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母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开门声,她下意识地朝大门方向看去。
只见大儿子急匆匆走进来,看到母亲在家就直冲过来。
“妈,拆迁的事是不是真的?”
“谁告诉你的?”
司母很愕然。第一次见儿子那么着急。
“呃?尧亮说我们这儿要拆了,不是真的?”
“还没动工呢,只是听说而已。”
司母一边低头洗菜,一边淡然地说道。
“要是真拆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买新房子?今年不用搞大扫除了,直接扔掉吧。”
司尧枫往整个房间扫了几眼,狭小拥挤的小房子显得很凌乱。每次他看到这个拥挤的小家,强烈的厌恶感就扑面而来。
“大过年的胡说什么?这家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呢,怎么能说扔就扔?”
司尧枫被母亲噎着一句,不敢再继续大放厥词,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间不足五十平米的两房一厅,是司家老两口筹钱买下的单位集资房。当年这个小区还是某国营工厂的职工宿舍区,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这里曾经也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好地方。
但后来随着工厂倒闭,工人下岗自谋出路之后,这里才陆续变得荒凉不堪起来。司父司母原来都是国营工厂的工人,工厂倒闭后夫妻俩自筹资金在小区附近租门面经营水暖器材店。生意很一般,毕竟不是什么繁华地段,而且做的都是街坊生意,利润根本没法和闹市区的店铺相比。但幸运的是,司家就靠着这间店铺养活了一家人,虽然生活清贫,但也算能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占得一席之地。
司尧枫和弟弟同住一间房,空间狭窄,兄弟俩免不了也有吵架争斗的时候。成年后的司尧枫很爱面子,在外最忌讳就是被人认出他在这个小区居住。后来他利用做偏门赚了快钱之后,也学着别人跑去高档楼盘租房子,算是临时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但是,毕竟财来财去,终归还是个过客。
“要是真的能买新房那就好了。”
他躺在床上,瞧着头上已经发黄掉灰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房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已经二十六岁的司尧枫所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无房一族难成家。
他长得再精致绝伦,但在婚姻市场上,那些拿着房产证去相亲的歪瓜歪枣成功率都比他高。在网络上可以靠P图一时爽,但在现实中总不能靠着吹牛过活啊。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出身优越的袁小姐,如果继续过这种没房没车的日子,何年何月他司尧枫才能迎娶白富美?
司尧枫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摆在书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那是他上初中的时候照的,那时的弟弟尧亮还只有几岁大。弟弟坐在父亲的腿上,照片里的一家四口笑得很开心。
司尧枫拿起这张发黄的照片,用手抹去相框上的灰尘,莫名地感到一丝触动。
“尧枫,你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传来。
司尧枫转身朝房外看了一眼,父亲手里提着几袋年货,像是刚从市场采购回来。
“爸,拆迁的事你觉得可能吗?”
司尧枫走到父亲跟前,一脸严肃地问起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现在关心这个了?那么久都不回家,一回来就问这问那的。”
父亲的脸色还是那样的冷淡,两父子见面似乎都没啥好事可谈。
“我就想确定一下嘛。”
放在平时,司尧枫肯定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但这次,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还没确定,过了年我还要去开会。”
父亲的冷淡让司尧枫感到难以忍受的压迫感。弟弟明明说得很肯定,为什么父亲却一再否定呢?
“不是开过会了吗?尧亮说你前几天才去社区讨论过了,还没结果吗?”
父亲怔了怔,缓缓地转身看着儿子,眼里多了一些愉悦。这是多年以来很少在司父眼里看到的闪光点。平时看到的司父除了满脸疲惫就是严肃冷淡,而今天,他的眼里却快速闪过一缕光彩。
“拆迁是肯定的,赔偿数目还没确定。街坊们还没有完全通过他们给的条件,过了年才知道结果。”
简单的一句话,司尧枫的脸上立即现出笑容。这是他搬离这个家后,第一次对着父亲笑起来。
“那就是说,我们有机会买新房子了?”
司尧枫满眼放光地看着父亲,内心的期待完全写在了脸上。
父亲微微点了点头。
“嗯,对。”
“哈哈……”
司尧枫大笑起来,瞬间像个孩子一样几乎要蹦起来。
“上次你爸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叫你回来,和他一起去开会,你怎么话都没说完就挂电话?”
司母跟着在厨房里唠叨起来。
司尧枫红着脸低下头偷笑。那天的确是他先挂的电话,因为他怕被父亲唠叨。谁知道这么个破小区还能遇到拆迁这种好事?
“过了年你跟我一起去开会,你比我会说话,你去和那些开发商谈谈,看能不能再提点赔偿价格。”
司父破天荒地第一次称赞儿子口才好。
“没问题。”
被父亲这么鼓励,司尧枫立即精神百倍,能说会道是他的强项。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说什么他都要谈个最好的价钱回来。