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辞愣了一下,缓慢的转过脸,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头上还戴着卡通图案的发夹,一边一个。
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脸蛋也是圆圆,肥嘟嘟的。
胖乎乎的小手捧着脸,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小枫啊。
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去看过她了。
小枫:“爸爸,爸爸。”
陈宗辞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小枫说:“我想你了,爸爸。”
她软乎乎的小手抱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到他的手臂上,又说了一遍,“爸爸,我想你了。”
这一次,语气委委屈屈的,“你是不是不要小枫了?”
陈宗辞捏捏她胖嘟嘟的小手,温软的说:“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小枫探出头,朝着周稚京的方向看了一眼,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确认了两遍,惊喜的说:“这是妈妈,你找到妈妈了。”
陈宗辞将小枫拉到身前,眼神温和又柔软,带着眷恋与期待,抬手抚弄了一下她细软的头发,说:“是啊,我找到妈妈了。”
小枫开心的笑起来,主动的爬到周稚京的身边躺下来,凑上去用额头抵住她,小小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周稚京的脸,小声的唤她妈妈。
“妈妈,我是小枫,你的女儿呀。”
大概是很开心,小枫一连串的喊了好几遍妈妈,跟复读机一样。
清脆稚嫩的声音,一遍遍落在陈宗辞的耳朵里。
他默默的看着小枫挪动着胖乎乎的身子,在周稚京身边蹭来蹭去,一会在这边,一会在那边,亲亲这里,摸摸那里。
周稚京始终没有醒来,可小枫依旧还是很高兴。
一张笑脸,笑开了花。
这时,小枫爬到周稚京的身上,趴在她的胸口,脸颊贴住她的脸颊。
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只不过小枫是小孩版本的。
陈宗辞会心的笑着。
小枫的身影渐渐的融入了周稚京的身体里,最后快要消失的时候,她冲着陈宗辞眨眨眼,说:“爸爸,我等你回来哦。”
周围重新陷入了安静,静谧到陈宗辞能听到自己的强烈的心跳声。
片刻,周稚京转醒过来,她这两天总是不受控制的睡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身体总是使不上劲,那种疲惫,让她连起身都困难。
身体根本不随她的意志。
周稚京睁眼就看到陈宗辞含笑的眉眼,她想要起来去抱他,可她起不来。这一刻,她恨自己身体为什么这样孱弱,连抱他都不能,又怎么跟他站在一起,就与他一起面对一切呢?
眼泪瞬间就掉下来,又委屈,也有无能为力的痛苦。
陈宗辞知道她的心思,往前坐过去,把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顺手擦掉她的眼泪,说:“哭什么?想做什么就跟我说,我会帮你做到。”
周稚京哼哼了两声,哑着嗓子,说:“你会送我走,对吧?”
陈宗辞侧头,温暖的唇落在她额角,“海荆市那些人,也需要你去对付。”
“那是你的事。”她喉咙哽住,艰难的说:“老安才是我的事。”
“现在怎么还分你我了?是又打算不要我了?”
周稚京侧过身,仰起头,本来想咬他的下巴,可是有点费劲,就直接咬他的脖子。很轻的一下,不痛不痒的。
陈宗辞笑了下,说:“其实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你一起。但现在的情况,我们必须要分头行事。而你的身体,需要去医院,这里没有适合你用的药,不用药,伤口就好的慢。”
“伤口好的慢,你就要一直吃苦头,你觉得你可以忍,但我没办法看着你天天这样。”
周稚京不说话,额头紧紧贴在他脖颈上,皮肤相贴,陈宗辞深切的感受到她偏高的温度。
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她回去。
陈宗辞:“我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你爱我,我不会轻易让自己丢命。”
周稚京把自己的手钻进他的掌心里,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怎么也忍不住。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留在这里不过是拖累,拖累他,也拖累自己。
“我跟林文骞联系过了,这两天他的人会过来,到时候先把你送回去。许闵跟着你走,我在这里跟老安周旋完,就会回去。就警方托底,你可以安心。”
周稚京笑了下,“很多事情,即便有警方参与,也没有办法托底。老安很狡猾,我十八岁那年,他还是个马仔,十年过去,他成了老大,成了这金三角排的上名号的恶人。”
“以前只差一点能抓到他,现在哪有那么容易。”
陈宗辞:“确实是不容易,但也一定要有人去做。既然我已经掺合进来,那就我去做。老安生性多疑,也很记仇。你可能不知道,他上位之后,把以前害过他,背叛过他的人,一个个全都剐了,手段非常恶劣。”
周稚京不自觉的哆嗦了下,“想象得到。”
她也算是狠狠背刺过他的人,想当初他逃跑的狼狈,足以让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她。
尤其,当时她也才十八岁,一个毛丫头。把他搞的那样狼狈,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陈靖诚他们能够搭上这条线,周稚京算是其中一根桥梁。
要不是有周稚京这个仇人在,老安未必会给他们当‘打手’。
所以,周稚京来这一趟,其实非常的危险。
三方合作,各有自己的小心思,无法做到统一。到最后就只能是功亏一篑,没有人能得到好处。
而老安,又过于自信,自以为在他的地界,他们这些人,与他而言,就是逗趣的玩具。他自以为能操控全局,玩弄所有人。
结果被人摆了一道。
以他的脾气,等到扭转乾坤,必然重拳出击,不会要他们好过。
要弄死一个人太容易,死的过于干脆,连痛苦都没有。
之前,老安是想玩死他们,而现在只想痛快的将他们大卸八块。
经过检查,医生测出老安身上有一种不知名的慢性毒素。因为查不出来,医生也不能对症下药,只能做一些常规来尝试,是否能够控制住毒素扩散的速度。
其实老安现在有点怀疑,这毒素究竟是不是真的会致死。
到现在为止,除了针口附近浮现一些青紫的淤痕,他的身体并没有其他异常的情况出现。
再加上,那锁住他脖子的所谓定时炸弹,根本就不是什么炸弹,就是个烟雾弹,上面挂了个计时器而已。
弗森家族那边到现在没有任何动向,就他们这几个人,能有什么威胁性?
老安越想越火大,他猛地扬手,将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