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傅珂羽落荒而逃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肃王这句“明媒正娶”完完全全出乎了凌照水的预料,令她死灰般沉静的心有过片刻的激荡。
不过有过前车之鉴,凌姑娘如今不允许自己的贪心超越理智。
她后撤一步,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应有的警醒,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是万人敬仰的、高不可攀的肃王殿下,须臾,方正色道:
“殿下,奴家身世浮沉,几经飘零,误入靡途实非自愿,故而不愿再提及那一段伤痛过往。”
“方才殿下提及,奴家情急之下言语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凌家上下无不时时谨记殿下当年求情之恩,每每礼佛,都会祝愿殿下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奴家恳请殿下怜悯,再莫开这等玩笑了。”
她抬起头,再看向肃王武瑛玖时剪水般的双瞳里已然噙满了泪,鸦睫轻颤几下,便落下了几滴,落在了春花化泥的塘边湿地上,落在了百炼成钢却在一夕间变得柔肠愁结的肃王心上。
她不觉有异,只顾畅抒己愿:
“雷霆之怒,奴家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平远侯府的这场婚宴,后劲很大。
从桃红到樱落,过了月余,尚有人在议论这一夜的精彩。
听闻新郎官凌洒金和荣安县主因为京兆府尹苏姑娘闹了不开心,便连洞房都没有入。
又听闻肃王殿下亲自给荣安县主送去了慧妃的贺礼,给足了平远侯府颜面的同时,难免又叫人臆想他对荣安县主李红荼的不同。
李红荼没有凭借母亲与慧妃的亲近关系当仁不让地成为肃王妃,反而招赘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凑成了一桩不被世人看好的婚约,便给了京都城中翘首观望的世家贵女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谁能上位,成为大雍肃王妃,凭的主要是家世、人脉、德才和风评。
这些,同空有美貌的照水姑娘全无干系。
事实上,凌照水正深陷另一桩绯闻里。
这绯闻亦是起源于侯府婚宴,说的是肃王殿下棒打了内阁学士傅珂羽与新郎官妹妹凌照水这一对鸳鸯。
佐证呢,便是傅珂羽与凌姑娘在凌府婚宴后,双双称病了。
那一日众人亲眼瞧见傅学士失魂落魄在护城河边走,更有侯府亲眷传言,凌姑娘在侯府内院给肃王殿下跪了,涕泪横陈苦求肃王殿下怜悯,可肃王却不为所动,拂袖扬长而去。
有人看见凌姑娘出门时额角肿了好大一个包,许久未消,听说是心灰意冷,撞了南墙。
这一对苦命的鸳鸯,令大半个京都城为之深深动容,听不进清醒者任何缘由的分说:
“郎有情,妾有意,好好的一段姻缘,肃王殿下为何要拆散它?”
“没有道理的,这凌姑娘初来乍到,与肃王殿下往日无情,近日无怨,肃王殿下为何便见不得她嫁得好呢?”
“诸位,诸位,此中必有隐情,勿置评议,留待后观。”
如此过了月余,当真叫看官们等来了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