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辞上来的时候,陈靖善正在松领带。
他酒量不太好,喝的虽不多,但也有些上脸。
领带掐着脖子,就有些难受。
他松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笑着同陈宗辞打招呼。
陈宗辞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小叔怎么在这儿?”
“顺道送京京过来的,代驾要半小时后到,我在等。”
陈宗辞点头,“周稚京加入了盛迅新品上市活动,这个项目我就不再插手,全由小叔决断。”
陈靖善微笑,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茶,摇头道:“不好。只要与华瑞有关,那么任何一个项目,你都不能当甩手掌柜。即便盛迅现在在我手里,可我们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老太太让你从企划部做起,就是要让你对上下都有一个透彻的了解。往后才能更好的接手整个华瑞。”
陈宗辞双手搭在扶手上,左腿叠着右腿坐着,目光落在琴房虚掩的门上。
片刻,里头就传出了音乐声。
这是林序秋在拉。
拉的小星星。
陈宗辞说:“那就让周稚京代表我,我不直接参与。”
陈靖善没应声。
半小时后,他的代驾到楼下,陈靖善拎了西装外套告辞。
琴房内。
林序秋正在哭诉,眼泪汪汪,好不可怜,她说:“陈宗辞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为了利益,如今家里施压,他就想尽办法要逼着我跟他结婚。我不肯,他就搬出我爸。京京,你帮帮我,我有喜欢的人,我才不要成为他们利益的牺牲品。”
她一边说,一边还能分出心神来,把着她的手,带着她拉琴。
哭腔真真切切。
林序秋附在周稚京的耳边,目光盯着虚掩的门,诱导她道:“跟他上床,留下证据给我。你要多少,我都给。”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宗辞推开门进来。
林序秋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如初,她用力捏了一下周稚京的肩膀,斜了陈宗辞一眼,说:“你进来干嘛?别打扰我教课。”
陈宗辞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裤袋里,随口说:“看你一眼就出去。”
林序秋转过身,同周稚京面对面坐着,拿背脊对着陈宗辞。
周稚京抱着琴,心里因为林序秋的话,震荡不已。
她完全弄不清楚这些人的关系,更不知道他们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把大提琴放到一边,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林序秋没说什么,周稚京立刻起来,从陈宗辞身侧走过时,不自觉的朝他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林序秋的身上,余光都没有给她一个。
等周稚京回来时,陈宗辞去了楼下。
林序秋一个人坐在琴房里,满脸泪痕,周稚京吓了一跳。
林序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们上床了吗?”
“没……没有。”周稚京立刻否认,她的手抓的很紧,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肉里。
“你喜欢陈靖善?”
周稚京咽下口水,重重点头,“是。”
“为什么?陈靖善在陈家根本没有地位,你嫁给他没用。”
周稚京抿着唇不说话了,说的好像她能嫁给陈宗辞一样。
林序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只要你能让陈宗辞主动跟家里人撕破脸,不娶我。我保证,你想要的都能有。”
不等周稚京拒绝。
林序秋的眼神变冷,带着威胁,“你可以试试看不同意会怎么样。或者,你现在就把你们上床的照片发给我。”
周稚京觉得自己夹在了两个疯子的中间,无论他们是什么心思,最后成为炮灰的,只能是她自己。
林序秋的眼泪流的很真实,但周稚京觉得自己更可怜,所以无法产生同情心。
“林小姐,你找错人了,我没有这个能耐撼动陈总的心。”
林序秋没说话,良久后,才松开手,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周稚京在心里狠狠骂娘,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她完全懂了。
林序秋说:“记住哦,是你先找的我。”
没错了。
这两人根本是绝配。
课程结束。
周稚京只觉身心俱疲,林序秋只送她到楼梯口,目光森冷的看着她,说:“我等你。”
然后就转身回了琴房。
陈宗辞坐在一楼的三角钢琴前面,不知道在做什么,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周稚京飞快的看了一眼,就匆忙收回视线,也不想跟他打招呼,快步朝着大门走。
陈宗辞听到动静,侧过脸,看到她慌张离开的身影。
跑的很快。
……
过了两天。
林序秋就发了信息过来,告知周稚京暂时停课,她的巡演正式开启,小半年都得到处飞。
还有她的最后通牒,等她巡演结束,要看到证据。
还给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
房子,现金。
数额上,足够她这一辈子都安枕无忧。
周稚京看完之后,把信息删除。
之后的一个月,她的心思全放在了盛迅的项目上,努力的在陈靖善面前展现出自己的优势来。
周稚京以前搞策划的,组织协作能力还是可以的,点子也多。
沟通能力更是不用说。
总算,初步方案通过,接下去是资金到位。
周稚京看了一眼,江津浩申请的数额,有了一点高。
她私下里也预算过,高的不算离谱,但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周稚京去找陈靖善签字,他看完之后没有什么异议,直接签了字。
另一个名字,需要陈宗辞签。
但陈宗辞昨天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时间不等人,周稚京不得不亲自跑这一趟。
他人在港城。
周稚京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
她错过了在外面跟陈宗辞碰个面的机会,今晚上港城文艺中心,林序秋的演奏会,八点钟开始。
周稚京跟赵秘书联系的。
但赵秘书说,八点之后全是私人行程,陈宗辞没让跟着。
周稚京选择去他下榻的酒店门口等。
周稚京抵达酒店,坐在大堂休息处。
逼近十二点的时候,她才看到陈宗辞独自一人从外面进来。
他衣着休闲,戴着口罩。
可周稚京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她立刻跑到他跟前,“陈总,终于等到你了。”
眼里是难掩的兴奋。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黑眸中星星点点。
她的喜悦,是因为她能赶上两点半的深夜航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