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买好机票,过了安检,在里面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和一袋法式面包。
她在登机口找了个位置,一边回复工作上的信息,一边吃东西。
中午到现在,她只吃了一包饼干。
心情影响食欲,手里的法式小面包干的她都吞不下去,只能就着水,用力的往下吞咽。
她刚打算回复陈靖善的消息,他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喂。”
陈靖善:“有人打小报告,说你翘班。”
周稚京抬起头,笑了下,一眼看到眼前落地窗里的自己。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偌大的落地窗,就像一块平面镜,亮堂堂的机场全部在里面。
她看到自己苦哈哈的脸。
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就算生活艰苦,也不能整日愁眉苦脸。
多笑笑,才能有好运。
后来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必须让自己保持微笑。
她做了一下嘴部运动后,重新扬起笑容,说:“今天有事,但之前我请了几次假了,所以这次冒了点风险。看来,我现在是部门里的显眼包,谁都盯着我。”
“替你压了。”
“谢谢。”
陈靖善等了一会,见她再无下文,才问:“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周稚京没打算说实话,笑着回答:“在玩。我可能明天还得翘一天。”
“我这边让rae给你出证明。”陈靖善沉吟数秒,还是问了句,“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又不是小孩,丢不了。我会回来的,桑晚还在警局呢。我不可能这么没有义气,就这样跑了。”
陈靖善:“好。”
刚要挂断时,陈靖善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善总,怎么躲在这里打电话呀。宋总等着你喝酒呢。”
周稚京刚想问宋总是不是宋奎时,通话就中断了。
周稚京又重新打过去一个,被陈靖善挂断,他的微信发过来,【在外小心。】
周稚京心里不由的发紧,用力的握住手机。
其实她真的挺想跑的。
她本来也没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大难临头,当然要各自飞了。
谁傻乎乎的会共苦啊,那都是电视里演的。
周稚京低下头继续吃小面包。
她没注意到落地窗的倒映里,出现了一个身高出挑的男人,朝着这边过来,在一个小女孩身边坐下,男人的鸭舌帽被压的很低。
小女孩好奇的弯下身,仰脸去看他的脸。
大大的眼睛望向他,小手捂住嘴,好好看。
男人眼眸微动,淡漠的目光对上她。
小女孩对着他笑,说:“哥哥,你压住我的公主裙了。”
……
八点。
周稚京登机,她的座位很靠后。
经济舱紧凑没那么舒服。
全程三个小时,到那边十一点多。
再坐车到榕城,起码凌晨一点。
她随便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本以为身体够累了,也该睡了,但她翻来复起怎么都睡不着。
凌晨三点,她出了酒店,等了好一会,才有网约车接单。
主要是她的目的地有点诡异,估计接单的司机得考虑一下。
夜里气氛降低,周稚京身上的风衣不御寒。
榕城温度比海荆市低好几度,这边入冬好像特别快。
她上车的时候,司机回头看了她好几次,像是在确认什么。
车子驶上正路,司机小伙还是忍不住问:“姐,你这大半夜的跑公墓去做什么?”
周稚京说:“明天要上班,就晚上来。”
“晚上祭拜不太好吧。”
“为什么?他们不是都晚上才出来吗?”周稚京说的挺认真。
小伙又扭头看她一眼,女孩戴着黑色渔夫帽,风衣的领子拉到最顶上,只露出半张脸,但也足够惊艳。
小伙开玩笑说:“你不会是鬼吧?”
周稚京笑了笑,平静又认真的说:“是啊。在外面玩够了,准备回家呢。”
静安公墓有点远,在山湾里,算是榕城最大的公墓,里面几面山都建了公墓。
凌晨四点二十,天还是漆黑的。
周稚京翻出邮箱里私家侦探给的文件,找到公墓的门牌号,她先找到区域,位置差不多在半山腰,还挺高。
周稚京拾级而上,四周围静谧无声。
她穿的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完完全全没入浓黑的夜色里。
两边是排列整齐的墓碑,她用手机照着旁边的台阶号。
终于到了七十七排,左边九号。
她不知道当初是谁给他找的地方,这么高,视野应该挺开阔。
司机小哥说,静安公墓现在是榕城最好的公墓,风水宝地。
周稚京将光线聚集在墓碑上。
墓碑上的照片是彩色的,照片里的男人很年轻,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目光柔和,眼睛里含着浅笑。
依稀记得,这是他学生证上的照片。
墓碑的字迹也还十分清晰。
陈最之墓。
死亡日期:2014年,12月8日。
九年前。
周稚京的目光死死的锁住照片上的人,这是一张跟陈宗辞几乎一样的脸,最大的区别是,照片里的人还是少年模样,陈宗辞已然成年,五官轮廓更加的立体,线条也越发的硬朗。
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可这世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样的人吗?
除非,陈最是陈家遗落在外的少爷?是陈宗辞的双胞胎弟弟或哥哥?
周稚京想不通。
风从四面吹来,无孔不入,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周稚京望着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问:“是你来报复我了吗?”
她关掉了手机电筒,那张照片,那张脸,那双眼睛,全部没入黑暗。
今天连月亮都没有。
夜色笼罩,藏不住鬼,但藏得住了人。
……
翌日。
周稚京下午才到公司。
陈宗辞在办公室,百叶帘没拉,她抬起头,就能看到他办公的身影。
昨天去滑雪,今天还能正常上班,也是能人。
但今天陈靖善没来公司。
她做完手里的事儿,去了趟洗手间,给陈靖善打了个电话,打了两个都没接。
不过陈靖善到底也是陈家的人,周稚京倒也不担心宋奎会把他怎么样。
顶多是喝过头。
晚上下班,周稚京自己去吃了一顿日料,喝了几瓶酒,然后去了宋奎所在的酒店。
她在前台报了宋奎的名字,他应该提前交代过,有专门的人过来带她上去,把她送到套房门口。
周稚京拍了照,发给陈宗辞。
【请你放过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