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都别瞎寻思了。”眼看他们越说越离谱,赵红兵赶忙开口打断,道:“二月二不是有场私人企业家交流会吗?周老板准备带我参加,她带去的人要是穿的寒碜,她面上也挂不住,所以才帮我弄了这套衣服。”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苏幼玲明亮的眼珠却在不停的闪烁,显然不认为真的这样简单。
毕竟,寒碜也是他赵红兵寒碜,关人家周慧敏什么事儿?
“幼龄,你家住哪儿,咱们先去通知一下你哥,让他先别冲动,有什么事明天晚上再说。”
这年头,别说手机,bb机都还没普及,找个人相当麻烦。
一行人来到苏幼玲家,可她家大门紧闭,根本没见到人,没办法,只能找了一个她哥手下的货郎,让他通知给对方。
做完这一切,路过电器行又买了几捆电线,灯泡,一行人才拉着搅拌机浩浩荡荡的往回赶。
毕竟,砖厂那边也需要接电。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大喜他们赶着老牛车,还要去饶安煤站拉煤,估计天黑才能到家。
看到赵红兵拉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回来,七嫂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赶忙将他拽到一旁,急问道:“红兵,到底咋回事?”
这要换赵红兵刚离婚那会儿,她肯定惊喜万分,可眼下却是惊吓。
毕竟,那天她亲眼看到赵红兵和白露钻了一个被窝。
这倒好,转眼又带了一个回来,像话吗?
她还真怕赵红兵挣了钱,人就飘,走上一条没正经的渣男路。
“什么怎么回事?她叫苏幼玲,是三毛子的妹妹。”赵红兵看了看站在大粮仓外驻足观望的苏幼玲,小声解释道:“家里遇上点事,在
咱这躲两天。”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真让你吓死,嫂子还以为你又领回来一个呢……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对不起人家白医生,你就没我这个七嫂。”七嫂怪嗔的翻了个白眼,而后满脸笑容的朝着苏幼玲走去,“原来是苏家妹子啊,家里都挺好的吧?到了赵家坪,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她就跟见了自家亲妹子一样,一把拉住了对方的小手。
在她看来,赵红兵还得指着人家三毛子挣钱,如今人家妹子来了,自然不能怠慢了。
苏幼玲虽然年轻,却是电器行的金牌售货员,一点都不腼腆,反而大大方方的和她握住了手。
得知是赵红兵的嫂子,也跟着对方热乎道:“七嫂,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孩子,不麻烦,不麻烦……”
赵红兵有点受不了女人之间的客套,清清嗓子,道:“七嫂,回头你们再热乎,我先把住的地方给苏幼玲安顿好。”
“行行行!”七嫂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幼龄,你先跟红兵去,把行李放好,晚上俺炖菜多放点肉,好了去叫你。”
“谢谢嫂子!”
赵红兵拎着苏幼玲的行李,引着她一路向自己家走去,穿街过巷,引来无数村里人的瞩目。
毕竟,这年头,领个外地媳妇回来并不稀奇,他们这里虽然穷,可终归是有比他们还穷的地方。
不少人都以为赵红兵领了个新媳妇回来,见了面自然少不了一番调侃,每每都惹得苏幼玲一个大红脸。
赵红兵也很无语,只能不耐其烦的和人解释。
可好端端的,人家城里人会把妹子送光棍家里?
骗鬼吧!谁信?
来到赵红兵家,看着收拾干净的小院,以及两
间低矮的土坯房,苏幼玲忍不住问道:“红兵哥,这是你家?”
“对,是简陋了点哈,跟你们城里肯定没法比,赶紧进屋吧,我把火升起来,一会儿就暖和了。”赵红兵笑了笑,率先一步走进了屋子,放下苏幼玲的包,就跑出来把炉火升上。
苏幼玲坐在炕上,四下打量着屋里的每一寸角落,入眼所见就是墙壁上的领袖像,以及横贯整个北墙的红漆木柜。
柜上也没什么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在角落放着两个搪瓷茶缸,以及一个搪瓷托盘,里面放着针头线脑顶盖之类的东西。
炕也很干净,被褥叠的好似豆腐块一样。
可问题是两间屋,只有一铺炕啊!
苏幼玲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自己住这,赵红兵住哪儿?难道要睡在一个炕上?
赵红兵把火生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简陋?不过这大土炕一烧,晚上睡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毕竟年轻,又是城里人,赵红兵也怕她不习惯,说话间就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床蓝面白里绣着鸳鸯的被子。
这还是他结婚时乡里乡亲们帮着做的。
睹物,难免思人。
但这个人,不是陈雨燕,而是做被那天来家里的乡里乡亲。
“你晚上盖这个,都是新的,还有啊,这帘子千万别掀,否则容易中煤气。”赵红兵把被放炕上,不忘叮嘱了几句。
安全永远是第一位,他还真怕这城里丫头不习惯。
苏幼玲快速眨眨眼,“你不在这住吗?”
赵红兵笑道:“我去窑洞那边,你安心住下就行,要是不想出去,一会儿我跟七嫂说,让他把饭送家里来。
这样,你先把被铺炕上,我去烧烧
火,等你睡觉的时候也就没潮气了。”
说完,赵红兵掀开帘子便去了院子抱柴。
苏幼玲暗暗松了口气,随后打开行李包,将里面的雪花膏和手油拿了出来。
这一路可谓是风尘仆仆,尤其是北风吹到脸上,起初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屋里一暖,就感觉脸火辣辣的。
苏幼玲指了指外屋盆架上的搪瓷盆问道:“红兵哥,洗脸是用这个盆吗?”
赵红兵放下柴,拍了拍手上的土,“嗯,等下我把里面的水倒了,你换点干净的,暖壶里有热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自己住在这里,把赵红兵赶去了窑洞,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让赵红兵帮自己干这种小事。
说话间,她已经端起了搪瓷盆子,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道:“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哥的饮食起居都是我在照顾……”
苏幼玲一句话还没说完
只听砰的一声,脚直接踢在了门槛子上,伴随着她的尖叫,连人带盆直接跌向了屋外。
这一幕,给赵红兵惊的啊!
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直到苏幼玲哭出声,他才跑了出去。
看着倒在地上,泪眼婆娑,满身狼狈的苏幼玲,赵红兵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也怪我,方才没提醒你。”
苏幼玲越想越郁闷,越想越委屈,坐在冰凉的地上,一边抽噎一边道:“你们家门槛子怎么这么高啊!”
赵红兵满脸都是愕然。
门槛子高吗?
不高点,怎么挡住老鼠?
额……是高了点哈?门槛子有罪还不行吗?
虽然她年纪小,但终究是个女同志,没必要跟她较真。
想明白这一点,赵红兵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伸出手把人扶了起
来:“等下我就砍了,让它给你道歉。”
门槛子:你特么是人吗,我招你惹你了?没有我,你家的老鼠蛇虫怎么防?
苏幼玲委屈的伸出手,一瘸一拐的被赵红兵扶进了屋里,然后才将可怜的搪瓷盆捡进了屋里。
看着手上的泥土,擦破的皮,苏幼玲突然感觉自己最近总走背字,是不是得找个神婆给自己破一破?
“你没事吧?”赵红兵有些紧张,天寒地冻的,乡下人皮糙肉厚,摔一跤或许没什么,还真怕苏幼玲摔出个好歹。
他甚至想把白露叫过来,给她检查检查。
苏幼玲委屈的不行,你哪只眼看我没事儿?
想是这么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她只是委屈巴巴的点点头,“没事,你能帮我倒点热水吗,我想洗一下。”
“没问题,你稍等。”
确定对方没事儿,赵红兵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立刻跑到外面帮她倒了一盆热水进屋。
“你放盆架子上就行!”苏幼玲也有些不好意思,迎着赵红兵去了外屋,“红兵哥,我包里有毛巾,就在最外层放着,帮我拿一下,谢谢。”
“客气了不是?”赵红兵呵呵一笑,也是真把对方当成了妹子,立刻进屋拉开背包拉链,果然就看到了一条绣着牡丹的毛巾以及女孩的洗漱用品放在放最外层。
他把毛巾抽出来,这时一个半张a4纸大小的书本正好掉到地上。
赵红兵下意识弯腰捡了起来,准备给她放回去,可是看到封面标题,赵红兵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少女的心!
又是这种书?
她……居然也看这种书?她怎么能看这种书?
与此同时,苏幼玲催促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红兵哥,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