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奖励?”
陈宗辞缓慢吐出一口烟,隔着薄薄的烟雾,他深邃的眸中有细微的光点,“没有人知道老太太手头上的具体资产,她如今身体情况不佳。”
“多少人等着,算计着。现在她开这个口,一方面满足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则是直接摆一条明路出来,让大家都把心思放在婚嫁生子上,好过再闹些有的没的,再来影响家族的整体声誉。”
近来这段时间,闹出来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舆论,对华瑞影响是很大的,公司和个人的公信力都是受到很大损伤的。
这场婚礼之后,陈家要做的就是沉寂,不再过分的露头。
接下去,不管是谁再闹事儿,老太太一定会用雷霆手段,压住所有人蠢蠢欲动的心。
周稚京压根就没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听过就过了,老太太的奖励,她也一点都没幻想。
可以说,她就没想生孩子。
周稚京不解:“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老太太本就偏向于你,你还会在乎那点?”
“老太太做这个决定,也是在偏向我。你觉得她还要怎么偏?”
周稚京:“那你就当给他们放水,让他们去争。没必要方方面面压制,容易触底反弹。我觉得老太太弄出这一套,也不是给你放水,是谁其他人放水。”
陈宗辞淡淡的笑,言语却很绝然,“你倒是挺有气量。但我就是不想给任何人喘气的空间。”
他的态度和眼神,让周稚京有点害怕,她立刻转开话题,把放满贵重物品的盒子推过去,说:“你去收起来吧。”
送来的大部分礼物,都适用于新娘,有些则是成对的。
陈宗辞抽完烟,把烟头丢进了砚台,说:“衣帽间有个保险柜是给你用的,还没设密码。以后这类礼物只多不少,你看着办。”
“年节送礼,平日社交,这些都由你来打点安排。另外,每月会有零用钱划到你卡里。”
周稚京点点头,话题掰回来,她就想继续讲刚才的话题。
“刚才说到工作问题,我是这样想,在当你助理也不合适,倒不如各自为营。正好我自己拿了个项目的开发权,也拉到了投资。”
陈宗辞:“那个新技术项目,是你的还是秦执的?”
周稚京想了下,说:“是我的。秦执是觉得项目可以,主动投资的。”
她没提起宁砚北。
说了要保密,那保密工作一定得做好。
陈宗辞:“你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就算旁人不说闲话,秦执就不会再你我之间挑拨离间?”
周稚京:“跟他太避嫌才会被人说闲话。求婚和婚礼他都到场祝福,戏都做的那么足了,再去避嫌,反倒像是有什么。更何况,你我之间不管是谁挑拨离间也没用。”
本身就没什么信任可言,旁人挑了又如何?
再说了,他们如今的结合,不过是为了掩盖各自的丑闻。关乎自己的利益问题,别人挑什么都没用。
陈宗辞低垂着视线,盯着她写下的那行字,后面的【私人社交】也是挺有意思,他什么也不说,直接拿起另一只笔,把她写的给划掉了。
“你要开公司做生意,想跟我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
两人聊了一个钟头,最后把周稚京聊烦了。
笔一丢,说:“口渴,我去拿水喝。”
纸上除了第一条还在,后面的全被划掉。
周稚京站在厨房里,喝下了半杯凉水,压一压心里滋滋冒出来的火。
陈宗辞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让她出去工作。
提出来的那些要求,给她安排的那些事情,根本没考虑她的工作问题。
等她把火压下去,再回到偏厅,陈宗辞已经不在了。
今天的讨论到此结束了。
周稚京看到那张等同于废掉的纸,长长吐出一口气。桌上的东西,除了烟,陈宗辞一样也没拿。
她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抱着盒子上楼,进衣帽间找到保险柜,把东西放好,顺便设上密码。
出去的时候,她研究了一下陈宗辞摆放配饰的橱柜,带密码的锁。
那枚金戒指,跟他的一堆名表摆在一块,怎么看都违和。
回到房间,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有水流声。
周稚京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思绪正乱呢,手机响起。
是桑晚来的电话,这个时间打来,估计是没什么好事。
周稚京立刻接起电话。
“请问,是周稚京小姐吗?”
“你是谁?”
电话那边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出了点事故,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你看你方便过来吗?”
二十分钟后,陈宗辞带着周稚京出门,去了人民医院。
找到桑晚时,她坐在轮椅上,正低头在玩手机,头上缠着绷带,脚上打着石膏。
急症室里人很多。
医生护士都忙做一团。
路上,周稚京才看到新闻,一家大型酒吧起火,现场视频看着还挺严重,人多难免发生踩踏事件。
死伤还在统计中。
桑晚也是倒霉催的,她在酒吧里不但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还赶上这样的事故。
她被人撞倒不说,还撞到头,一下子昏死过去。
当时那一下,她觉得自己都死定了。
醒来后,由于伤患多,她的伤势不算特别严重,医生给她找了轮椅,让她在这边等她朋友。
但其实她很疼,之前跳楼造成的伤,其实挺严重的。
她身体里有许多钢钉钢板。就她现在的身体,其实需要好好养着,就算要工作也只能做一些清闲,不那么累的。
周稚京:“你没事吧?”
桑晚看到周稚京的瞬间,原本想笑,可嘴角还没扬上去,就直接哭了出来,磕磕巴巴的说:“我真倒霉……”
周稚京被她的样子弄的哭笑不得。
陈宗辞联系了私立医院,安排了车子过来,把桑晚送过去。
桑晚被搬上救护车,看到陈宗辞在旁边打电话,扯了扯周稚京的袖子,说:“你别让陈宗辞给沈韶棠打电话。”
周稚京走到陈宗辞身后,听他说话。
想听听,电话那头是谁。
她没注意到路面上,她的影子,落在陈宗辞的眼里。
下一秒,陈宗辞抬手,一下圈住她的脖子,将她拽到身边。
她一抬头,陈宗辞正好侧过脸,嘴唇堪堪擦过她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