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暮的亲传弟子,手艺必然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徒弟就是徒弟,听起来就矮上一截。朱莉本意是想找姚暮亲自做,但姚暮早就已经封针。
他只为陈老太破例,其他人谁的面子都不给,多少钱也不接。
据说,他还在亲自给老太太制作最后一件旗袍,也是他人生最后一件旗袍。
朱莉站在镜子前,表情并不好看,因为旗袍的款式,跟她递过去的样式不一样。
可她并没有立刻就发火,只是扯出一个笑,问:“你们做衣服的,是只顾着自己爽,就不顾客户的需求吗?”
池霖:“您给我的样式我看过,但那个款式是我师傅独创,不能做一模一样的。我助理应该同您说过。”
“是跟我说过,但她说可以类似。但现在这个,根本就是两件衣服。”
池霖抱歉道:“在我看来,这就是类似。类似并不是说样式类似,而是风格类似。不同的样式,但用意类似。其实您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复制一件,大可不必找我,更不需要找我师父。”
朱莉:“一模一样,就是要做的人一样,衣服也一样,这才是一模一样。别人做,岂不是盗版?”
池霖点头,“一样的衣服,不一样的人穿起来,也是不同的。与其跟人穿一样,不如穿属于自己更独特的。”
朱莉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你在嘲讽我?你认为我比不上蔺琼华?那你以为你比得上你师父吗?”
池霖不会被这种话影响,他也不会跟她争辩什么。
朱莉的情绪却有些失控,她几步上前,面目狰狞的说:“你以为蔺……”
不等她往下说,陈靖善就过来阻止了她,“衣服很好,你先走吧。”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池霖也没有多留,拎着自己的工作箱就离开了。
朱莉红着眼,对着他的背影,说:“别自诩清高,你们这些做衣服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师父更是!他为什么只给蔺琼华做衣服,你们心里没数吗?他们老早就有奸情!”
池霖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回头,只当没听到。
陈靖善:“你别说了!”
朱莉猛地扭头,眼神冷厉,“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说?她自己干的龌龊事,凭什么不能让我说?你心疼了?”
“没有。但她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没用的。”
朱莉一把推开他,“怎么会没用,死了又怎么样。我要让她晚节不保!你别忘了,你是我儿子!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对我的!”
“你要是有一点愧疚,那都是对我的不孝!”
说完,她自顾回了房间,房门摔的震天响。
一小时后,陈靖善端着补品敲开她的房门。
朱莉已经洗过澡,坐在梳妆镜前,正在梳头发。
房间里的灯光幽暗,镜子里,她的脸变得朦朦胧胧,左侧脸颊的烧伤被藏了起来。
可岁月和风霜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永远无法消磨。
她也已经老了。
她如幽灵一样,坐在那里慢慢的梳头发。
陈靖善把燕窝放下,安静的看了她一会,“晚安。”
朱莉好像没听见一样,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梳着头。
次日。
天才刚亮,朱莉敲开了陈靖善的房门,叫他起来。
她已经穿戴整齐,整个人精神奕奕,眼神都格外的清亮。
陈靖善照旧去晨练了一个小时,朱莉一直在等着。
陈靖诚那边准备了早餐,陈靖善运动完,就带着朱莉去了陈宅。
一路上,朱莉都格外的沉静,快到的时候,补了一下妆。
朱莉第一次来这里。
她知道,这个宅子是陈解世为了补救他们的婚姻,跟蔺琼华一起打造,算是蔺琼华理想中的家园。
这里也代表着陈解世对蔺琼华的爱。
从进入路口开始,她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些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这是陈解世曾经跟她口头阐述过的。
她站在门口,眼眶通红。这分明就是陈解世要给她的家,被蔺琼华抢走了。
佣人带着他们去餐厅。
陈靖诚坐在主位上,正在等他们。
见人来,他没有起身,只是客气的说:“请坐。”
完全一副一家之主的姿态。
佣人替朱莉拉开陈靖诚右手边的椅子。
朱莉看了陈靖诚一眼,镇定的坐下来。
陈靖诚扫了眼她身上的旗袍,浅淡一笑,说:“朱姨的风韵,不减当年。这身旗袍,挺适合你的。”
简单寒暄两句后,陈靖诚让佣人上餐。
“最近你先住在这里,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们把真正的‘陈宗辞’认回来,届时你就以他奶奶的身份,成为陈家的一员。这是你能够正大光明进门的唯一途径。”
陈靖诚虽让她进入这个家,但还是拿捏着姿态,“你也该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不比当年。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实背景,对你对靖善,都不是好事。”
“陈家也还要保住名声,要不然,你还是过不了好日子,这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对吧?”
朱莉:“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你。”
陈靖诚点头,喝了半杯茶,就起身,“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母子慢慢吃,我去公司。”
等陈靖诚走后,朱莉没有吃东西,她自己去一个人去参观宅院,没让陈靖善跟着。
最后,她走到陈老太的住处,院门锁着,出事之后,这里和佛堂就不准让人进了。
她看着那扇门出神,良久之后,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她低声自语:“蔺琼华,我早说过,你不一定能笑到最后。你就好好看着,到最后究竟是你赢,还是我赢。”
—
镇上的活动如期举办,就跟庙会差不多。
有专门的祈福活动。
从下午开始就热闹起来,时不时有人来敲门,送来亲手做的当地特色点心。
今天晚上,周稚京就要出发,去指定地点救陈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