些生面口的古惑仔来我们这条街,四围望。但是都冇行动。”
“嗯,辛苦你们四兄弟了。”甘国亮笑道。
比起之前在皇后大道东泊车,陈耀庆四兄弟如今的生活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些都是甘国亮带给他们的。
不过一些场面话,还是要说说。
“甘地哥,都是多得你看得起我们。边度会辛苦。”阿骢三人急忙回答道。
甘国亮吃上两口干炒牛河,顺嘴问道。“现在一日的收成怎么样?”
“都算是不错。我们现在一日的保护费,加上其他一些零零
碎碎的。都有四千几蚊。这还没计上大弟那边的黄牛飞钱。”
“全部加起来,至少五千蚊出头。”
一天五千,一个月就十五万。
甘国亮思考了一会,问道。“冇有食那些店主的夹棍吧?”
“当然没有。”阿骢急忙开口道。“甘地哥你吩咐落,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做。”
“肯定是按照规矩该给多少,我们就收开多少。”
“嗯。”甘国亮点了点头,一天五千多。听起来是不错。不过这只是收入,那支出呢。
“这几日你们一共收咗多少个小弟?”甘国亮眼睛往四周一扫,光是现在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就有好几个年轻仔。
估计都是陈耀庆收的小弟。
一条街的灰色产业要运行下去。只靠他们四个人,外加一个跛是根本不可能。
马栏也好,机铺也好,街口那家咸湿电影院都好。全部需要有马仔睇场。
而且收保护费啊,代客泊车啊。这些都需要人。
总不能让陈耀庆每天一大早,还拿着个袋子去跟那些卖牛杂的,卖橙的收那一百几十的零钱吧。
陈耀庆想了想,应该是在计数。“加上今天新收的两个,应该有二十多人了。”
“甘地哥你放心,这些马仔我们不是随便收的。很多都是之前我在新记那边泊车的时候就认识的。”
“绝对忠心兼敢打。”
甘国亮并没有纠结这些小弟的来历,他转而问道。“你一日开给他们多少钱?”
这些社团底层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有油水收的。例如陈耀庆之前,已经可以自己出去开档泊车档。
每日收到的钱,只需要交一部分给自家大佬就好。
跛在迪斯科散货,也是同理。
而向陈耀庆新收这些,压根就没有油水可以赚。他们帮社团做事,社团要向开公司一般,出粮给他
们。
其实话到底,就是甘国亮目前地盘少,势力薄弱。只能靠着这条街赚钱。
等日后名气打响了,自然有大捞家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这些都是自己兄弟,我这段时间每天给他们五条嘢(50块)。”陈耀庆照实说道。
五条嘢,话多唔多,话少又唔少。在观塘那些烂鬼地方,很多飞仔入社团。一日连二三十蚊固定收入都冇。
赚钱全靠大佬心情打赏。
而在油尖旺这种油水区,一日只给五十蚊。似乎又少了一些。
刚开始人家看在你陈耀庆的面子,还有之前的交情上。肯定不会计较。但是久而久之,如果还是袋这个数字。
底下的马仔不免会在其他地方捞外快。
例如私自落格,自己带货之类的。
甘国亮暗自在心中盘算,现在二十多个马仔,一人一日五十蚊。一日都要千几蚊支出。而且还没算陈耀庆他们几个头马。
这样算下来,一日这条街,能净袋两千几蚊,就已经是阿弥托佛。这还是在和平时候,如果有人来搞事,分分钟要自己亏钱。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甘国亮摸了摸下巴唏嘘的胡渣,神情有些犹疑。
陈耀庆似乎是看出甘国亮的反应。
他急忙解释道:“甘地哥,我们没有落格,中饱私囊从中抽水。唔信你可以问问阿。数他都有份看的。”
阿骢和阿洪也急忙帮口。“是啊甘地哥。我们这段时间,自己连一分钱都冇从里面拿过。”
甘国亮将陈耀庆有些紧张,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你份人,根本就冇怀疑你穿柜筒底。”
听到这话,陈耀庆那紧绷的身体也才稍微有些放松。
甘国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只不过觉得这条街的油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多罢了。”
“难不成是因为少了那
间火锅店和隔壁的车房?”
金牙胜之前靠着这条街,可是养了五六十个马仔。如果不是他自己轻敌大意,以为甘地这边只有陈耀庆几人,和一帮印度刀手。
少了那帮印度佬,留下三十来个人够做事了。
也不至于被陈耀庆和跛一铺铲起。
金牙胜平日里可以养大几十个马仔,那他至少一日得净袋一万。就算他食水深。又有吃老板们夹棍。也不至于差那么多啊。
“甘地哥,我们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阿已经发现问题大概出在哪里了。”陈耀庆急忙说道。
“有咩问题?”甘国亮夹上一根青菜,放入口中咀嚼两下,趁着热气一口吞下。
“我嘴笨,还是等阿来解释吧。甘地哥。”陈耀庆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甘国亮闻言,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陈耀庆比起苏星柏,是不善言辞了一些。
但是不至于说解释清楚没办法。
只有另一种可能,两个人之间有些许摩擦。按照陈耀庆直来直往的性格,他不想先开口,费事让被人觉得他在说苏星柏坏话。
情愿等苏星柏到场,再三口六面说得清清楚楚。
甘国亮也是暗自记在心中。陈耀庆一伙和苏星柏有小摩擦,他反而觉得是好事。毕竟自己手下目前明面上就两堆友。
如果这两个人还太friend的话,自己这个做老大的,是不是反而会有些担心。
甚至甘国亮打心里认为,类似这种小摩擦。就是跛刻意为之的。
好似后者这种食脑的古惑仔,想要跟人打好关系,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极有可能,他就是要把自己放在这样一个位置。
做来给甘国亮看。
也是无须多言,甘国亮示意陈耀庆几人先吃宵夜。
十几分钟后,他们才朝着马路对面的马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