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定了11:45的飞机。
曲成说,上午先去公司开个会,然后接文久一去机场。
文久一准备就绪。刚给升升的猫粮和水定好时间,曲成的电话就打过来。
文久一心想,这么早就到了。
“曲太,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今天走不开了。
幼儿园项目有个工人,在工地受伤了,比较严重。我必须亲自到场,不然会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
但是工厂那边,已经定好今天跟负责人见面看合同。
只能麻烦你,先以曲太太的身份过去,明天我再赶过去,你看行吗?”
文久一沉默,这是在通知她,她能说不行吗,“工地那边,宁远不能处理吗?”
“那个工人从楼上掉下来,伤的很重,不确定有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我不亲自出面,舆论压力造成的影响不可而知,也许市值都会下跌。”
曲成语气慌张,听起来好像很严重,文久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就我自己过去吗?宁远也不去了吗?技术部门去检验的同事们呢?主要我下了飞机,都不知道怎么去宁德啊。”
“我必须带着宁远,我走之后,后续需要他来跟进。
技术部门正常过去,他们人多,本来跟咱们就不是一趟航班。
小舒会跟着你。
小杨已经安排好了,他租的会在机场等你们,到时候让小舒开车,带你去宁德,我已经跟他交代好了。”
文久一瞠目结舌。
曲成怕是疯了吧,让她和舒若申单独出门。
即便他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也不能让她跟个陌生男子出远门啊,这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但她转念一想,确实事出突然,曲成做事向来周全,可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再计较下去就显得她不懂事了,这时候,她应该让曲成安心的。
“这边你放心吧,今天不就是见个面,给他们看一下合同,说些客套话周旋一下吗,我能应付。
你把合同的电子版发过来,我去打印。
还有工地那边,你也别太着急。你所有的用工都是正规流程,保险什么的也都有。
一旦结果不如人意,咱们安抚到位,都会解决的。”
“这边你别担心,我处理好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
辛苦你了,要自己先飞这么一趟。
合同我已经打印好了,一会让小刘送你去机场,直接带过去。”
“好的,你也别太着急,处理好再过来就行。”
挂断电话,胡宁远问曲成,
“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的赌注太大了。
这一路如果嫂子真的跟他死灰复燃呢?
再说了,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你这样做意义何在啊?你就敢保证嫂子永远不会发现吗?”
曲成摆弄着手里的弹簧刀。
“宁远,我一直跟你说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现在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事…就交给上天吧。
我只希望,她对以后的生活有点信心,对过去的执念能早日释怀。
他们分手时,他没有一句解释,留在她心里的恨太多了。
如果这次独处能让他们把话说开,即使有天她真的知道了,相信她也不会怪我的。”
文久一那边点了根烟,她对这趟旅程开始恐惧。
这漫长的时间,该如何度过,舒若申知道了会怎么想。
文久一到达头等舱休息室时,舒若申已经到了。
她坐到后排,不太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服务人员过来询问文久一喝点什么,舒若申回过头,文久一特意避开他的目光。
登机时她也刻意远离他,幸好小杨换的登机牌没有把他俩安排到一起。
但他们是一排,中间隔着过道和一个空位。
原本应该是文久一和曲成坐在一起,舒若申和胡宁远同排。
但这俩人都没登机,中间的座位看样子也没有人升舱,就那样空着。
舒若申在左边靠着过道,文久一在右边靠着窗,他一侧脸就能看到她。
登机后文久一就带上眼罩和耳机准备一路睡过去。
她从没有戴眼罩的习惯,是知道跟舒若申单独出行后,特意翻出来的。
她斜靠着遮光板,耳机里按照她喜好随机播放着英文歌。
她伴着那些咿咿呀呀听不懂的歌词,正欲睡去时,一道熟悉的旋律响起,瞬间唤醒她“前世”的记忆。
“当爱情遗落成遗迹,用象形刻划成回忆,想念几个世纪,才是刻骨铭心。
若能回到冰河时期,多想把你抱紧处理,你的笑多疗愈,让人生也苏醒。
失去你的风景,像座废墟像失落文明。能否一场奇迹,一线生机,能不能有再一次相遇…
想见你,只想见你,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线里,人海里相依…
用尽了逻辑心机,推理爱情最难解的谜,会不会你也和我一样,在等待一句我愿意……”
你觉得爱一个会是怎样?如果爱有模样,那一定像舒若申和文久一那样。
开始时陈滢对文久一说,“我觉得他人品不行,人的底线总归要有良心。
他今天能抛妻弃子对原配,保不齐日后也会这样对你。”
文久一何尝不知道,所以在她赌气大过选择的,接受了舒若申之后,仍然死死按捺着自己的真心。
她觉得他们只是茫茫人海中,因为寂寞走到一起的伴侣,仅此而已。
她更知道,女人最不能图的就是男人对你的好,因为这份好一旦失去,她将一无所有。
但舒若申用一次又一次的头破血流,撞开了她的心门。
舒若申会在她随口说了一句,手机有点卡后,逃班出去给她买新手机;
会在寒风刺骨的冬夜,脱下外套裹着发烧的汪赫词去医院;
会因为她说想给汪赫词学长笛时,帮忙托关系找最好的老师;
会在汪赫词入学排队时,顶着烈日炎炎给她们母女打伞;
会在文久一脚受伤后,每天上楼背着文久一下楼一起上班……
但这些都不是最打动文久一的。
让她彻底接受舒若申的原因,是舒若申激发了,她心底偏执又病态的自己。
文久一从那样的原生家庭走出来,她是病娇的,疯批的。
她心底对另一半的期许是轰轰烈烈的相爱相杀。
她希望她爱的人陪她一起疯狂,希望他恃才放旷,希望他爱她爱到不体面,希望他爱自己沉醉到流泪不止,希望他掐着她的脖子问,“那怎么办,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这些爱情憧憬,早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搓磨到消失殆尽。
而舒若申的出现,激活了她埋心底的所有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