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跟周稚京说,也许陈宗辞不肯放过她的理由,可能就是想看她这位良人沉沦。
她在乎名声,塑造自己。
他就要亲手打碎,让她污浊不堪。
在他们走近电梯的瞬间,周稚京突然起身,抢了工作人员的手机,明目张胆的对着陈宗辞拍照。
连续拍了好多张。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赶快过来制止。
周稚京利用紧急电话,拨通了110,“你好,这里是宝桐洗浴城,我举报有人公然嫖娼。”
周稚京一边跑,一边大声反复的喊。
像耍酒疯。
会馆经理脸都绿了,立刻对陈宗辞说:“陈总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
这时,周稚京的声音再次横插进来,“我要举报的人是华瑞企划部……”
陈宗辞眉头微拢,摁住了电梯,说:“不用处理,她是我司员工,把她带出来。不听话,就暴力强制。”
站在旁边的小姑娘胆战心惊,小声的喊了声,“陈先生……”
没一会。
周稚京就被抓进了电梯,两个男性工作人员扣着她,手机被她塞进衣服里,没人敢拿。
嘴巴也被捂住,不让她再有机会发声。
陈宗辞冷厉的目光,让她稍稍安稳了几分。
三人从侧门出去。
陈宗辞的车子就停泊在这里,周稚京被塞进了后座。
小姑娘坐在副驾。
陈宗辞自己开车。
周稚京坐好,打算系安全带,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她整个人往左侧倾倒,安全带没扯到,人直接撞上了左侧的车门。
坐在副驾的小姑娘,胆量不大,呱噪的大叫了一声。
紧跟着,又颤颤巍巍的说了声对不起,听起来都快哭了。
周稚京脑袋撞到车窗,撞的整个人都晕乎乎,但硬是没有叫出声。
两杯红酒不至于让她喝醉。
她清醒的很,陈宗辞是故意的。
她又去扯安全带,陈宗辞故技重施,但这一次,她有防备,只是陈宗辞来了个原地掉头,太快太猛,她就算有防备,也无济于事。
周稚京在后座东倒西歪。
小姑娘已经不敢叫了,低着头,捂着耳朵,闭着眼,瑟瑟发抖。
周稚京抓住驾驶座椅,说:“让她下车!”
她此刻头发散开,像个疯子,更像个被抛弃的女疯子。
尤其丝毫她这样歇斯底里叫另一个女人下车的架势。
小姑娘看了看他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陈宗辞先开口,道:“她下去,你伺候吗?”
轻浮又恶劣。
“你可以放我下车,到时候自有警察抓你。另外,明天陈总嫖娼的新闻,必然会登上头条。”
小姑娘要哭了,低低的说了一声,“我不是。”
但并没有人理她。
过了前面的红绿灯,车子靠边停车,小姑娘下车后,车子飞速没入夜色。
周稚京爬到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整理头发。
额头磕出了一个包,碰一下还疼。
她把头发重新绑好,说:“我没报警,唬你的。但照片拍了,我准备要给林序秋的。”
陈宗辞冷嗤。
周稚京知道这个威胁不到他,再者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也撼动不了什么。
她搞这么一出,仅仅只是为了上车。
“你要保住你妹妹的清白,我想救我表姐于水火,我们一起拔除江津浩,不行吗?”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周稚京猛地往前一扑,安全带勒到脖子的皮肤,她皱了下眉。
仍是没有吭声。
车子停住,陈宗辞毫不留情,“下车。”
周稚京没动,她现在的着装,大半夜,被丢在这里,多少有些危险。
“我知道错了。”
她主动认错。
陈宗辞:“什么错?”
她抿了下唇,“不该将您妹妹的身份,捅给江津浩。”
“目的。”
周稚京沉默数秒,说:“我听说您妹妹想要玩人性,我表姐四个多月的身孕,我怕她受到伤害。”
“然后呢?”
陈宗辞打开了车窗,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没有点烟。
到了这一步,隐瞒无好处,周稚京闭了闭眼,说:“江津浩是小叔的人,他一旦知道陈筱晴是您的妹妹,一定会转头对您示好。至此,他在小叔眼里就成了废棋,您也不会放心用他,他在华瑞就待不下去。”
“等他一无所有,我相信您的妹妹也就不屑于跟他玩。而我表姐对他不离不弃,兴许会让他回心转意,最终家庭和睦,一切都能解决。”
陈宗辞笑,“回归家庭?你的用意,还是拯救你表姐的家庭了?”
周稚京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认真的说:“陈雅雯很爱他,她现在怀孕身体素质不好,禁不起刺激和冲突。只有这样的结果,对她最好。”
话音落下,陈宗辞没有接话。
锐利的目光,仿若要刺穿她的外皮,露出黑恶的本心。
周稚京示弱,捧上真心,说:“或者,按照您说的,我主动勾引他,看他是否上钩,他若是上钩,陈总可以亲自出面断了他跟您妹妹的往来。我是您的助理,若是为了您做这件事,我可以。”
陈宗辞用打火机,顶住她的下巴,“算盘打的很好。同样的话,跟小叔也说了吗?”
他往前倾了几分,两人的距离拉近,他的眼神越发摄人。
“拔除江津浩,想自己上位吗?”
周稚京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的黑眸里,倒映着她无辜又弱势的脸。
“我就算想上,也不符合华瑞的规矩。除非您给我开绿灯,一年之内让我接手s+的项目,做出漂亮的成绩。否则,我再大的能力,也只能一直打杂,直到被您淘汰出局。小叔权力没有您大,他根本给不了我这样的机会。”
金属的尖头,顶在下巴的软肉上,刺痛感加剧。
周稚京被迫抬起下巴,她垂着眼,表出忠心,道:“我始终是您的人。拔除江津浩,对您没有坏处。”
“也没有好处。”
陈宗辞收回手,终了还是点了根烟。
周稚京不再多嘴,她几乎坦白了一切,接下去就看陈宗辞是否肯买账。
无止尽的沉默,让周稚京不安到了极点。
她其实很少有这样紧张到窒息的时候,可在陈宗辞的跟前,她已经体会好几次了。
她始终无法摸透他的路数。
他的温柔令人沉迷,他的狠厉又让她十分畏惧。
她在他给的浪潮里浮浮沉沉,连一块木板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