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兵开车回到饶安,在国营木材厂加工了两千套托把杆,再回到赵家坪天都快黑了。
一二队的老少爷们早就在大粮仓等的望眼欲穿,见赵红兵又拉了一车拖把杆回来,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一下子就被提振起来。
毕竟,那可是一千个托把,整整装了一拖拉机,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要是卖不出去,他们就没办法继续干活。
以前倒是没什么,大家都没活儿干,可现在不行了,李大年带着其他人热火朝天的种韭菜,他们自然不想掉队。
偏偏,赵红兵还不让种韭菜。
赵红兵招呼众人卸车,七嫂却在此时拿着两个馒头跑到了过来,塞到了他手里,“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一直搁炉子上热着,里面夹了大酱,赶紧吃吧!”
赵红兵感动的不行,赶紧接了过来,一边吃,一边把手里的筐递了过去。
“这是啥?”
七嫂耸了耸鼻子,狐疑道:“怎么感觉怪香的?”
“香就对了,这里面是点心,还有一罐子奶油,一会儿给娃子们分分,都尝尝鲜。”赵红兵啃着馒头,顺便和七嫂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收获。
不过七嫂的注意力显然没放这上面,盯着里面的点心眼都动弹不得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性很早就担当起了家庭重担。可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放后世,这个年纪还是小仙女呢。
而且,在这物资匮乏,贫穷落后的小山村,突然出现一种散发着特殊香味的糕点,说
不馋,那绝对是骗人。
赵红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七嫂,你赶紧尝尝咋样。”
七嫂没好气的翻翻白眼,“就这几个,都不够那些小崽子们分的,我都多大人了,吃了能管啥?”
“倒是你,才挣点钱,就不知道怎么找婆家了……以后可不敢这样乱花钱。”
说完,她便拎着东西走向了大粮仓,不多时就被一群鼻涕汤汤的孩子围在了中间。
“一个个来,先紧着小崽子,那些大崽子给我后退,当哥哥的当姐姐的让着点弟弟妹妹知道吗?”
眼前的一幕,看的赵红兵双眼泛红。
这一代人苦啊,但也正是这一代人吃过苦,才会刻苦不懈的去努力,去追赶,在一位又一位英明领导的带领下,从一家美完成了到家家美的逆袭。
卸完车,安排大家连夜加班生产。
赵老七也在这时凑了过来,“红兵,现在苗头有点不对啊。”
“咋了?”
“人家那边搞的红红火火,可咱们这边的活儿还是少,你二队队长威望高,下面的人不说啥,但你七哥这边有点压不住啊。”
赵老七一脸郁闷,“不瞒你说,今天对里好几个老人找我呢,要去跟李大年种韭菜。”
“我就怕到时候,人家那边真挣了钱,咱哥俩没办法和对里人交代。”
一听是这件事,赵红兵立刻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还笑?”赵老七一瞪眼,“别怪我没提醒你,真要到了那时候,咱哥俩的脊梁骨得让人戳断。”
赵红兵自然清楚七哥的难处,
立刻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
“其实我把托把拉城里就卖掉了,而且找好了客户,做多少人家要多少,未来几天,咱这小作坊有做不完的活儿。”
“原本我打算干完这些就歇到开春,到时候带着大家烧砖,但现在,我发现了一个新买卖,可以先把人稳住。”
“等等……烧砖?在哪儿烧?”赵老七眼睛一下子有了光。
“你忘了分队的时候,我要了麻麻山中间那快地?”赵红兵呲牙一笑,“那块地全是胶泥黄土,一百多亩呢,我打算把砖厂开在那。”
赵老七一脸愕然,“妈得,合着你小子早就计划好了,难怪当时我还纳闷,你要那快寸早不生的地干啥?”
“可以是可以,但问题是李大年能同意吗?”
赵红兵冷哼一声,“咋的不同意?他凭啥不同意?当年没人要,我二队要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地一粒粮食不产,我却一粒粮食都不少交,我图啥,我二队老少爷们图啥?”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还是得征求一下意见。”赵老七慎重道。
赵红兵也没跟他犟,因为他感觉,等到自己烧砖的时候,李大年自己就会把他多年积攒的名望耗空,到时根本不足为据。
说实话,他现在恨不能现在就开工烧砖,只可惜,老天爷不会给他开后门。
可地冻的跟铁板似的,又没机械,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盼着开春。
不过他现在手里有钱,前期准备工作,可以搞起来了,像是模具,煤,以及一
些基础的设施。
“对了,你家里有多少杏核?”
赵老七愣了愣神,“这么多年陈芝麻烂谷子存的,大概有个七八百斤?你想吃?家里有炒好的,回头我让嘎子给你送家里去。”
“我家也有。”赵红兵哭笑不得,“我说的暂时稳住大家的办法,就是把杏核炒熟,然后取出杏仁卖出去。”
“你七哥虽然读书少,但也不是傻子啊?那玩意又苦又涩谁买?”
当年为了响应苦干三年,基本改变面貌的口号,靠山镇这边种了不少果树,尤其是杏树最多。
按说他们这边没有走偏,这的确是个好政策,但受限于先天条件不足,像是运输,储存这些完全跟不上。
所以好政策也变成了坏政策,到最后,空守着一片果园,只能眼睁睁看着果子烂林子里。
要不是穷,想着过年有点打牙祭的东西,压根没人去捡杏核。
毕竟,现在还是产粮为先,花生瓜子一年也分不了多少。
“你还别说,现在没人买,以后这玩意值大钱。”
“你通知下去,就说我收,一块钱一斤收。”
“这么值钱?”赵老七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这边你盯着点,留下够干活的人就行了,其他人全都回去拨杏仁,我觉得身体还是有点别扭,先回去休息了。”
赵红兵交代了几句,便回了家。
在院子里简单的搭了一个微型小烤炉,弄了点煤丢进去慢慢烘着,便早早的钻进了被窝。
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他必须得把伤养好。
他把自己紧紧裹在棉被里面,盯着屋顶发呆。
这一刻,他算是彻底了放弃了对陈雨燕抱有的所有希望。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因为时间根本不会停留在原地。
日子还得过,社会也在不断的发展,地球离了谁都会继续旋转。
现在赵红兵想的只是怎么赚钱,尽快实现财富积累,在开放浪潮中稳稳站住脚跟。
他是没有孩子,但整个赵家坪乃至靠山镇,甚至放眼全国,却有无数因为贫穷上不起学,吃不起饭的孩子。
今天大粮仓外的一幕令他感触颇深。
重活一世,赵红兵没什么欲望上的追求,他只是讨厌贫穷,讨厌落后。
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来改善他力所能及照顾到的地方。
至少等他百年以后,有人会记住,赵家坪有个赵红兵,提起他,会不由自主的竖起大拇指。
赵红兵的两个眼皮开始打架,忙碌了一天,他终于撑不住了。
只是才刚睡着没多久,突然就感觉浑身一凉,紧接着,一具滚烫的身体钻进了被窝。
尤其是那阵阵雪花膏的香味,竟令赵红兵有些陶醉。
他赶紧动了动身子,“雨燕别闹,今天太累了,没粮可交……”
与此同时,一双暖滑的小手快速划过他的胸膛,得寸进尺的朝着下面游走。
赵红兵浑身一颤,猛然睁开了眼睛。
不对啊,陈雨燕已经走了,白露也不用雪花膏?
“你是谁?”赵红兵大惊失色,立刻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