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文人最是清高。
有没有实力另说。
在书法这种需要经年累月练习的艺术中,中海市的书法家协会更是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默认年纪越大的书法家,越有实力,越受到其他人的尊重。
霍平,人称霍大师,自称练习书法已有几十年,是协会中公认水平最高的人,平时更是协会里的中心人物,他的字被叶凌风批评,引的其他人全都蜂拥而至,矛头指向叶凌风。
“小小年纪,口无遮拦 !”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根本不懂得尊师重道,华国的传统美德都被丢掉了!”
“依我看,这年轻人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他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指点山水,只是为了在那个小姑娘面前装逼罢了!”
“不懂装懂,黄口小儿,无知之至!”
毫不客气的指责从四面八方传来,林辰希愈发的紧张了。
她年纪小,又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缩在叶凌风的背后,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叶凌风冷眼面对千夫指。
“好了好了,大家先别动怒,既然他要‘表现’,那咱们就给他机会,让他好好表现表现!”
霍平
有了众人撑腰,态度反倒和缓了一些,他看向叶凌风,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你不是对书法艺术颇有见解吗?那你再点评点评其他的这几副字,怎么样?敢不敢?”
他斜着眼睛,挑衅的盯着叶凌风。
“不敢就赶紧出去!这儿可不是你们小年轻约会的地方!”
没等叶凌风说话,其他人就纷纷嚷道。
叶凌风连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大大咧咧的背着双手,当真打量起周围的几幅书法作品来。
林辰希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幅字,字形不错,下笔有力,篆隶融合,结体方正,若是能再疏密有致一些,整幅字会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这边这一幅字,就差强人意了一些,应该是新手的作品,笔力不足。不过笔法灵动,颇具灵气。只要多加练习,假以时日,或成大器。”
“这幅隶书作品……”
叶凌风侃侃而谈,成竹在胸,说得人一愣一愣的。
原以为是外行看热闹,经他这么一点评,在场的书法家协会成员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并被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对书法无知无畏。
“……话说回来,这些展出的书法作品中,水平最次的应该就是这一幅。
”
叶凌风将附近的几幅好作品都点评了一圈之后,又转回了霍平的那副字前面,看着他的作品,摇了摇头,“至于这个,我刚才已经点评过了,就不用重复了吧?”
周围一片安静。
几秒之后,霍平脸红脖子粗的一巴掌拍在了墙面上:“一派胡言!你说我的水平是这里面最次的?!”
“我这样说是给你留情面,严格来说,这样的作品根本就没资格出现在这个展厅中,更适合小学生书法作品展之类的地方——这种有形无实的字,仅仅是外形美观好看,只要会临摹,初学者都能出来。”
叶凌风两手一摊,坦坦荡荡的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展厅里一片哗然。
霍平的脸上更是彻底挂不住了。
尤其是刚才叶凌风在点评协会初入会员的作品时,评价都比这个要高。
“我幼时习字,入行五十载,日日勤耕不缀,我的字岂是你能看得懂的……”
霍平似乎觉得与叶凌风争辩有失身份,他平稳了一下情绪之后,冷哼了一声说道。
叶凌风扑哧一声就笑了。
“你练了五十年,才把字练成这副样子,那只能说,努力和天赋无关,你就不适合书法这一行!”
这样毫不留
情的话语把霍平气得直喘粗气。
和他沆瀣一气的那几个中海市书法协会成员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你们别听这小子胡说了,他连自己的字都写不好,怎么可能有资格点评霍大师的作品?”
那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这话说得其他人频频点头。
叶凌风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那我要是能写好呢?”
“哈哈!你要是能写出一副好字,你的作品现在就应该挂在这个展厅中了。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呢?”
霍平讥讽的问道。
“这儿是没有,那我现场写一副如何?”
叶凌风不卑不亢地盯着他。
“写!就怕你不敢写!这儿笔墨纸砚都是备好的,你要什么,我马上让人给你拿!”
霍平说着,一挥手,指使别人拿来了全套纸笔,递到了叶凌风的面前。
叶凌风并不接。
“怎么?大话放出来了,真要写了,就不敢了?”
霍平揶揄,一副获胜者的姿态。
叶凌风却摇了摇头:“你给我兔毛笔做什么?我要狼毫。”
“兔毛笔才适合初学者,狼毫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呢!”
霍平一愣,冷声说道。
“是啊,正是因为兔毛只适合初学者,所
以我才要用狼毫。”
叶凌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霍平见到他的笑容,心里不由自主的一沉,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
“拿狼毫给他!”
霍平咬着牙命令道。
一支上好的狼毫笔很快送到了叶凌风的面前。
这次,叶凌风才终于伸手接过,他将笔拿在手里垫了垫。
“这笔不错,算是上佳,可以勉强用一用。”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转过身,就在早已铺好的宣纸上行笔游龙的挥墨行书。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从叶凌风的第一笔落下、墨迹在纸上晕开的那一刻开始,周围所有人的脸色就变了。
文人落字,行笔如刀。
叶凌风就像一位刚刚握住刀的武士,每一笔都大气磅礴,杀气凛然。
再看他的字,笔画饱满,气势雄浑,在收放自如间,呈现出一片开阔的意境,当整幅字落成的时候,苍劲有力的笔法几乎要破纸而出。
这种锋芒,连不懂书法的外行人,都能一眼感受出其中的震撼与不凡。
整个会场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所有的人似乎都被定住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的锁定在叶凌风的这幅字上,张口结舌,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